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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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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季死了。

仵作验明死因,尸体无外伤无血,脖颈一圈勒痕,面色青紫,双眼上翻,乃悬梁自缢而亡。

消息很快传遍灵州城的大街小巷,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将景王府推于风口浪尖。

“听说了吗?就是前日发生的事情!冯老先生照例去景王府授课,谁知被景王与那个瞎子小王爷、他未婚夫、还有那日哭求听课的老头联合激怒羞辱,当场就气晕了,人都给抬出王府的!”

“我还听说,景王府擅做表面功夫,实际上对冯老先生甚不尊重,多有欺负,让老先生站在太阳底下,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竟还有这事?那冯老先生都快五十了,景王府这么做未免太恶毒了吧?”

“可不是,景王当初姿态卑微地求请冯老先生出山,结果竟将人活活气到自缢,忘恩负义!太不是东西了!”

“嘘!这话你也敢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那景王毕竟是个王爷,再落魄也不是你我平头百姓惹得起的。况且……此人颇有野心,当年便是和简王伙同谋反,才被贬到此处的,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难保他就彻底甘心了……”

赵慕萧放下马车帘子,那些越来越离谱的声音依然传了进来。

他忧虑地看向景王,“爹,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随他们说吧。”景王神色颇为憔悴。

他为了冯季的案子,日夜奔走。

冯季之死,虽是他自杀,却终究与景王府那日争论脱不了干系。他一边安抚冯家,一边安抚妻儿和许子梦,一边同奸猾的官府周旋,咬紧《齐律》载文,极尽所能,最终赔付冯府银钱,应下了对方种种无理要求,终于了了此事。

赵慕萧抿了抿唇,将装满水的水囊递给父亲,“爹。”

景王勉强地笑了一下,口干舌燥,喝光了水囊里的水,落下一声叹息,“没让你们受苦就行,不必管旁人说什么。”

赵慕萧却摇了摇头,“爹,可有人说你有野心。”

景王一番苦笑,自嘲道:“野心?如今能活着,就是我的野心。萧萧,是父亲没用啊,没让你安然地成为金尊玉贵的小王爷。”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慕萧接过空的水囊,将自己沉甸甸的水囊中的水匀了些过去,又递给景王,“我只是在想,倘若这些话的分量越来越重,刺史再将添油加醋地上报朝廷,再禀报皇上,是否会招来麻烦?”

闻言景王愣住,忽而涌上惊怕,握着水囊的手微微颤抖,溢出几滴,“虽然过了十七年,但父皇多疑,必会猜忌……”

赵慕萧掀开马车帘子,循声看向热火朝天的茶棚,屈指慢声道:“爹,那个人可疑。”

他来灵州,每日除了在杂耍班子训练或是表演,便爱与师兄们去茶馆听说书或听百姓议论,还是头一回听到景王有谋反之心的说法。

景王表情变得严肃,立即让车夫停在树后面,假意喂马,他们则在车内静听茶棚之话。听着听着,景王出了一身冷汗。

暗中打铁藏甲,笼络江南士族,甚至还在王府中对皇帝有“怨望”之词,为简王鸣不平,甚至逢年忌日便在府中偷偷烧纸,祭奠简王,为简王招魂。

若没有萧萧提醒,他就若无其事地走了,任由这些话发酵,日后会发生什么……

景王紧紧闭上眼睛,太阳穴疯狂跳动。

等了许久,听了许久,茶棚的谈论声终于渐渐停息。他不再迟疑,令车夫跟上方才说得最厉害的那人。那人走到街头,进入一条隐秘的巷子,鬼鬼祟祟四周看了看,与一人相见。

“放心吧,请转告冯公子,他吩咐的我都说了,明日我再去西街,定让每个人都知道……”那人接了赏钱,声音转喜,“多谢多谢!”

藏在角落处的车夫赶忙将听到的话转告景王与赵慕萧。

“冯云瑞?!”

景王瞠目结舌,气急反笑,“我景王府待他们不薄,竟在背后这么说……我明白了,冯府是怕冯季的丑事传出去,所以先下手为强,抹黑我们,斩草除根!这个冯云瑞,跟他爷爷一样的肮脏手段。”

他这十七年,在灵州谨小慎微,方到如今。若再当缩头乌龟,只怕妻儿性命难保。

“去冯府!”

冯府挂白,幔帐飘扬,人皆披麻戴孝,哭音哀恸。

赵慕萧与景王刚到冯府,便见一人被丢了出来,冯云瑞站在台上,眼神又冷又恨道:“要不是你们,我爷爷又怎么会上吊?你们居然还敢来!”

被丢下的那个人竟是赵闲。

赵慕萧将赵闲扶起来,替他掸去灰尘。他看不见哪里有灰尘,只好上上下下都拍拍。

赵闲已经完全傻住了,他不知道原先平易近人的云瑞兄,怎么变得这般凶狠?好像很讨厌自己的样子。他无措道:“云瑞兄,我只是想来吊唁先生。”

“不必!”冯云瑞懒得再装,“我爷爷为你们王府授课,呕心沥血,勤勤恳恳,结果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虽不能治你们天潢贵胄的罪,但我们冯家是万万不敢招惹景王府了!”

“可是……”赵闲无言以对,心里也一肚子委屈,为这事头疼焦躁不已。

正在这时,景王从马车上拎着两个人下来,喝声道:“是我们景王府不敢招惹冯府才是!”

这番热闹,引来路边的百姓围观。

冯云瑞见到府中小厮和那买通传信的人,脸色一变,不自然了起来。

景王重重冷笑一声,指着被捆起来的两人,“我本想为老先生留体面,不至于晚节不保,可谁知你们冯府穷追不舍,派这些人乱传谣言,指本王有谋反之心,岂不是置我景王府于灭门之祸吗?!冯公子,你的伎俩和你爷爷真是如出一辙啊。”

景王见他便冒火,尤其想起他暗中和贾文羽邓衡讥讽阿闲的那些话,又道:“本王也是搞不懂了,既然这般不愿意来王府授课伴读,当初为何同意,就为了那点虚无的名声?拿尽了景王府的好处,明里亲和暗里贬低,倒真是辛苦了!”

冯云瑞面上一急,大声道:“你胡说!我爷爷已经死了,你们还狂妄胡言!就不怕报应吗?”

赵闲万分震惊。

赵慕萧于是将酒楼偷听到的话,靠近赵闲的耳朵悄悄又说了一遍,生怕赵闲不信,用力点头,“阿闲,千真万确!”

赵闲张着嘴,话也说不出来。大太阳底下,他眼前发昏,思绪却像泉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往外冒。

去翠溪游玩,冯云瑞说带上赵慕萧,挫挫他的锐气,结果就碰上了贾文羽和邓衡,他要走,冯云瑞不让,被奚落了,冯云瑞说没什么……

冯云瑞的小厮还将瞎子赵慕萧带入人烟罕迹的翠月林,让他迷了路,小厮正是现在被景王捆起来的这个人……

和贾文羽、邓衡同乘一辆马车,结果马车迸裂,三人齐齐摔得下不了床……

冯云瑞特意与他说不必告诉赵慕萧冯季讨厌玄衣侯的事情,这才有了后面的争论……

再结合父亲与赵慕萧刚才所说的,与冯云瑞那毫不掩饰的冷酷厌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合着这冯府就把他们景王府当傻子!

高昂的侑金、赠礼照收不误,背后却诸般讽刺戏弄。赵闲甚至连想象出他欢欢喜喜地捧着绿豆糕给自认为好友的冯云瑞时,对方是多么不屑。

更过分的是,竟然说他们王府有谋反之心!

赵闲再不聪明,也知道这其中的敏感。他爹就是因为简王才被贬的,现在竟然传什么?要给简王平反!要让他那个小心眼又刻薄的皇爷爷知道还得了?死路一条啊!

“哼!”赵闲狠狠呸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也算是豁出去了,学着那日许子梦的架势,招揽百姓,势要将事情闹大,“大家都听我说!冯季之所以自缢,是他在景王府被许子梦先生揭穿了真面目,心虚!所谓德高望重正人君子,其实道貌岸然,谣传玄衣侯,背地里调戏歌女,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才辞官回乡的!”

冯云瑞大怒:“你……”

赵闲高举右手,做了个手势,瞪着冯云瑞:“我说谎话我天打雷劈!”

有百姓议论道:“我最开始听说的也是这个,还是从王府丫鬟口中得知的呢。”

“我也是!我表姑给王府送了回菜,恰好听见看了热闹,回来告诉了我们,后来冯季上吊,说法就全变了,我还纳闷呢。”

“原来如此啊,冯季竟是这样的人,他孙子也够狠的,赶尽杀绝啊……”

冯云瑞一阵晕眩,显得狼狈。

身后的小厮连忙递上杯盏,道:“公子,喝点水吧?”

“滚!”冯云瑞一把掀开杯盏,怒气冲冲地回府,令人将百姓全都赶走,颇有些气急败坏。

人群渐渐散去。

末了赵闲向冯府正门鞠了一礼,送别先生。起身后又哼了一声,心情复杂地踢着石头,烦躁又气愤,一个人嘀嘀咕咕的。

赵慕萧问:“阿闲,你没事吧?”

“没事!”赵闲浑身不自在,想起那日在翠溪,冯云瑞故意让他带上赵慕萧给贾文羽和邓衡取笑,又故意把赵慕萧骗到翠月林中去,他不由心生愧疚,憋了半天,道歉的话也难以启齿,最后还脑子抽筋,稀里糊涂地反问:“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赵慕萧不察觉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别扭,只道他心中有气,轻声解释道:“无凭无据,我当时说了,你定然不信。”

这倒是真的。

但赵闲死鸭子嘴硬:“怎么可能?我是这么容易被人蒙在鼓里的人吗!我……我肯定会半信半疑!”

赵慕萧笑了笑,“嗯。”

父子离开,马车渐远,拂过杨柳枝。

又一辆马车从柳树后出来,马蹄踩过前车驶出的车辙印。

许子梦赞许道:“这个赵闲很对我的胃口,有我的风范,而且难得没被冯季带坏。赶明日我就给他好好重教。景王这一家子都不错,景王也够仗义。”

对面的褚松回嘴角微笑。

许子梦见他总是这幅笑眯眯、装模作样又矫揉造作的神态,故意道:“你认的那个未婚夫,敏锐得很呐,还有他前几日反驳冯季的那些话,完全不像是民间流离长大的卖艺小瞎子。”

“对吧,我也觉得。”褚松回笑意更深,扣住折扇的玉穗,“乖巧漂亮又聪明有脾气,一瞧见我就笑。”

许子梦啧啧道:“人家是瞧你吗?他都看不清你相貌,人家瞧的是自己的未婚夫楚随,管你是谁。”

褚松回蹙了蹙眉,莫名地不想理会这话。

朱辞扯掉头上戴的白布,一边驾马车,一边回头道:“侯爷,属下这几日藏在冯府秘密探查,那冯季确实是自缢,其余并没什么线索。”

褚松回闭目摇扇,思绪回溯到那天深夜,梁上白绫与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书案。

许子梦好奇:“你怀疑他不是自杀?不会吧,谁要杀他?”

褚松回不答,半晌后,他睁眼,问:“竹简可在?”

“竹简?”

千山皱眉回想,突然道:“想起来了!冯云瑞等人收拾冯季的遗物时,属下好像听他们说有几份竹简找不到了,其中就有那日被侯爷砸坏的竹简。他们嫌晦气,便也没管。”

褚松回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折扇,漫不经心道:“找不到了啊。”

景王府。

赵闲回来大哭了一场,顶着红肿的眼睛跑去知文堂,将那些桌椅板凳什么的都给搬走,还把冯云瑞落在他这里的书全都烧掉,从此与这个朋友断绝关系。

赵慕萧被烟呛了下,眨着眼睛往后退,正要离开时,脚下忽然一硌,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蹲下去摸索草地,摸出一根奇怪的东西。

看着像稻草,摸起来就知道不是了。

是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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