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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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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谈晚谧给自己的伤口消完毒贴好创可贴,温昼也没看出他有发火的迹象,这才放下心,应江见月的请求又雕了一个。

“温温,我听赵明星说后面的地里还有其他种类的胡萝卜,等雨停了我们去挖一下怎么样?”江见月整个人靠在温昼身上,将晶莹剔透的粉色雕花对准暖橙色的白炽灯。

——那是雨天小花园太暗沉赵明先临时安好的。

花园不大,但这一刻格外温馨:许云珠总算开始煎药,赵明星在她旁边生火扇风,赵明先查看是否有需要加固的地方,连没什么表情的谈晚谧面部线条也柔和许多。

“好啊。”温昼抬手闻了一下,裹着创可贴的手指沾了一股独特的药香,像薄荷,很凉,很好闻。

他想和谈晚谧说话,但谈晚谧看起来在忙,ipad刺眼的光打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纤尘不染的镜片。

好久没看到的眼镜又出现在了他鼻梁上,温昼一言不发绕到他旁边,点了下他动个不停的电容笔。

谈晚谧停下动作转头,没说话,不强烈的视线透过镜片注视着温昼。

“你忙。”温昼费劲地搬了实木椅子放在谈晚谧身边,又跑到楼上拿了坐垫和靠垫,最后把谈晚谧按在椅子上。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到中午才停,温昼正被药苦得五官皱成一团,江见月迫不及待拖着他到了二楼。

“温温,看到没,彩虹!”江见月活像没见过似的,激动地指着很远的一道彩色拱桥给温昼看。

“看到了看到了。”温昼有点受不了,捂着嘴让到一边,把那股想吐的感觉压下去,整条舌头都是苦的,他刚刚喝的那碗药比昨天的还要苦。

“不行。”温昼对着嘴狂扇风,对江见月说:“你先等我一下。”然后转身下楼想要找谈晚谧拿一颗糖压一下苦味。

刚好谈晚谧拿着剥好的硬糖上楼,温昼懒得伸手,低头叼走了糖果,只留下满是褶皱的糖纸。

“好像有点黏。”温昼碰了下嘴唇,粘了满手的糖汁,“谈晚谧,给我张纸。”一回头,他正好看到谈晚谧的右手大拇指在嘴唇上按了一下。

那只手刚刚拿过半化的硬糖。

谈晚谧依旧没说话,拿了未开封的纸巾递给温昼,然后便继续忙自己的。

温昼突然有点慌,自从他在手上划了个口子,没多久谈晚谧就变哑巴了,虽然予取予求,但沉默得可怕。

然而这慌还没来得及蔓延,江见月就从背后勾住了温昼的脖子,话里的兴奋盖不住,“走吧,我拍完照了,我们去挖萝卜。”

两分钟后,温昼提着小型铁锹站在湿哒哒的田埂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江见月来挖……萝卜。

田埂是硬化路,田里的水一时排不出去,水位上涨变成水田,江见月提前换了雨靴,把手机交给温昼。

“温温你不用下来,就在那里等我就行。”江见月兴致正高,把铁锹举过头顶,然后,让它做了个自由落体。

“别!”温昼根本来不及阻止,被铁锹带起来的水花溅了满身。

江见月捡起作案工具惊恐转身,“我不是故意的……”

温昼:“……”

“你以前没种过花之类的吗?”他转头叹了口气,朝江见月勾手,“给我。”

江见月老老实实把铁锹交出去,看温昼熟练地斜着铲身插进土里,再按住铁柄向下一压——湿软的泥土翻了个面,露出底下藏着的彩色胡萝卜。

“太厉害了温温!”江见月把萝卜装进随身携带的透明塑料袋,“你怎么连这个也会?”

被夸了,但温昼不太高兴,“我家就是种地的,这个都不会的话你秋天喝西北风去吧。”

“真的?”江见月眼珠一转,不像憋着什么好主意,“我看看你的手。”

温昼莫名其妙,还是伸手。

江见月仔细研究了半天,成功跑偏主题,“温温,你的手好好看,又长又细,还白。”

不是病态的白,是在亚洲人黄皮肤基础上白了两个度的白,一看就很健康。

江见月在心里嘀咕着说完后半句,等到温昼收回手才想起来:“哎呀,我是要看你手上有没茧的!”

“没有。”温昼搓着手指,只摸到了手心还没完全长好的疤,“半年不干活茧就会自己消失,我很久没碰过种地的工具了。”

准确说是进了吉吉的酒吧后,他就彻底告别这类工具,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

江见月似懂非懂地点了两下头,学温昼斜着铲子往下挖,果然挖出了两个小萝卜。

“断了。”江见月拎起只剩下半截的紫色胡萝卜,瞄着温昼,“我也太笨了,这么简单都不会。”

“闭嘴。”温昼想一铁锹给他拍晕,“你挖这么多是要吃吗?”

江见月闭紧嘴摇头。

“玩?”温昼换了个说法。

江见月点头。

“还要多少?”

江见月伸出手比了个“5”。

“搞批发呢。”温昼走到远一些的地方,一铲子铲出了萝卜的一家老小,大中小号都集齐了。

江见月很想说什么,想起温昼的话硬生生忍住,眨巴着眼盯着他。

“说话。”温昼服了,江见月这会居然这么听话,让闭嘴就真闭嘴,是和谈晚谧比谁憋得久么?

“温温,好像有片乌云飘过来了。”江见月指着温昼身后。

温昼猛然回头,眼看着水田里的水开始动。

雨不是停了吗,怎么又开始下了!

“回去。”温昼提起放在地上的塑料袋,赶鸭子似的把江见月往回赶。

他们离院子不远,但第二场雨又大又急,回去的时候还是被淋了个半湿。

刚站在遮雨棚下温昼的头就被一张大毛巾盖住,谈晚谧仔细擦干他湿掉的发尾,又把毛巾披到他身上。

江见月动作快,先占了唯一一间浴室,温昼坐在藤椅上等他出来。

他感觉有点冷,哪怕双手被谈晚谧握着也还是冷,但明明除了毛巾,谈晚谧的外套也在他身上。

五分钟后江见月出浴室,谈晚谧拽着温昼进去,直接拧开热水让它从温昼头顶淋下去。

“别动。”谈晚谧按住挣扎的温昼,“不然容易感冒。”

“你终于说话了。”温昼乖乖闭眼,让热水从头顶流遍全身,先前控制不住的冷总算逐渐被热取代,他反扣住谈晚谧的手腕,“你是不是还生气呢?”

谈晚谧又不说话了,用脚关上门,脱了温昼完全湿掉的上衣扔到一边。

“不要生气。”温昼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没什么表情的人绷不住,退后两步。

温昼追上去,一直把谈晚谧逼到了墙角,不由分说在他下唇咬了一口,“不许生气。”

谈晚谧抬眼,毫不犹豫说:“好。”

他把温昼推回花洒下,捡起地上的衣服到门边,“我记下了,这笔账以后再慢慢跟你算。”然后开门出去。

温昼站在花洒下愣了半天,最后挥手截断水流,“威胁我?我温昼是被吓大的不成?”

他偏头打了个喷嚏,手指划过手环沾水的屏幕,上面提醒他血氧过低。

“别洗太久,会晕。”谈晚谧开了一条门缝,把干净的衣服放在门口。

温昼确实有点晕,他甩着脑袋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刚开门就脚底一软,被等在门口的谈晚谧抱起来放到藤椅上。

身上的毛巾大得离谱,温昼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捏着毛巾的一个角问蹲着替他理好衣角的人,“这是浴巾吧?你的?”

他记得很久之前谈晚谧丢给他的毛巾也是这么大。

“嗯。”谈晚谧站起来,接过江见月手里的吹风机仔细吹干温昼的头发。

“你的衣服换了吗?”温昼的手闲着没事,从谈晚谧敞开的外套伸进去。

谈晚谧僵了一下,按着温昼头皮的手用了力,“换了。”

“我看看。”温昼莫名强势,一点点从谈晚谧后背按到前胸,好久之后才煞有介事地一点头,“确实换了。”

“你故意的。”谈晚谧把还在身上乱摸的手提出来。

温昼做了个鬼脸跑远,“谁让你先威胁我的。”

谈晚谧:“?”

*

白天过得太开心,温昼差点忘了还要夜跑,被谈晚谧拽着出门的时候还一脸懵。

“今天可以加五分钟。”他在温昼的手环上设置好了倒计时,“闹钟响了就可以停了。”

江见月今天没来,许云珠也不知跑到了哪,雨后的街道焕然一新,多了零零星星出来散步的老人。

“这里和家那边挺像的。”温昼降下速度缀在两个老人身后,“没什么人,很安静。”

但他不太喜欢这种环境,因为过于安静了,安静得世上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半夜路灯关闭后便伸手不见五指,如果身边不是躺着谈晚谧的话,他会怀疑自己进了异世界。

至少现在不喜欢。

跑完三十分钟,温昼成功从地面到了谈晚谧背上,被他带着走在静谧的街道。

“谈晚谧,谢谢你。”温昼把头搁在谈晚谧肩膀,“我知道你会说我,但有些话不能不说,哪怕你是我男朋友。”

良久,谈晚谧妥协似的:“嗯。”

“爸爸从小就对我说除了爸爸妈妈不会有人全心全意对我,但现在我想说不是的。”温昼收紧胳膊箍着谈晚谧的脖子,“还有一个人,也会全心全意对我。谈晚谧,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不会。”谈晚谧停下来,故意似的停顿。

“你说什么?”温昼改掐着他的脖子,“我劝你好好回答。”

“不会。”谈晚谧重复,紧接着在后面跟了一句:“我不会一直喜欢你,因为我还会爱你。”

温昼卸力,像只被抽了筋的虾趴回谈晚谧背上,“好像有点肉麻。”

谈晚谧很轻地笑了一下,连带着温昼的手一起震动,“那以后不说了。”

“不行!”温昼落地拦在谈晚谧面前,“你都说了,不能赖账!”

“不是赖账。”谈晚谧弯腰改扛着温昼继续往回走,“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仅此而已。”

“谁说不喜欢了?”温昼垂头看着不断倒退的地砖,分心想着谈晚谧的腿真长。

“嗯。”

“你不对我说吗?”谈晚谧的声音紧贴着温昼小腹响起来,因为那里是他和谈晚谧肩膀接触的地方。

“我ai……”温昼说了一半就卡壳,闭嘴沉默起来。

他说不出口,从小到大没对任何一个人说出那三个字。他不会。

“我听到了。”谈晚谧笑声依旧很轻,但温昼看不到他的表情,被稳稳地扛了一路。

赵明先等在插满花的拱门下,见他们回去立马站起来,拦住了谈晚谧问:“你现在有事吗?”

“你先上去睡觉。”谈晚谧放下温昼,在他腰上拍了一下,“我很快就来。”

温昼洗漱完,无聊地趴着数手指骨节等谈晚谧,一直到彻底睡过去他也没回来。

“骗子,明明说了很快就回来的。”温昼无意识嘀咕,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谈晚谧依旧没在,但温昼可以通过另一侧床单的褶皱和余温判断他刚离开不久。

到底在说什么,晚睡又早起?

温昼一脸不爽地开门,和坐在藤椅上的陌生女人对上视线。

米色平顶帽,酒红色挂脖长裙,过大过蓬的裙摆让温昼看不清她穿了什么鞋。做了同色美甲的右手端着一个纯白色的瓷杯,优雅得仿佛那不是瓷杯,而是高脚杯。

“你是?”温昼觉得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女人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开口:“我是苗南渡的表姐,你可以跟着他叫我一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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