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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也不是一直话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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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园知道小克对疼痛的忍耐度很低,削苹果刮伤手都能真真假假地挤出眼泪来。她请陈易帮忙:“我朋友受伤了,方便开车带我去一下那片沙滩吗?”

陈易已经听到了那破音的嚎叫,他说:“你别着急,我们现在过去。”

小克可算等到亲人跑过来,他拖着亲人的手哀嚎:“我会不会破相啊?”

伍园查看他伤势,脚上划了一条长口子,他的两个公交冲浪搭子给他垫了一块干净毛巾在止血。

伍园就着他的关注点,安慰说:“小克啊,你伤的是脚底板,严格意义上来说,跟破相没有关系。”

小克安心地嚎得更大声了。

陈易和塔塔走在后面,看见小克被两个外籍男士和伍园围着说着什么,伍园向照顾他的两人道谢后,他们搭着背离开了。

小克搭着伍园的肩,踮着一只脚站起来,这才发现走到近前的陈易和他的大狗。他的亲人对陈易说:“刚才麻烦你了,我带他去医院就可以。”

陈易又对他的亲人说:“这里不好打车,医院不远,我送你们过去。”

然后小克看看陈易,陈易看看他。陈易走到另一边,架着他的胳膊,瞬间分担了大部分压力。

小克觉得自己和他的肩膀都挺僵硬的,而他的亲人就像一个顾全大局的家长,真挚地说着谢谢。

小克清清嗓子,对陈易说:“谢谢。”

他被安排到了宽敞的后座,他抬起伤腿横放在座椅上,旁边蹲着那只叫塔塔的大狗。它身上也有愈合中的伤口,这让小克觉得亲切。

有旁人在,小克一句也没嚎,这倒另伍园不习惯了,她转头问小克:“还行吗?”

小克坚定点头:“行。嘶。”

这时他开始思考副驾上的伍园是怎么和陈易一同出现在沙滩的。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一点陈易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不讨人喜欢的样子;而他的朋友全神贯注地看着窗外的路线,还是一如既往讨人喜欢的样子。

是巧合。小克断定。

伍园又转头问他:“是不是冲浪时刮到珊瑚礁了?还是岩石?”

小克说:“这你都知道?”

伍园引用陈易之前的科普说:“那边海岸底下是珊瑚礁,还有少量岩石。你下回还是去沙底的海岸展现风姿吧?”

小克挽尊:“我本来就很厉害的,这次是失误。”他无意瞥见主驾有了点表情,没看错的话他带着点笑在听他们讲话。

他竟然还会笑。

小克按着伤口,忍着疼稳重地没再讲话。他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去发散思考这怪异的角色氛围。

到了医院,打针、缝合、上药都是陈易架着他挪动。他穿着衣服不显壮,而肩背的手感很结实,使得小克又想到米瑞莎那句气人的“我们chef看上去比你能经受这里的风雨”。

小克想到要紧的问题问医生:“医生,我这情况可以上飞机吗?”

医生说:“建议至少休养几天,保证没有感染。”

小克抱歉地看看伍园,伍园说:“好消息是机票可以改签。”

小克笑了,又哎呦喊疼。

陈易架着他回到车里,又架着他回到住处,客观上形成了小克在困境中单方面被扶持的姿态,小克搭在他肩上的手更僵硬了,他的亲人用那种“懂事一点”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小克于是官方地说:“今天麻烦你了陈老板,还得麻烦你,把我们的房间再延几天。”

陈易举重若轻地说:“好的。”

陈易去厨房忙了。离开时,伍园背对着他,正在给小克倒水吃止疼药,她转过头对陈易说:“谢谢。”

小克目送他说了个“没事”就离开了,小克砸吧嘴,承认道:“五块钱,这人除了无趣、话少、没表情,好像是还怪好的啊。”

他也不是一直话少,笑起来的时候跟无趣和没表情也不搭边,这些词自动地飞向她见到的一些画面,而后她在脑中得出了与他本人连线失败的结论。

塔塔吃完了营养餐,看着陈易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打开衣柜又不确定地合上,反复几次。塔塔以为这是他要收拾行李带它出门玩的信号,跑过去摇摇尾巴。

有蚊子绕着塔塔转,陈易啪地一声把它拍在掌心,然后彻底把衣柜关上,对塔塔说:“不一定出不出门。”

塔塔突然跑了出去,陈易也走出去,他们看见伍园拿着一摞资料迟迟归来。

她问陈易:“去矿区准备工作有要注意的吗?”

“不用照顾你朋友?”他手背在身后,拇指搓去刚才拍蚊子的痕迹。他猜想过今晚隔壁的灯不会再亮的可能。毕竟那位黄先生对着伍园表现得肆无忌惮的娇气。

伍园说:“他其实没他喊的那么娇气的。”有上进心的小克要趁着多出来的时间远程会议联名款的推进。

陈易说:“蚊虫多,需要长衣长裤;道路泥泞,多备一双运动鞋。主动来兜售的不要搭理。”

塔塔不明所以地看看他们,摆摆尾巴,再看看他们。陈易对它说:“明天出去玩。”

塔塔听得懂“出去玩”这几个字,高兴地搭到伍园手臂上。

伍园手上的资料晃下来几张,没顾得上捡,对雀跃的塔塔说:“这么开心啊。”

陈易捡起来,余光瞧见是制笔的设计图和宝石的分类资料。

“这是欧洲的玛瑙蘸水笔吗?”陈易指了指首页上的图,“不小心看到的。”

极度冷门的笔。他竟然知道。

伍园一手托着纸张,一手指向笔杆顶端:“他们在顶部这里镶嵌了宝石,甲方认可这种造型。”

陈易看见她在旁边做了笔记,写了“切割”并打了问号,他手指点到横截面的图,示意说:“这个正方倒角的是枕形切割。考虑到笔杆的形状,做成圆形切割也可以。两者的刻面差不多,57、58个左右。”

飞虫撞到窗框上,晕乎地绕过窗下坐着小声讨论的两个人。

不知不觉间,伍园已经做了不少笔记,可以确定他不是简单地“以前认识一些矿主”而已,他了解笔,还对石头的特性如数家珍,用尽可能通俗的表达,一点点地带她把标注的问题捋清晰。

陈易看见她低头记录时,食指与笔杆形成一个秀气的锐角,指节上有浅浅的伤痕,她笔下的字清秀不失力量,恍惚间又莫名地熟悉,让人觉得她天生就是要与笔打交道的。

天蒙蒙亮时,塔塔醒了,陈易也醒了。塔塔把小狗木雕叼给陈易,示意他这个也要带上。

陈易去镜前刮胡子,照见袖口松开的线头,他试图去扯断,线头却越拉越长,他走回衣柜前,翻过几个衣架,重新换了一件衣服。

塔塔正无知地看着自己,陈易把换下来的袖口给它瞧,清清嗓子说:“我不是特意换新的,是这件脱线了。”

塔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伍园把衬衫的袖子往上卷几层,打开门,然后就瞧见了旁边屋檐下排排坐的陈易和塔塔,他们在看一只小甲虫下台阶。

“早。这么早?”伍园看看时间,确定自己起得不晚。

陈易指指塔塔:“它起得早。”

她看见陈易仍旧是短袖短裤的着装,问道:“不怕蚊虫吗?不需要长衣长裤吗?”

陈易说:“时间久了就适应这里蚊虫的毒性了。”

伍园再次感慨:真是个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人啊。

陈易对她的色彩印象又增加了白色,她穿着黑色牛仔裤,套着宽松的黑色衬衫,露出的小臂、脖颈和内搭的白就格外醒目,头发利落地扎起来,背着一个背包,是轻装出行的装扮。

他们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出发,塔塔横躺在后座上,搭着小木雕乖巧地趴着,系着的红色手绳被洗过了,红色的饱和度更高,在热带的清晨里暖洋洋地伴着塔塔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上多了两个抱枕,一个垫在塔塔脑袋下,一个在副驾上。抱枕上是热带风情的涂鸦。

此地车子是右舵,伍园去拉安全带,转头时隔着很近的距离看见他左耳的两个耳洞,她放在卡扣上的手顿了顿,卡扣片滑开去,她重新把卡扣按进去,发出咔哒一声。

车子驶离城市,穿过乡间小道,一路上伍园看到了猴子、蜥蜴和等待开屏的孔雀。陈易在看到孔雀时停下车,喊塔塔探头出去看。

伍园和塔塔一起从左边的窗户探出头,她们看见花枝招展的孔雀在一只白孔雀身后伺机开屏,而白孔雀浑然不觉。

陈易的角度能看到一黑一黄两个圆滚滚的脑袋,塔塔扒着窗看得入迷。陈易说:“它上次看孔雀掉河沟里了。也看不出几种彩色,就是热衷看开屏。”

伍园说:“塔塔喜欢看小动物们,也许它是需要交个朋友。”

“难怪它喜欢粘着你。”陈易心想,然后脱口而出。

伍园把手伸出去,搭到塔塔的前掌上:“你好,小朋友。”

车载电台里放着僧伽罗语的歌,伍园自然听不懂,偶尔信号不好,形成一段不吵闹的噪音。专心驾驶的陈易偶尔介绍一两句外边的景致:一栋五彩斑斓的建筑是小众手工艺品店、一个挂着小彩球的水果小摊是坑人的、左边的丛林尽头是养护大象的国家公园。

而这种随性的介绍快要让她忽略了,她是一个即将回程的旅客。没有时机进店、不会买到坑人的水果、最多只能将目光穿过丛林,遥想那儿会有几头小象。

他们沿着柏油公路,穿过群山,路过河流,最终抵达平原地带的矿区城市,说是城市,也就是五六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四五层楼高的房子挂着各色珠宝招牌,鸟群在电线杆上聚集,摩托车在灰扑扑的汽车间穿行。

陈易说:“矿区有三分之一的人从事宝石产业,开采、加工、交易,几百年来这座城市就是这么运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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