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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没离开过的赖皮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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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耘溪后,贺朗阁一行人回了缦廊。

许囱和费醉这学期还没结课,第二天就从缦廊回了北檐,留下谢谢拟和贺朗阁两个休学的在家里不务正业地消遣。

后来,网上渐渐开始有了贺朗阁和许囱在缦廊一起散步的照片,也有了些报道和猜测。

贺朗阁没有经纪公司,自然不会着急这件事,但也没有在网上否认,于是有了些默认的意味。

贺济川在北檐忙完了工作,立刻回到了缦廊。

倒不是全然因为看到了网上的消息,也是因为想儿子了。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夜晚,贺济川拉着贺朗阁进了房间,一边摸着贺朗阁床头上放着的赖皮蛇玩偶,一边问道。

贺朗阁沉静了两秒,开口说:“你是真喜欢这玩意儿。”

贺济川面上平和,但心里早就在焦急地等待贺朗阁的答案了,这小子,这时候还有心思打哈哈,贺济川一瞬间都有点想上手了:“少打岔,坦白从宽,抗拒,,抗拒我也管不了你。”

“原因,解释原因。”到最后,贺济川还是忍不住下了手,不断地用赖皮蛇玩偶敲打着贺朗阁的脑袋瓜,直到贺朗阁求饶,开始讲起自己和许囱的关系。

“开学的时候我们是舍友,开学一个月他说喜欢我,我说我考虑一下,后来就在一起了。”贺朗阁像个早恋了不愿意跟父母说明恋爱细节,但又被迫要给父母一个交代的高中生一样,给出了个无关紧要的故事大纲。

见贺济川一脸无语的表情,贺朗阁就知道自己今晚是躲不过的,深吸了口气,做好了给骨架增加血肉的准备。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后来我就感觉跟许囱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感觉很自在,不管我干什么,他都能透过所有的表象,发现我。”

贺朗阁语气诚恳,他也没有对老贺不诚实的理由:“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到了我自己都无法否认我对许囱存在着的依赖的时候,就和他在一起了。尽管这种情感让我无数次感到警惕,但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做出了选择。”

“因为我发现了,喜欢他的时候我也会更喜欢我自己,这是让人上瘾的东西。”

贺济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给足了贺朗阁阐述自己的想法的空间。

其实不用听贺朗阁说的话,只看贺朗阁现在的表情,贺济川就已经排除掉了这是一个冲动的玩笑的可能性。

出于职业习惯,贺济川一直关注着贺朗阁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不可否认,贺朗阁现在是鲜活的,有生命的,能感知的。

老贺心里清楚,他们不断地教化贺朗阁要为自己活着,可以挑食,可以不看别人眼色,只是他们不断涂抹在贺朗阁身上的形成的盔甲,里边的贺朗阁还是那个被父母丢下的一点都不敢麻烦别人的贺朗阁。

那些嚣张的个性和独特的坚持和不愿意为任何人去改变,实际上是对自己情感上不自信的掩护。

一旦别人对贺朗阁好,即使是春风拂面般的善意,在贺朗阁那里也会草木皆兵。

如今贺朗阁能如此接纳另一个人的关心,一定也是许囱掌握了名为“贺朗阁魔法”的奥义。

贺朗阁说着,便回想到了在许囱生病的那个夜晚的自己。

那时的贺朗阁前所未有地大胆地做了自己的预言家,也自以为是地参透了自己命运的一隅——会不可救药地选择许囱。

那天许囱又一次窥探到了里面的自己,但他没有试图去教育改变自己,只是不动声色地示意自己看到了,并且抱了抱自己。

是对的,一切都是恰好的,贺朗阁没有理由不去珍惜。

贺朗阁觉得不能要求爱人有太多的功效,改变自己的一生,不需要的,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抱抱自己,输送一些人气,让自己不至于干瘪,就够了。

“许囱对我来说是一顶一的好,我对他来说也同样重要。”贺朗阁给出了结论,又解读出了贺济川的顾虑,眉头舒展,笑容淡然地歪了歪头:“只是,恰好我们两个都是男的而已。”

贺朗阁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当做是问题来看待,只不过这个问题对于旁人来说好像是重要的,贺朗阁自始至终认为没有必要去和旁人解释,但对于身边的人,老贺和奶奶,一定要尽职尽责地说清道明。

“驱使我思考我和许囱适不适合在一起这件事的,从来都是好奇心,不是评判心。我只是不断地去认识他,暴露自己,我当时没有把心思放在评价两个男生在一起的话,是不是对的。”

贺济川小时候告诉过贺朗阁,不是所有三叶草丛里都能找到四叶草的。但如果你在找四叶草的过程中已经走近端详过每一颗三叶草了,就这么找出了最喜欢的一棵,它是三叶草也没关系,这时候你的喜欢便早已与它有几片叶子幸不幸运无关了。

要始终清楚最初是好奇心驱动你去探索那片草丛,而不是评判心。

这是贺济川在贺朗阁小时候教给贺朗阁的道理,现在,他把道理活学活用到了说服自己上,有种奇妙的置换感。

见贺济川没有生出抗拒的神情,贺朗阁趁机提出了自己的需求:“老贺,给我们一个机会吧。过段时间,如果你们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也会认真考虑。”

贺朗阁说的是实话,不是哄骗老贺同意他和许囱在一起的缓兵之计。

如果是别人的话,贺朗阁一定会置若罔闻固执己见,因为别人只能看到他的偏执,那些他呈现在世界的表征。而老贺是会来问他为什么的人,贺朗阁自然会认真对待。

贺济川悄无声息地点了一根烟,他从来没有在家里点过一根烟,贺朗阁这次真的有点耗损自己的脑细胞了。

贺济川皱着眉头想,沉默两秒后问道:“你中途跑去拍戏的时候,许囱来见过我。”

当时许囱没有向贺济川说明他和贺朗阁的关系,仅仅扮演一个关心贺朗阁朋友的身份,向贺济川问了问当年贺朗阁解约的经过。

“那时我向他说了说那时你解约的经过。”贺济川解释道:“可虽然是我向他分享你的过去,我却在他三言两语的回应中也得知了不同的你。”

贺济川知道,虽然自己是贺朗阁的爸爸,他只能做贺朗阁生命中的一部分,会有天南海北的形形色色的人也成为贺朗阁生命的其他部分,这些人也许是匆匆过客,也许是知己贵人,这要在长久的时间锤炼之后,才会有答案。

面前的许囱便是和自己一样的其中一员,虽然许囱没有表明,贺济川体察到了许囱对贺朗阁的心思,但他绝对不会对许囱做出评价,因为贺济川知道,许囱对于贺朗阁来说会是怎样的存在,有话语权的始终是时间。

“他挺有意思的,我们在荻花门口的咖啡馆聊了一会儿,他想帮你找到摆脱当年负面新闻的办法,但聊到最后他说他只是想找到方法,如果你不主动去做的话,方法浪费就浪费了。”

“我们俩虽然聊了很多,但却默契地都没有对你答应星隆跑去拍戏的选择做出任何评价。”贺济川认为许囱和自己有着某些共识,那就是贺朗阁始终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探索着世界,在好好地雕刻自己。

贺济川摸了摸贺朗阁的头,感慨道:“虽然我们只见过两次面,但我能感觉到,也许,就像你说的,他眼中的你,也是你会喜欢的自己。”

贺济川知道自己是园丁,贺朗阁是自己偶然发现的果实,贺济川每天耕耘,祈祷多些阳光雨露,想让果实远离害虫杂病。可无论他付出多少,他始终明白,真正塑造贺朗阁成为果实的,是时间,不是自己。

贺朗阁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我背着你做出决定,去星隆的事儿,你不生气是吧。”

许囱当时可是生气了,贺朗阁有些害怕许囱和贺济川在背后成立了什么生气联盟。

“怎么不生气!”闻言,贺济川轻柔地揉搓着贺朗阁脑袋的手瞬时就加了力道:“翅膀硬了,长能耐了是不是,要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直接把你爹撇清,就不止这么两下了。”

贺朗阁嘿嘿一笑,侧了侧头,安静地看着贺济川。

“好了。”贺济川被贺朗阁看得有些发毛,轻笑一声说,又随手把烟捻到了贺朗阁房间的绿萝花盆里,抬脚离开。

“那什么,你和许囱的事儿,自己看着办吧,闯点小麻烦也是可以的。”走之前,贺济川嘱咐道。

暑假的时候,贺朗阁和谢谢拟离开缦廊,去了北檐。

两个人都在北檐找了份实习,谢谢拟还是在律所,而贺朗阁在剧院找了份舞台设计的工作。

贺朗阁感受到自己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并且能切实感受到自己的场景创意变为现实时的喜悦,便打算投入时间去尝试。但他没有选择去荻花剧院,而是自己去面试了北檐另一个知名的剧场。

平时就住在许囱租的公寓里,每天有许囱开车接送上下班,生活过得好不滋润。

至于许囱的暑假,接送贺朗阁当然是主线任务,剩下的时间,许囱报了很多兴趣班,忙着学跆拳道、编程,精进吉他,还缠着费醉学会了架子鼓。

这个假期,贺朗阁每天忙得像是平时的许囱,许囱不断地探索世界的样子,反而像是贺朗阁。

这天,许囱没有开自己的车,叫了个网约车到剧院门口接贺朗阁下班。

谢谢拟和费醉在嫑翘课等着呢,今天要一起喝醉好,再不喝快要过期了。

许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站在树荫下等贺朗阁,他今天只穿了个白色短袖,上周刚剪的头发又长长了一点,变成了刚好的长度,清清爽爽的外观搭配永远充满耐心的笑容,迎接着从远方的黑点逐渐靠近变为面前的爱人。

贺朗阁觉得许囱这个假期变得年轻了,他走到树荫下靠近许囱的耳畔告诉了他这件事。

车子驶出剧院所在的街道,许囱注意到贺朗阁额头上的汗滴逐渐消了下去,开口道:“评审结果出来了。”

“嗯。”

一片沉默后,许囱先忍不住了,问:“不好奇结果吗?”

“本来是好奇的,但是几天前你跟我说过,比起那个中途被别人夺走的项目,你更喜欢你现在做的,更能享受其中的乐趣。”贺朗阁声音含笑,不管成绩如何,他始终都为许囱感到高兴:“这样看来,结果好像也就不再重要了。”

是铜奖,一个虽然对就业不会有太多帮助,但许囱感到非常满意的铜奖。

许囱从未期待收获到岁月的意外青睐,他清楚自己开启这个项目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急促了,能够得到相应的回馈,已经是幸运。

攥着这一份干干净净的回馈,许囱一路上都洋溢着笑容,像是书包里揣着奖状放学回家的小学生。

注意到贺朗阁正看着自己,许囱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奉上了更为灿烂的笑容,高兴就是高兴,他要让贺朗阁最先看到。

许囱面对贺朗阁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失去了所有隐藏情绪的意识,因为在贺朗阁身边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安全的,安全到可以毫不避讳地袒露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固执己见,自己的缺点和脆弱。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发现,一直以来,许囱偷偷为自己选择的成长方式是将自己进行叠加,出于不舍,出于自负,出于软弱,许囱不忍心放过任何一个从前的自己,于是托着全部的自己向前走着。

可所有人都在期待许囱对自己的革新,他们不断提出要求,向许囱索要着直接的结果,没有人愿意接受许囱层层嵌扣的复杂结构,于是许囱只好把自己进行包裹。

可是贺朗阁,也只有贺朗阁,让他有勇气变得透明,透明到可以一眼在他身上看到过去的他,毫不羞涩地展示着他的每一寸变化,他的执着,他的改变,哪怕是他的退化,都没关系。

许囱因为铜奖笑,也因为这件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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