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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好心没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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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他能活的更长久点,这探花郎也并非不可能。

舒海雪观他芝兰玉树,风-流蕴藉,若非被病体所累,其风采更胜当下。

“若你能高中探花,即便昭昭不愿上花轿,我也会塞着人坐上。”骡子嘴上虽狠,心中却无底。

一句话,车轱辘似的在嘴边尤久。

他闻到了阮知微身上的酒气,不禁气得咬牙切齿。

用力拍了下他的背,他泄恨似地嚷道:“你个狡猾的小狐狸,就知道没安好心,哄骗着昭昭,挖出了我为她准备的出嫁酒,这会儿全给喝了。”

偏偏自家姑娘缺心眼,竟信了他嘴里的鬼话。

一坛坛的酒,跟不要钱般往肚子里灌。

岳父的好意,我岂能辜负。”阮知微抬起袖子,抹去嘴角的血迹,笑得璀璨耀眼。

“埋了那么多年,我以为至少能留下一坛,没想到全被你们糟蹋了。”若不是自家婆娘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他出去骂人。

这两人当时,就别想好过了。

一想起空荡荡的桂花树下,白骡子突然想起了自个儿埋下的私房钱。

有些心虚地拉近阮知微的手臂,他低声问道:“你没挖出其他什么吧?”

其他什么?他指的是那些私房钱?阮知微眸底的光芒闪了闪,望着白骡子,失笑道:“岳父想问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他的孔方兄。白骡子在袖中,偷偷比划了一个铜钱的手势。

那孔方兄与他结拜许久,情谊非同寻常。

“圆的?还是方的?”阮知微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调侃的意味十足。

什么圆的方的,那是他的铜钱。白骡子一看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知道他在耍自己。

他冷哼一声,抓着阮知微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却见他头上少了个玉簪,多了个平时用的狼毫笔。

当下,他以为他把簪子送给了自家姑娘,手下不由得留情。

阮知微城府深沉,令人难以捉摸,可他至少对自家姑娘是真心的。

“你一片心意全在昭昭,我这个当人阿爹的,自然会领你的情。”

世间好儿郎众多,但能对自家姑娘好,又不惧流言蜚语的,唯有阮知微一人。

“你说你呀,万般皆好,就是没个好身体。”世上难有十全十美的事,白骡子心累。

总不能让自家姑娘长大后,只能守着一张婚契过活。

舒海雪与白骡子夫妻多年,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他的心思。

“得了,得了,你现在烦恼也晚了,早承诺了他,现在想反悔,除非你逃到天涯海角,不然就等着被人揪出来吧。”

她推了白骡子一把,让他赶紧把人送回屋,趁早帮他收拾衣物。

“你别推,什么叫做我要逃?我为什么要逃?”白骡子拉住她的衣袖,瞥见躲在廊柱后,不敢现身的白泰初。

青-天白-日的,没影子的都是大头鬼。

他一个汉子,能不能别缩在廊柱后面。

他以为自己没看到他人,他人就看不到他吗?

人,怎么会傻成他这德行?

“小狐狸,你当真能把他的脑子掰正?”白骡子对阮知微使了个眼色,顺便朝着廊柱后努了努嘴。

“就后头那个,把他的脑子整一整,别有事没事就犯傻。”

大舅哥的缺心眼是家传绝学,一般人还真没法子。阮知微看向藏头露尾的白泰初,瞬间明白了白骡子的心酸。

“白家走的是武官之路,大舅哥今后若想出人头地,这条路是绕不开的。”

绕不开就别绕了,阮知微眯着眼,轻笑道:“待我走后,会有人来教导大舅哥。”

“那人是武举人出身,若非性情耿直得罪了不少人,不会轻易辞官在家。现在有人请他,他自是乐意得很。”

没有说出是谁,阮知微想着性情耿直的白泰初与这种人在一起,才会惺惺相惜。

“你找了人?还是个武举人?”白骡子吃惊地张大嘴巴。

要知道武举人吃朝廷俸禄,身份尊贵,哪会轻易答应给一个白丁当武教。

“当真?”这句话不啻惊雷,连舒海雪都愣了一下。

她一时踌躇,既怕自家怠慢了人,又怕失了这个机会,自家憨儿连个出头之日都没了。

“那该备下束脩,礼数周到,总不会得罪人。”

自家几斤几两,舒海雪看在眼里。

狠了狠心,她想着把家中的几头猪全发卖了,也得先把人留住。

阮知微摸了摸头顶的狼毫笔,毫不在意地道:“岳母且放心,我已经提前办妥了此事,三年时间,若大舅哥毫无长进,那人也是留不住的。”

一时的燃眉之急,好解。

他当日就听山长说过,那人自小家贫。

举全族之力,他才谋得一个三班奉职的官职,却因性情耿直得罪了不少朝野同僚。

尤其是他所弹劾的官员,都身居要职。

最后落了个断送前程,还连累妻女陪他吃糠咽菜,远走上京。

“我让人一路护送他们一家子来锦州城,只是岳母……”他顿了顿,眼前有些晕眩。

他按着额头,强撑着精神道:“请在我走后,尽早带着昭昭离开锦州城。”

穷山恶水,易出刁民。

白家现在还没起势,街坊四邻还能和睦相处。

一旦白泰初有了出息,就难说他们会不会眼红,给白家使绊子。

人心二字,最难猜,最难懂。

或许能同患难,却不能同富贵。

“举家迁移?好!”至于要不要听白骡子的意见,舒海雪表示这重要吗?

家中的地位,由她说了算。

她说他是一家之主,他就是一家之主。

如若他不愿跟着一起走,那么他还是他的一家之主,只不过是孤家寡人的那种。

“等到了新住处,我会托人给你带个口信。”阮知微权衡利弊后选择了忍辱负重,不愿让阮家人得知他们的下落。既然如此,舒海雪领了他的情,不想让他的心血白费。

“等你们安稳了再托人来吧,如若见不着我,不如尽早回去。”阮知微深知自己回去后,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将他囚禁在院落,已经是最好的局面。

他从不对不该有的东西,抱有任何期待,例如阮缚心的良心。

屋檐下落下的余光撒在廊道上,拖长了廊柱后的人影。

他们在说什么?白泰初往外偷偷探头。

不曾想这一探头,就被白骡子抓个正着。

他吓得往后一跳,就想换个地方躲,刚一抬脚就被追上来的白骡子揪着耳朵往外拖。

“你藏什么藏?想偷听是不是?”白骡子一巴掌扇得白泰初眼冒金星,拖着人就往阮知微脚下扔。

“砰”的一声,白泰初整个人摔到阮知微脚下,瞬间尘土飞扬。

呛得阮知微侧过头,忍不住按着胸口,急促地咳了几声。

大舅哥这一摔,倒是让他没地方落脚了。

“岳父下回丢人过来时,劳烦知会一声,我好找地方躲闪。”

阮知微想抬脚,怕一脚踩在白泰初的身上,想后退,后头跟着人是舒海雪。

“你踩过去便是,反正他脑子没长全,不会记仇。”白骡子抬起脚,踢了下白泰初的屁-股。

“不然不会傻子似的躲在廊柱后,以为没人发现他。”他讥讽地道。

“吃了多年的米饭,白长个大块头,结果要脑子时,他只会问,今晚还有饭么?”

吃什么吃,把全家的米饭都填进去,都不见得他生出一点脑子。

越说越气,白骡子一手把人拎起。

他晃了晃白泰初的身体,要他清醒点儿。

这么大个人了,别遇事只会躲闪,一点儿出息都没有。

他要被晃吐了。白泰初抱着脑袋,有些后悔早起吃得太多,这会儿想吐-出一地的秽物。

“阿爹,你别摇,别摇,我头晕。”

白泰初脸色发白,喉结滚动之间,一阵翻江倒海。

他按着阮知微的肩头,低头吐了他一鞋子的秽物。

嘿嘿,他吃得好像足够多,正好吐了这个小狐狸一鞋子。

不亏,不亏,当真不亏。

一瞬间,几人陷入沉寂。

舒海雪掀了掀嘴角,想要说些什么打个圆场时。

一转头,她看着面沉如水的阮知微,还是闭上了嘴巴。

她这个憨儿,真真是会得罪人,而且极会挑人得罪。

小狐狸刚给了脸面,给他找个师父跟着学武艺,这会儿他就吐到人家鞋面上。一脸悲戚的白骡子,简直不想活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要不找个机会,让他舔回去,恶心是恶心了一点,想来阮知微也不会和他再计较。

“阿爹,你看我的眼神跟死猪好像。”后脖颈子一凉,白泰初讪讪地摸着颈脖,另一手随意地用袖子抹了抹嘴巴。

阮知微盯着他的颈项看了好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对着白骡子道:“岳父,有时候我都在奇,大舅哥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光顾着如何恶心他了吗?

连自己的颜面都不顾了吗?

“哈哈,他小时候生过大病,脑壳子烧坏了。”拍了拍白泰初的后脑勺,白骡子脸上堆着笑,鼻稍传来一股异味。

他捂着嘴,不用多想,又是白泰初这个憨货干的缺德事。

“你能不能一次性吐完。”吐得一地都是,还祸及池鱼,溅到他的鞋面上。

“阿爹,今早上是谁煮的早饭?简直专往我肚子里下毒。”白泰初一点也不反省,是不是自己吃多了?

他撑着白骡子的肩膀,趁其不备,偷偷用他的袖子擦拭嘴角。

白骡子嘴角一搐,快速地抽回袖子,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糟心的玩意儿,谁家摊上这样的。

怕是要痛哭流涕地问祖宗,天命如此了吗?

一时间,白骡子心力交瘁。

他拎起白泰初的后领子,对阮知微道:“你不必劝我,待会儿让你岳母帮你打理衣物,这家伙的脑子,得我来给他开开窍。”

“嗯?”他没想劝他的,甚至想递根竹棍过去。阮知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面,又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舒海雪。

他看她作甚?舒海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明白过来。

她一把拽过白泰初,打量了他老半天,从头到脚,没一处是顺眼的。

长得丑,脑子还傻。

穿个衣服,他就像是猪崽子披上了人皮,没有一处能招人喜欢。

子不肖母,乃父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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