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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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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么说,但幺妹也没耿直到孤身一人硬刚大队人马。

只见她一个提气吸腹,便如燕子般轻盈地跃上屋脊,凭着早些时的印象,很快寻到了徐雁归的书斋。

背书她不行,认路第一名。

前门多有守卫,杨么绕到屋后,找到一扇洞开的窗户,潜伏入屋内暖阁,和大声密谋的二人,仅隔着一扇屏风。

“父亲,捉拿杨么的兄弟已经去了,明日我就启程去江陵,用这泼辣户的头颅,为父亲从林宪台那里讨得一官半职,可惜程娘子提前下了阴曹地府,否则让这个死老太婆亲眼目睹,岂不快哉?”徐子骞的声音中透着十足的阴冷,又越说越激动:“当年若不是她多事,我徐家怎会落草为寇,连父亲辛苦考取的功名,也白费了!”

徐雁归的声音过了半响才响起:“若是当年宦海浮沉,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归宿。但若不是得了程娘子的死讯,现在我也断然不会定下被招安的决心。”

“说来真是造化弄人,人生短短数十载,我与她的命运竟数度交织在一起。”

杨么兀地明白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内容,程娘子逝去的消息随之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昨夜还在月下谈天说地的人,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谁动的手?是徐雁归吗?

杨么想起程娘子临行前提到的内容,一名潜伏在凤栖镇的密探逃脱了,当时程娘子还不无鄙夷的说,应该不是徐雁归的手下,他没这个本事。

可是如果不是徐雁归,云梦泽离安州路途遥远,他又怎会如此快得到消息?

那厢,徐子骞正欲推门而出,又被徐雁归叫住:“子骞啊,你去取问梅的头来,今后我们是官家的人了,要与钟执这种反贼划清界限。”语气平淡的好像只是让儿子给他倒杯茶。

“父亲!问梅可是继嗣的娘啊!”徐子骞大惊失色:“要不我给些盘缠打发她回娘家,就说她自个儿逃跑了……”

“子骞,我同你说多少遍,干大事不惜身,休要存妇人之仁!”也许是徐子骞太过抗拒,徐雁归严肃的语调和缓了些:“大丈夫何患无妻?等进了江陵,给你娶家官宦人家的千金也不在话下……”

杨么突然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她一刀破开屏风,趁着二人不备偷袭,刀锋直直冲着徐雁归的命脉而去--

板马日的!早就看这老匹夫不顺眼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变故突生,徐雁归见躲闪不及,竟拉起一旁的亲生儿子挡在身前。距离太短,杨么来不及停手,“万仞”一半没入徐子骞胸中。

“……”徐子骞口吐鲜血,喷撒了杨么一脸,瞪大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嘴唇嚅嗫着似要交代什么后事,却随着对方条件反射地放手,身体无力躺倒在一滩血泊中。

在此之前,无论对象是老弱妇孺,杨么的刀从未有过迟疑,可此刻她却如头次见血的孩童般惊恐不安。

该如何面对二姐?

见状,徐雁归趁势拿到其赖以成名的“芦中剑”,此剑细长如芦苇,从左侧攻去。

多年在生死间徘徊的本能,比头脑更进一步作出了反应,杨么躲闪中恢复了神志。

她没有时间懊悔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门前守卫注意到屋内的喧闹声,推门而入,与徐雁归形成夹击之势,杨么左挪右避,抽出“万仞”,原路逃遁,飞檐走壁赶到了祝问梅居住的后院。

“二姐,快跟我走!”伴随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杨么大喊着闯入闺房,把从梦中惊醒的祝问梅给吓了一跳。

“幺妹,你怎么满身是血?”祝问梅迟疑着问。

猝不及防被问到,谎话竟脱口而出:“徐雁归父子背叛了起义,投奔官府,要取你我的头颅,献给那荆湖北路经略使林鼎,好换个一官半职。我赶过来的途中,结果了几个挡路的人。”

也不全然是谎言,准确来说,是十分之九的真话中,掺杂了十分之一的谎言,杨么的心脏跳的很快,她不知能不能骗过

祝问梅。

“幺妹,你逃吧,你带着我这个累赘跑不掉的。况且我的丈夫在这里,儿子也在这里,纵使逃回去,义父也不会接纳我的”女人脸上泛起一丝凄楚的笑,像是认命般低下头:

“要杀要剐随他们便吧,我死了,大家都轻松。”

杨么顿觉气血上涌,一阵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头,程娘子泛起的丝丝涟漪化为了狂风巨浪,裹挟着她前进--

“祝问梅!”杨么按着女人肩膀猛烈摇晃,逼迫对方与她对视:“在你是某人的妻子,某人的女儿,某人的母亲,某人的姐姐之前,你先是你自己!”

说到最后,竟带着哭腔哀求道:“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能不能把你自己放在所有人之前!”

抹完眼泪,其人也不管二姐同不同意,直接采取土匪抢媳妇做派,把祝问梅如米袋般扛在肩头,一路蹿房越脊跑到了马厩。

而徐雁归自然早已算到了这一点,原本黑黢黢的马厩站满了徐府的守卫,举着火把四处搜罗,根本没有阴影的藏身之地。

那么就让此处再亮一点吧,杨么冷笑着点燃了马厩旁堆积的草料,秋冬干燥,一点就着,趁着众人救火混乱之际,解开了一匹马的缰绳。

还是有数十名的守卫反应过来,随即也上马,紧追不舍。

这注定将是一个腥风血雨的夜,而她杨么,也注定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天刚蒙蒙亮,浑身是血的杨么抱着浑身僵直的祝问梅,骑马来到了澧州城下,情急之中,徐雁归也没来得及调度什么精兵强将,寻常守卫根本不是杨么的对手,要么被甩开,要么近身作战被反杀,后半程路上十分安静。

饶是如此,祝问梅一整夜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生怕影响了幺妹的发挥,以至于杨么戳戳祝问梅凸出的腰盘,女人疼得撕心裂肺,下马后只能被搀扶,无法独自前行。

杨么万万没想到,鏖战一夜的是她,受伤更严重的却是祝问梅。

“二姐年纪大了,又不像你年轻,还天天练武。”祝问梅嗔怪道。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杨么的心情也不由得轻松了不少,一脸坏笑的戳戳。

祝问梅又是一声惨叫。

澧州城下的守卫比杨么出发时更加森严,但是自家的军官肯定不会不知道大都统的,来了个押正,认出是杨么,很快放他们进城了。

二人迎面撞上了来巡视的马元良,一瘸一拐的中年汉子手中的拐杖掉到了地上,愕然道:“问梅!”

祝问梅敛去鬓间一缕碎发,羞涩低头:“元亮,好久不见。”

“大哥,我也在呢,往旁边看一点,而且你们明明除夕才见过!”

但这二人却似旁若无人般互诉衷肠起来了,见祝问梅行动不便,瘸子还非要把自己的拐杖送出去。

杨么本想让大哥帮忙召集众人,自己把二姐送回自己房间歇息,但是看着眼下这个光景,还是反着来吧。

“大哥,记得半柱香后来开会。”杨么跳起来冲着高个汉子的耳朵吼了一声。

马元良连连点头,木讷的男人也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就是目光黏在祝问梅脸上,不肯施舍给一旁的杨么半分注意力。

反正我通知到了,杨么摊手,往义父的居所走去。

还未进屋,便遥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杨么欣喜地喊道:“子义!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担心死你了!”不由分说给正欲拱手作揖的李子义一个大大的拥抱。

钟执起事时,李子义在江陵求学,所以当十万官兵撤退,荆湖北路经略使林鼎关闭江陵城,李子义却没有跟着安插在城内的探子撤退时,若不是贾富贵再三保证,这是李子义自己的主意,杨么真恨不得飞去江陵城救他。

李子义一怔,也回首抱住,笑道:“幺妹还是这么豪爽,不愧为五军之帅。”

李子义和李子昂是双胞胎,二人一般长相,却是两般风度,同一张脸放在李子昂身上,杨么觉得奇丑无比,不忍入目,但是李子义嘛,这小子,怎么看起来如此顺眼呢?

钟执听完汇报,沉吟片刻,缓缓道:“幺妹,就依你的意思,寻五位统制过来,共同商讨大事。”

澧州前知州的宅邸厅堂,马元良匆匆赶到,几人已经开始商讨军情。

李子昂抱臂睥睨以对:“程娘子被杀的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屠镇时间刚巧发生在你离开后,几个幸存者又说动手的穿着白衣,搞得外界都以为人是我们杀的。昨日程娘子的余部,纠结周边几个山头游兵散将,打着复仇的名义来挑食,被我们打退后,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失去了主心骨,程娘子的余部彻底溃散,只是时间问题。

回想起那个女人能自由活着的桃花源,以如此残忍的方式被毁,杨么感觉胸中有股闷气无法舒缓。

她未理会李子昂的挑衅,而是从大厅正中央的红木太师椅起身,朗声道:

“徐雁归这厮,安乡县背信弃义,导致几百个兄弟被害的帐,还没算呢,又杀了‘赤天圣母’嫁祸于我们,自己却偷偷投靠官府,都是我亲耳所闻,不杀之而后快,怎能告慰兄弟们在天之灵!”

秦阳和刘珩亦是激动的大声附和,安乡县被“赤天圣母”和“芦中剑”围困,就属这二人手下兄弟损失的最多,都快成光杆司令了。

同是外来者的黄佑,心中暗笑二人糊涂,面上却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那个真正能做主的人发话。

“幺妹说的有道理”钟执举杯浅斟一口:“但我许诺正月十五前入江陵,是大家都晓得的事情,现在又怎能调转枪头去安州呢?”

杨么急着分辨,一时也忘了尊卑:“可是徐贼此人不除,若我军一时不能攻下江陵,其与官府两面夹击,岂不是会令我军陷入腹背受敌局面?”

“杨么!”钟执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你现在是掌了兵权,便要挑战义父的权威吗?”

少女闷闷地坐回了红木太师椅,气氛陷入吊诡的沉默中。

钟执干咳了一声:“幺妹说的这些事情,我早已想到,故有一条缓兵之计,以保证我们攻打江陵期间,稳住徐雁归部。”

“元良,你亲自走一趟,取问梅的人头,替我赔礼道歉,态度要恭顺,他要什么条件你都暂且答应着,等我们打下江陵……”

钟执后面说的什么话,杨么已无心再听,她转向马元良,二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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