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风卷着细雪灌进血衣楼地牢，沈清晏怀中的谢无咎尸体已覆上薄薄白霜。千机散的毒性在体内翻涌，他每走一步都踉跄得几乎跌倒，却死死攥着那卷记录母亲冤案的卷宗。地牢深处传来阵阵锁链响动，恍惚间，他仿佛听见谢无咎轻笑的声音：“沈大人，这地方可比刑部监牢阴森多了。”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地牢顶部突然传来石板挪动的声响。一道光束照进来，照亮了来人熟悉的面容——是阿七的孪生兄弟阿九，此刻他的眼神里满是悲戚：“沈大人，我哥临终前让我来接应你们。”说着，他将绳索垂下，帮助沈清晏艰难地爬出地牢。

山脚下，阿九早已备好马车。沈清晏将谢无咎的尸体安置在车厢内，自己则虚弱地倚着车壁。马车颠簸前行，他的思绪却飘回与谢无咎初遇的那夜。那时的谢无咎浑身是血，眼中却带着桀骜不驯的光，而如今，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沈大人，血衣楼不会善罢甘休。”阿九的声音从车外传来，“阁主已经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追杀你。”沈清晏低头看着自己渗血的伤口，千机散的毒性正顺着血脉蔓延，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剧痛。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轻轻抚摸着谢无咎的脸，喃喃道：“别怕，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几日后，马车停在一处隐秘的村落。这里住着阿九的族人，他们世代为血衣楼提供情报，却也对楼内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沈清晏被安置在一间破旧的木屋中，村民们虽畏惧血衣楼的势力，却也同情他的遭遇，纷纷送来草药和食物。

深夜，沈清晏独自坐在床边，就着油灯的微光，仔细翻阅母亲的冤案卷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剜着他的心。他想起谢无咎曾说过，血衣楼的存在不过是皇室与权臣博弈的棋子，而他们这些人，不过是棋盘上的弃子。

突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九神色慌张地冲进屋：“沈大人，血衣楼的人追来了！他们放火烧了村子！”沈清晏猛地起身，却因毒性发作险些摔倒。他强撑着走到窗前，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村民们的哭喊声在夜空中回荡。

“走！”阿九一把扶住他，“我带你从后山小路离开！”沈清晏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谢无咎，咬牙道：“把他带上。”两人冒着风雪，在山林中艰难前行。身后，血衣楼杀手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而沈清晏的意识却在千机散的侵蚀下逐渐模糊。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沈清晏仿佛又看见谢无咎站在雨中，笑着对他伸出手：“沈清晏，跟我走。”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抹虚幻的身影伸出手，随后重重地倒在雪地里，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