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上空,曙光破晓,尚未强烈的日光透过飘窗撒在屋内,一寸寸挪动至两人的床前。
德鲁瑟率先睁开了眼,快速转动眼珠,看向一旁的瓦西尔,此时,他正紧贴着自己,睡得安稳。
于是,德鲁瑟转了身子,将瓦西尔抱在怀里,闭上了双眼。他的身子被柔软的床垫包裹着,心仿佛也被安稳地托着。
不知过了多久,瓦西尔醒了过来,他从未睡过如此稳妥的一觉。
瓦西尔抬起下巴,自然亲在德鲁瑟的额头上,鼻尖上,脸颊上。
“早安,瓦西尔。”德鲁瑟凑近瓦西尔,回应他的行为。
“早安,亲爱的德鲁瑟,你睡得好吗?”
“不好,我总感觉你还在我的身体内,这个感觉为此持续了一整夜。”
德鲁瑟认真的神情让瓦西尔忍不住发笑,他怎么可以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的话。
“我很抱歉,德鲁瑟,我实在太高兴了,以至于报复性地一次又一次。”
瓦西尔话语中没有丝毫歉意,撑起身子,调戏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德鲁瑟看着鲜红的舌尖,竟上道地抬头送上双唇。
两人默契地赖在床上,汲取彼此的身体成分。直至日头高悬,两人才穿戴整齐地下楼。
瓦西尔眼神再不肯从德鲁瑟身体上移开,如今他是正大光明的身份,是德鲁瑟亲口承认的爱人。
此前,强烈的占有欲让他内心作祟,他企图病态的控制德鲁瑟的身体和内心,却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如今,他有足够的底气将部分自己剖开,展现在他的面前,再不会露出虚伪至极的笑容。
“德鲁瑟,我爱你。”
饭桌上,瓦西尔托着下巴,漂亮如蓝色宝石的眼睛满是德鲁瑟。
“我知道,很清楚地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是在索利亚教堂,还是在这里?”
“见到你第一眼。当我欺骗自己以讨厌为由囚禁你时,内心便惴惴不安。现在我知道,那是提前败下阵的鼓声。”
瓦西尔吃惊地合不上嘴,想不到一本正经的呆子,说起情话来一点不犯怵。
“德鲁瑟,我是心甘情愿被你囚禁,我是蓄意勾引,是早有预谋。如果你不能如愿爱上我,我会控制不住内心的阴暗欲望,将你囚禁在我家中,一辈子只能见到我一个人。”
“德鲁瑟,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喜欢,我爱你的全部,包括你对我的一切欲望。”
德鲁瑟亲口承认自己的内心,早在第一天,恶意从他起,歹念由他生。所以,无论瓦西尔回馈给他如何行为,他都不会讨厌,反而同样病态的享受其中。
瓦西尔被德鲁瑟的话不断取悦,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做完之后的心得,渴望得到德鲁瑟的认可。
“比起第一次,我舒服多了。”德鲁瑟诚实地回答。
“相信我,我会做的一次比一次好的,下次会让你更舒服的。”瓦西尔“好心”保证道。
“我相信你,却有些不信任自己的身体。”德鲁瑟微微皱眉说道。
瓦西尔见状不禁哈哈大笑,咬下叉子上一块炖牛肉,咀嚼两下送入喉咙。
*
西尔维亚下午一点半抵达侯爵府,早在上午,接待她的男仆告知,主人上午有事,无法接受她的教学。于是,她只身回去,用过午饭后才再次折返。
“德鲁瑟?”西尔维亚再次出声提醒。
“是。”德鲁瑟从困倦中慌神睁眼。
“你一夜没睡吗?眼下的乌青可以用来当墨水了。”
西尔维亚原以为德鲁瑟是个即使笨拙却认真的学生,现在连认真都不剩了。
“抱歉,西尔维亚女士,我为我的行为向您道歉。”
德鲁瑟拍了拍脸颊,回过神来,这才看清西尔维亚写出的满黑板的文字。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在我看来,那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一不会抚平我的怒气,二不会产生任何改变。”西尔维亚合上课本,表情严肃。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就努力把黑板上的知识搞明白,不要浪费我的劳动成果。”
“是的,我知道了,请您允许我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看着德鲁瑟认真的模样,西尔维亚缓和了语气。
“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你可以向我提出来,我不是喜欢虐待别人身体的家伙。”
“不,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请您继续您的讲解,我保证此后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
西尔维亚见状也不继续说下去,转过身对黑板上的基础知识继续讲解。
*
晚餐期间,德鲁瑟若有所思地思考问题,手中的勺子接连搅动着碗里的汤羹,却没往嘴里送。
“德鲁瑟,你有什么苦恼的事吗?”瓦西尔自然问出口。
“是,我在思考今天上课的内容。”
“有什么问题?我可以给你解答哦!”
“西尔维亚女士说我可以想明白,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德鲁瑟抬眼望着瓦西尔,停下了搅动的勺子。
“好吧!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瓦西尔虽是如此说,心里却对这位西尔维亚女士有了几分不满,普斯到底从哪里招来这位女士。
入夜,房间内,床前仍点着小小的白炽灯。
瓦西尔的衬衣领口散开,裸漏出胸前的洁白无瑕的皮肤,他靠在德鲁瑟肩膀上,伸手抚摸他的胸口。
“德鲁瑟,你困不困呀?”
“瓦西尔,你困了的话,先睡吧!我把灯关了出去看就好。”
德鲁瑟手中仍捧着一本课本,分不出额外的精力给身旁的德鲁瑟。
“不要,你走了我一个人可睡不着。”瓦西尔轻哼出声。
没有回应,德鲁瑟一句话都没说!
瓦西尔转过身,背对着德鲁瑟生闷气。
果然啊!男人啊!得到了就不珍惜,他就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次次勾引他,让他憋着难受死吧!
他都难过的背对着他了,为什么德鲁瑟还不出声问他,为什么不把他抱在怀里安慰?
瓦西尔拽动被子,双脚胡乱踢着被角,故意发出声响。
德鲁瑟放下书,将被子给瓦西尔重新盖好,抚平褶皱后,再次拿起课本。
瓦西尔:?
是他不够漂亮吗?是他的身段不够勾人吗?是他的技术不够娴熟吗?
都不是,只是今夜的德鲁瑟是个木头。
在瓦西尔将要陷入自我怀疑时,德鲁瑟终于放下了书,关上了床头的白炽灯,房间陷入黑暗中。
德鲁瑟躺下,伸出手臂抱住瓦西尔,亲吻他的后脑。
“亲爱的瓦西尔,晚安,祝你有个好梦!”说完便合上了眼睛。
瓦西尔将身子翻过来,正面对着德鲁瑟。
“你爱课本多于我吗?”
德鲁瑟有些好笑,瓦西尔真是可爱,脑袋中怎么会冒出这样稀奇古怪的想法?
“你是我第一个主动爱上的人,是我唯一的宝贝!”
说完,德鲁瑟主动在瓦西尔嘴角便落下一吻。
瓦西尔不满意的皱眉,这样轻飘飘的吻像是在应付他一样。
于是,他仰起头,认真的献上一吻,舌尖从德鲁瑟的牙关探入,在里面搅得翻天覆地。
“你也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亲爱的德鲁瑟。”
第二天一早,德鲁瑟再次率先醒来,阳光甚至没有照进房间。
德鲁瑟蹑手蹑脚地下床,替瓦西尔掖好被角后,套上一件外套,拿上书本,光着脚走了出去。
庭院里,德鲁瑟盘腿坐在草地上,翻动着书本,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在懵懂的年纪,德鲁瑟尚且不知知识的重要性,如今清醒地回过神来,他仍有很多时间去弥补自己的不足。
不一会儿,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向大地撒下属于它的金黄色脉络。
德鲁瑟满意的起身,合上了书,悄无声息地折返回去。
他从刚才未关紧的缝隙中侧着身子穿过,轻手轻脚地朝房中走进。
“你去了哪里?”瓦西尔站在德鲁瑟眼前突然出声。
“庭院……我去看书去了。”德鲁瑟见瓦西尔有些生气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瓦西尔没再说什么,一步步走近德鲁瑟,随即看见了他光着的、藏无可藏的双脚。
于是,他弯下膝盖,半跪下去,爱惜地用袖口拂去德鲁瑟脚上混杂灰尘或是污泥的露水。
“我很害怕你突然消失,不安和悔恨会将我淹没,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再次得到你……”
德鲁瑟丢下书,俯身蹲了下来,手掌捧起瓦西尔的下巴,凝神贯注的看向他。
“我不会的,瓦西尔,我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厌倦了我。”
瓦西尔伸手揽过德鲁瑟的脖子,将人扑倒在地,“不会有那一天的,永远不会。”
两颗炽热的心似乎真的可以融化一切风雪,此刻,尚是如此。
两个月的时间仿佛一晃而过,德鲁瑟已经顺利地完成了所有的文学和语法知识的学习。
西尔维亚为此送了德鲁瑟一支比利时进口的钢笔,期望他能写出一篇自己的文章。
德鲁瑟满心欢喜地接过这支具有独特意义的钢笔,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雪白的纸张上写上点什么。
可笔真切握在手中,雪白的纸铺在手下时,他一时苦恼,竟不知要写些什么。于是,他拎着这两样东西去问西尔维亚。
“写作不过是将内心的东西以另一种形式表达出来,不必太过苦恼。德鲁瑟,写你所想的东西吧!”
德鲁瑟似乎明白了,于是拿起笔,写下一段段稀疏平常的事来。
——今日,瓦西尔带我去了歌剧院,那是我从未去过的地方,场面有些镇住我了。他细细品鉴着,我却品不出来什么,舞台上的演员感情饱满地唱着,姿势优雅而生动,我却将目光转向了瓦西尔。
——又是一日休息,瓦西尔懒散地趴在我身上,我们两个便什么也不做的躺了一下午,直至肚子有些饿了。
——瓦西尔今天突然说想带着我离开这个国家,并且为此专注地长篇大论起来。我一时没缓过来,以为自己是荒诞故事里背着父母私奔,逃离其他国家的不懂事少年。
……
德鲁瑟的笔下怎么也逃不出瓦西尔三个字,不过,他为此感到十分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