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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囚鸟艺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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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纪委大楼的灯光二十四小时不灭。

沈弃站在第五审讯室外的走廊上,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里面的初霁。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腕上那一道她留下的疤。三天没见,他的下颌线更加锋利,眼下浮着淡淡的青黑,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像一柄不肯弯折的剑。

负责案件的刘处长递给她一杯茶:"沈小姐,初先生涉嫌违规操作非遗项目资金,证据确凿。"

茶水烫手,沈弃没接:"什么证据?"

"这个。"刘处长推来一份文件,"初氏文化基金会向非遗项目注资两千万,但账目显示——"

"钱进了我的工作室。"沈弃打断他,"我知道。"

刘处长愣住。

沈弃从包里取出合同,翻到最后一页:"这里写明,初氏注资用于购买我的设计版权,合法合规。"她指向补充条款,"而且钱款去向全程受□□监管。"

"但申报材料显示这是政府拨款......"

"因为初霁放弃了署名权。"沈弃的声音很稳,"他要求把功劳记在王处长名下。"

审讯室里的初霁突然抬头,仿佛感应到什么,目光精准地投向玻璃——投向她的方向。沈弃的心脏狠狠一跳。

刘处长皱眉:"沈小姐和初先生是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沈弃收回视线,"他买我的设计,我收他的钱。"

"那这个呢?"刘处长调出监控截图——初霁在仓库抱着她,在宴会厅单膝跪地为她修鞋,在栖云居的露台上俯身靠近她......

沈弃的指甲陷入掌心:"刘处长结婚了吗?"

"什么?"

"如果您夫人鞋带断了,您会看着她摔倒吗?"

刘处长的脸涨红了:"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沈弃逼近一步,"因为他是初霁?因为他父亲是初部长?还是因为——"她压低声音,"有人授意您特别关照这个案子?"

刘处长的茶杯砸在桌上。

---

2

栖云居的地下室在凌晨三点依然亮着灯。

沈弃将初霁的素描簿一页页拍下来,发送给程让。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眼下投出两片青黑的阴影。三天没合眼,太阳穴突突地跳,但她不能停——纪委只给了二十四小时举证时间。

手机震动,程让发来消息:「查到了!裴家通过空壳公司向非遗项目打款五百万,走的就是初氏账户!」

沈弃猛地站起,膝盖撞到桌角。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果然如此。裴瑾瑜故意用初霁的名义洗钱,再举报他贪污。

她翻出初霁留下的资料,突然在保险柜深处发现一个牛皮纸袋。拆开后,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照片——十七岁的初霁站在少年宫书法班门口,身旁是穿红裙的小女孩。

沈弃的手指发抖。

她记得那天。父亲第一次带她去少年宫,她偷溜出来,在后院遇到一个练字的男孩。他写坏了好多张纸,她看不下去,抓着他的手写下第一个字——

「逃」

原来那就是初霁。

手机再次震动,程让发来第二份资料:「初霁的色盲诊断书是伪造的!真正患病的是他父亲!」

沈弃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终于明白初霁为何要揽下所有罪名——他在保护父亲。初部长作为文化系统高层,如果被曝出色盲症,政治生涯就毁了。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沈弃跑到窗边,看到纪委的车停在院子里,初霁被两个人押着下车。他脸色苍白如纸,但看到她的瞬间,嘴角微微上扬。

沈弃转身冲向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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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初霁的卧室门没锁。

沈弃推门而入时,他正站在窗前抽烟。月光勾勒出他消瘦的轮廓,白衬衫下的肩胛骨像两片将飞的翼。听到声响,他没回头,只是将烟按灭在窗台上。

"举证材料我准备好了。"沈弃把文件放在床头柜,"裴家洗钱的证据,还有你父亲的诊断书原件。"

初霁的肩膀僵了一瞬:"你去了地下室。"

"不仅去了,还看了你的素描簿。"沈弃走到他面前,"包括最后一页的报道。"

初霁终于转身。三天审讯让他眼里的光暗淡了许多,但看向她时,依然专注得像在看全世界唯一的亮色:"我父亲......"

"我知道。"沈弃打断他,"但你不该一个人扛。"

"这是我的选择。"

"也是我的。"沈弃拿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今早我去见了裴瑾瑜。"

初霁的表情瞬间变了:"你疯了?"

录音开始播放——

裴瑾瑜:"初霁完了,下一个就是你。"

沈弃:"你以为举报非遗项目就能毁了他?"

裴瑾瑜:"不,我要毁的是初部长。色盲症患者主管文化系统?多好的丑闻。"

沈弃:"所以你伪造了初霁的诊断书。"

裴瑾瑜:"证据呢?"

沈弃:"你找的医生姓陈,对吧?他有个女儿在伦敦学艺术......"

录音戛然而止。初霁的脸色变得惨白:"你怎么敢——"

"我录了三份备份。"沈弃收起手机,"裴瑾瑜已经撤诉了。"

初霁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他为什么听你的?"

"因为我告诉他......"沈弃抬头直视初霁的眼睛,"初部长手里有他走私文物的证据。"

这是场豪赌。她根本不确定初部长是否知情,但裴瑾瑜做贼心虚,不敢冒险。

初霁的手缓缓松开。他退后一步,突然笑了,那笑容疲惫又温柔:"沈弃,你比我想象的还要......"

话没说完,他突然踉跄了一下。沈弃急忙扶住他,手掌触到他后背的衬衫——湿冷的,全是冷汗。

"你发烧了。"

初霁摇头,却在她碰到他额头的瞬间失去平衡。两人一起跌坐在床边,沈弃的手肘撑在他身侧,鼻尖几乎碰到他的。

太近了。

初霁的呼吸拂过她唇瓣,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沈弃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他们在画室差点接吻的那个下午——也是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心跳如雷。

"为什么帮我?"初霁低声问。

沈弃的视线落在他唇上:"非遗项目需要你。"

"说实话。"

棉签停顿一秒。沈弃抬头,琥珀色的瞳孔在灯光下近乎透明:"因为那个夏天。"

她用初霁回答过她的话回敬他。初霁怔住,随即低笑出声。笑声震动着胸腔,传到她掌心,像蝴蝶振翅的频率。

"沈弃。"他忽然正色,"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

"非遗项目的终审评委......是你父亲。"

---

4

栖云居的晨雾被阳光刺破时,沈弃收到了□□的邮件。

"茧"系列入围了非遗创新设计终审,评审团名单上赫然写着沈恪的名字。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直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

初霁还在睡。医生说他疲劳过度,加上高烧,至少要睡足十二小时。沈弃轻轻关上卧室门,走到露台上拨通程让的电话。

"你确定要参加终审?"程让的声音透着担忧,"那可是你父亲的主场。"

沈弃看着远处徽州城的轮廓:"正因如此。"

"初霁知道吗?"

"他反对。"沈弃摩挲着露台栏杆上的刻痕——那是她某天清晨留下的,一个歪歪扭扭的"逃"字,"但这次我必须去。"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因为设计?"

"因为初霁。"沈弃轻声说,"他为我做了太多。"

包括冒险对抗裴家,包括替父亲顶罪,包括......为她建起这座栖云居,让她有枝可依。

程让叹了口气:"终审在三天后,你需要什么?"

"两样东西。"沈弃转身看向初霁的卧室,"一件能惊艳全场的礼服,还有......"

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邀请函——烫金的"非遗终审"四个字下,初霁用钢笔添了一行小字:

「破茧成蝶,我等你」

"还有什么?"程让追问。

沈弃微笑:"一个能让初霁名正言顺站在我身边的机会。"

---

5

初霁醒来时已是黄昏。

卧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床头柜上放着水和退烧药。他撑起身子,发现窗外露台上有人影——沈弃背对着他,正在熨烫一块绛红色的面料。

夕阳将她的轮廓镀上金边,发丝像流动的火焰。初霁恍惚想起地下室那些素描,每一张里的她都是这样,鲜活明亮,像永不熄灭的光。

他赤脚走到露台。

沈弃听到声响回头,手里的熨斗差点掉下来:"你怎么——"

"这是什么?"初霁指向面料。

"终审要穿的礼服。"沈弃将熨好的部分展开,"'茧'系列的终章。"

初霁的呼吸一滞。

绛红色面料上,金线绣成的蝴蝶从肩头蔓延到腰际,但最震撼的是后背设计——整块面料被裁剪成破碎的茧状,裂缝处缀满水晶,像凝固的泪滴。

"名字想好了吗?"他轻声问。

沈弃抬头看他:"《破茧》。"

初霁伸手触碰那只蝴蝶,指尖在金线上流连:"终审那天......"

"我知道风险。"沈弃打断他,"但有些仗必须自己打。"

就像破茧,无人能代劳。

初霁沉默片刻,突然转身回屋。沈弃以为他生气了,却见他拿着一个檀木盒子回来。

"给你的。"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质胸针——荆棘缠绕的蝴蝶,与她锁骨上的纹身一模一样,"护身符。"

沈弃接过胸针,金属触感冰凉:"为什么是蝴蝶?"

"因为十七岁那年,"初霁的声音很轻,"你在画室对我说,蝴蝶破茧时最痛,但也最美。"

沈弃的指尖微微发抖。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但初霁记得——记得关于她的每一个碎片。

夕阳沉到山后,最后一缕金光掠过露台。初霁忽然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像羽毛拂过水面。

"我陪你。"他退开时低声说,"无论结果如何。"

沈弃攥紧胸针,金属棱角陷入掌心。疼痛如此真实,提醒她这不是梦——

三天后,她将穿着这件礼服,站在父亲面前。

而初霁会在她身后,像过去十七年一样,做她破茧时最坚硬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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