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赏着凋败的荷花,与嬉戏的鸟儿,突然闻声,有人在叫他。
“陆少君!程大人又来了!”
程景初?
“他可说是为何事而来?”陆少君问道。
"程大人只说是为了一件事情而来,其他的程大人没有告诉我。"
“让他进来吧。”
“是。”
没多久,程景初就被领着过来了。
“景初怎么突然到访?”陆少君微笑着向他颔首,问道。
程景初今日不同往常,脸上笑意不多:“今日来,有些事情想问问言瑜……”
问他?
他屏退了云月和长松,只留了他们二人在此。
"景初想问什么?"陆少君好奇地问道。
程景初看着陆言瑜,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说道:“在下知道,言瑜已嫁于段公子,也只认不该产生不该有的感情,但是……”
程景初欲言又止,他的话中有深意。
陆言瑜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什么?”
程景初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但是,在下想问问言瑜,如果我对你心生别样,可愿给在下一个机会?”
陆言瑜一愣,随即便明白了程景初的意思,他的心中有些无奈。
陆言瑜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沉默了半晌。
他的沉默,让程景初心中有些忐忑,他怕自己的问题太过唐突。
"景初,你应该知道,你对于我而言,只算得上是朋友,或者只是医患关系。"
陆言瑜的话很平静,他说出来的话却让程景初有种无形的压力。
程景初的身子僵硬起来,他的手心出汗了。
他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相识、相遇。
他曾经以为他对陆言瑜的感情,只是一个朦胧的情愫。
他明白了,苦笑自嘲:“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既然如此……那在下此后也不便打扰,祝愿陆少君与段公子,白首如新,恩爱两不疑……”
说罢,转身离去,步伐显得有些沉重。
看着程景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陆言瑜有些怅然若失,他的心中,竟然有些许的愧疚,虽不知他到底因何会喜欢上自己,但如今的陆言瑜已经有心悦之人……
段虞川这边,他听说程景初来找陆言瑜了,就立马询问傅黎川,这不,又没联系上。
他就自己来了,一来就撞见程景初出来,
看他神色颓丧,心中就明白,肯定是和陆言瑜有关,他见程景初这样子,也不便多问。
程景初自然也是瞧见了他,只是没有说话而已,出于礼貌鞠了一礼,便离开了。
他一走,段虞川就往池中亭看,陆言瑜独自一人坐在那儿,似乎有什么烦恼似得,皱着眉头,似乎陷入沉思,他没去打扰,也吩咐旁人别去打扰。
眼看中秋佳节将至,城内外张灯结彩,一派热闹繁华景象,人潮汹涌,好不热闹。
“这都还没到中秋节呢,都这么热闹了吗?”傅黎川看着眼前这个人山人海的景象,不禁感慨道。
"明日过后便是八月十五了嘛,所以现在街上到处都是人,不仅是普通百姓,就连那些达官贵族,皇子公主,都跑过来凑热闹了。"万童童看着四周那些热闹的人群不禁笑着回答道。
听了万童童的话,傅黎川也是不禁点头。
“公子到了!”外头车夫喊道。
马车停在了一家糕点铺门口,万童童掀开帘子跳下了车。
傅黎川也紧跟其后,走下了马车。
"哎呀~这位爷,您要吃些什么?"店掌柜热情的迎了上去。
万童一边看一边随口报着自己想要吃的东西。
"红豆糕,桂花糖糕,糖蒸酥酪,如意糕,玫瑰酥。"万童报完了自己想要吃的东西之后又把目光转向旁边的男子。
傅黎川看着展柜中,玲琅满目的糕点:“那个,有没有吃起来略带酸,不甜腻的?”
掌柜指着一团白上带点绿:“那就青梅酥。”
傅黎川点点头:"好,就是那个。”
他说完,一转头,就看见万童手里提了不少:“你这吃多了能行吗?”
"放心吧,公子,吃得完,再说了又不止是我一个人,里面还有给夫人的,云月他们的。”万童说完便把自己的手中提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公子,帮个忙……”
傅黎川接过掌管包好的青梅酥,帮万童提了两三个,就走了,万童付钱。
东西放上马车,两人赶着车往府邸赶去。
路上万童坐在马车中问道:"公子,您怎么突然想要吃这个东西啊?"
傅黎川笑着说:"给阿瑜的。”
听了他的话,万童也不禁一愣:“公子和少君又和好了?”
“……嗯,和好了。”他已经习惯这些个人乱猜测了。
"哦!那就好。"万童听了这句话松了一口气。
傅黎川不由的翻了个白眼,这个万童,怎么老是这么多疑啊?
两人回到府上,万童把给夫人的玫瑰酥送了去。
这么多天,陆言瑜腿上的伤疤也没了,今日没去医馆,他坐在院中捣鼓着傅黎川今早送来的兰花,他准备将它们全部从盆里移到院中。
傅黎川来到屋内的时候,陆言瑜正在专心致志地种植着花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在一旁帮忙的云月和长松也见着了,但傅黎川让他们别说话。
他悄悄走到身后,弯下身:“阿瑜!”
陆言瑜被吓得一颤,手上的铲子都被吓掉了,他转头笑骂:“你干嘛?”
“没干嘛!"他笑嘻嘻地说道:"我只是想叫你而已。"
“我给你买了青梅酥,你尝尝。”他将手上那一包打开,拿了一块出来递给他。
陆言瑜起身给他展示了自己手上的泥,似乎在表示他要让自己怎么拿?
“张嘴。”
陆言瑜听话的张开嘴,将他递过来的那块青梅酥咬了一大口。
“带酸?”陆言瑜仔细嚼了几口,“刚刚好。”
“那当然,按照你口味买的。”傅黎川一脸得意地说道。
“我过会儿在吃,得先把这些弄完。”他指着地上的兰花。
傅黎川把手上被他要过的那块,让他张口把他吃完:“放在花盆不好吗?”
"不好,我这儿没那么多地方放它们,让它们待在这一处就好。"陆言瑜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傅黎川看着那十几盆兰花,突然后悔了,早知道就不送这么多了。
“阿瑜,我帮你吧。”
……
等他们将兰花全部都种好之后,已经是晚膳的时间了,万童和云月他们已经备好饭菜了。
他们二人净了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来。
待晚膳过后,傅黎川又赖着不走了,陆言瑜无奈。
“软榻。”
“就看在我今日给你买了好吃的,还帮你干活的份上,能不能不睡软榻啊?”
陆言瑜笑了笑,说:"不行。"
傅黎川只能灰着脸往软榻那儿走,陆言瑜见他过去了,才脱下外衫和鞋子上了床。
他刚一扯过被褥,就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闪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傅黎川已经在他旁边躺下了。
“你!”
“没办法,我已经躺下了,起不来了。”
撵不走就只能妥协。
他刚要躺下,傅黎川就坐起身,他眼前突然多了个白色的东西,
那东西像是玉石雕的平安扣,但这平安扣中心却由绳子绑着一个很小的形似福袋的小玉石。
“这是什么?”他接过来看。
“本人亲手雕刻的,介于平安扣和福袋之间,我取名为平安福,怎么样?”
“送我?”陆言瑜细细观赏着手上的东西,很小一个,就只外面那圈平安扣,口径恐怕不足一截指,那足以看出,里面福袋自然是更小,才能在里面有足够空间晃动。
傅黎川从他手里拿过,然后让他背对着自己,给他戴在脖子上:“古有温峤以玉镜台为聘礼,今有我以平安福为信物,要阿瑜长乐,岁岁安。”
陆言瑜听到这句话,身体一震,眼睛瞬间湿润了,傅黎川没等到回应,他绕道陆言瑜跟前,替他擦去眼泪,说:"怎么还哭了呢?”
“……谢谢。”他一把抱住傅黎川,头埋在他颈窝里,不让他看着自己的眼泪。
傅黎川不知道是不是他被感动了,小心轻拍他的背:“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好啦,别哭了。”
指尖穿过发丝,竟还有些湿润,傅黎川将湿润的发丝发在手心,来回揉搓,企图让它能快些干,手上坐着动作,嘴里还在安慰。
“阿瑜,笑着的时候最好看了,所以不哭了好吗?”
还是没反应,陆言瑜就这么样窝在他怀里。
“明日,我给阿瑜做月团好不好?”
他终于听到陆言瑜的回应,只是嗯了一声,还是没松开他。
傅黎川突然不明白,为何今日阿瑜会如此依恋,不愿放手,他只当阿瑜就如同热恋期的寻常情侣那般黏人。
他只当是如此,可陆言瑜想的却是,不想让他消失……
他说的那番话……让陆言瑜更加恐惧这个人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不喜这样,不愿这样,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改变,只得私心,贪恋当下的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