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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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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蟋蟀长嘶。

风吹芳草沙沙,惊动点点萤火。平静的夜里,蟋蟀猛地一跳。火光一闪,一双手拂过叶丛,正弯腰俯身在茂草遮盖的地上找寻些什么。

片刻后,他捡起一根细竹简。

火折子倾斜,可见沾了泥土与濡湿的竹简被震毁,看不清上面一个字,只有些墨色笔画。

这人将竹简放入怀中,吹灭火折子,跃墙离开。

悄无声息。

景王府所在平安街与南街石板桥的街道交界处,有一排高柳,随风摆动。柳下出现一人,暗暗跟踪。

今夜无月,大片云雾翻涌遮绕,暗夜沉沉,闷雷轰轰。

终于一声惊雷砸下,刹那间暴雨如注,一连半个时辰都不见颓势。

宅院中,湿漉漉的将夜跪在屋外。

“侯爷,属下该死!那个人进入竹枝山道后,突降暴雨,夜色更黑,属下……跟丢了。不过侯爷放心,那人没有发现属下!”

屋里,褚松回坐在窗前,垂眸握刀,在竹简上刻字,时不时吹掉凹陷处的碎屑,应了一声,“起来吧,把衣服换了。”

“谢侯爷开恩!”将夜大喜,起身瞪了一眼嘲笑自己的千山。

朱辞端来清茶,瞥眼一瞧,只见桌上除了冯季的那个竹简,还有好些条刻有字痕的竹简。朱辞不由地多看了几眼,毕竟侯爷落笔飞扬,且恣且狂,从不受拘束,还未见过他这般认真地刻这般工整端正的楷体。

与他整个人简直格格不入。

又过了半个时辰。

蕴青忍不住道:“侯爷,将夜回来了,而且已过子时了,以往这个点,您都该睡觉了。”

“子时了?”褚松回打了个哈欠。

蕴青道:“是啊,您不是说除了行军或是其他要事,子时之前必要睡觉,否则脸会憔悴难看的吗?”

朱辞找补道:“咳,虽说侯爷的脸绝不憔悴。即使在行军打仗期间,都别具魅力。”

“……”褚松回呵了一声,放下一根竹简,又取来一根新的,“我这不是在做要事吗。”

众亲随一头雾水。

褚松回转动手腕,刻出一撇一捺,神态漫不经心:“本侯明日要授课,为免丢脸,自然需好好备课。况且就算憔悴又如何,那个小瞎子又看不出来。”

众亲随:“……”

他们这才发现,褚松回刻在竹简上的,便是齐国三岁小儿的启蒙字文。

授课?

备课??

这竟然是从玄衣侯口中说出来的话?

还有,赵慕萧是看不出来他有黑眼圈,可其他人就不管了吗?

“侯爷,您……没事吧?”蕴青诚恳问道。

褚松回嫌烦,嫌他们碍事,通通赶了出去。重点一根蜡烛,继续刻字,直到将一篇完整的《开蒙书》刻完,才沾床睡去。

次日,雨势弱了些,但依然哗哗啦啦下个不停。

赵慕萧照例练武,沐浴完换了身衣裳,去用膳厅吃饭,一路撑伞过去,只觉气息清冽凉爽,一扫前些日子的燥热。

“也快入秋了。”景王妃叮嘱夜里记得关窗。

赵慕萧乖巧点头,接过母亲递来的莲子粥,左右瞧瞧,问:“阿闲呢?”

话音落下,赵闲就冒出来了,主动便坐在了赵慕萧的旁边。

赵慕萧看不见,但景王和景王妃看得真真切切,他估计哭了一晚上,眼睛肿得像核桃。

景王与景王妃自是心疼,一个劲地给他夹菜。

赵慕萧大约猜出了些,也给阿闲夹菜。

饭桌上异常沉默。

“你们干嘛?为什么不说话?”赵闲狠狠地咬了一口蒸饼,“我已经好了!不就是朋友吗?以后还会有的!”

“对!阿闲说得对,认清了还是好事呢。”

赵慕萧跟着爹娘附和,看不清地继续给赵闲夹菜。

赵闲低头看着自己的碗,装满了什么蒸饼馒头小菜,掉出一根菜丝。

赵闲欲言又止:“……”

却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地把顶端的小菜吃掉。

用完早膳后,安童给赵慕萧撑伞,刚开了伞,一声“少爷”还没说出口,他人就被挤走了,连着伞也被抢走了。

“可恶……”

他正要看看是谁,一对上小少爷那引人注目且还在瞪人的核桃眼,吓得闭了嘴。

赵闲恶声恶气道:“我的伞坏了!就要用你的!快把我送回寝居……算了,我自己把自己送回去。”

赵慕萧启唇而笑,“好呀。”

屋瓦滴落的雨珠成线,景王与景王妃相见两兄弟同撑一把伞,走在雨中,赵闲动作别扭地将伞靠近哥哥,低头看路,拽着哥哥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带他避开小水塘。

赵闲将赵慕萧送到屋里,站在门边甩伞,水珠乱飞,溅入雨中。直到伞都快甩干了,他还在哼哼唧唧。

赵慕萧问:“阿闲?”

“那什么,其实,我……”赵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赵慕萧便一直等着,偶尔眨下眼睛。

“就是……”赵闲鼓足勇气,用力深吸一口气,闭眼握拳咬牙硬着头皮冲赵慕萧大声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喊完后,瞬间他的脸变得通红,热气一下子涌上来,烫得跟在盛夏太阳底下晒了好几个时辰一样。

赵闲当即烫得伞也不要了,跺着脚扭头踏进雨里。

片刻后,赵慕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将这事告诉褚松回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楚郎,你说阿闲是不是很可爱?”

屋子里,窗子半开,灰墙前屋檐落水,雨打芭蕉。一旁的水缸里养了几株莲花,正旋转摇曳。

褚松回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到赵慕萧脸颊的一颗小水珠上。他忍住把水珠捻掉的冲动,道:“可爱。”

孙伯正在此时送来茶水吃食,见他们氛围颇为温馨和悦,放下东西又悄悄走了。

赵慕萧凑近食盘,端起一盏茶,有模有样地双手递到褚松回面前,眼下卧蚕挑出几分柔和灵动的笑意,他一字一顿道:“给先生奉茶!”

褚松回接过他端得高了些的茶盏,抿了一口,一笑琅然:“原来我既是你先生,又是你未婚夫啊……嗯,不错,这茶不错。”

赵慕萧道:“是我今晨沏的,娘亲教我的,楚郎喜欢就好。”

“好,看在你这盏奉师茶的份上,我就好好教你罢。”褚松回从书匣中取出用麻布包裹的竹简,解开丝编,将第一根竹简递给他。

“是竹简,我认识!”

赵慕萧摸到竹简上的凹凸不平,“咦,上面是什么?”

褚松回道:“是《开蒙书》开篇第一句。你摸一下第一个字。”

赵慕萧照做。

“认识吗?”

他摇摇头。

褚松回告诉他:“这个字是王,很简单。”

随后拉过他的左手,在手心处三横一竖落下一个楷体字,最后一横画得长了些,指腹微勾,划过赵慕萧的小指根。

赵慕萧手心一痒,再去摸竹简上的刻字,闭目感受,忽觉奇妙无比,握起毛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个字,不禁叫道:“楚郎楚郎,是这么写的吗?”

褚松回看去,“嗯,丑是丑,但是对的。”

赵慕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抓着笔又写了几遍。

褚松回给他讲开蒙书上的典故,教他熟悉每一个字。

基本上他每讲完一个字,在赵慕萧的手心里写下这个字,赵慕萧再摸摸竹简上的刻纹,他便能将这个字在纸上写出来。虽字迹颇丑,但书写无误。

学完四句四言韵文,赵慕萧跟着褚松回重读一遍,大致已能说出含义,磕磕绊绊但也能顺着将这四句写下来。

窗外雨潺潺,连万物景象都看不清的小瞎子伏在案前写字念文。

褚松回觉得甚是好玩。

“楚郎,‘简’字我又忘了下半边了。”

于是褚松回握着他的手,扣笔慢慢重写“简”字,“写完记得将这张烧掉,这个‘简’也是简王的简,你们景王府需要避嫌。”

“嗯!我知道的!”

赵慕萧继续练习。

褚松回也继续看。

看着看着,他又觉得教小瞎子写字的自己也很好笑。

这场雨下了许久,直到用完晚饭过后的一两个时辰,还在啪嗒啪嗒下着。

屋里,安童正在准备晚上睡前敷眼睛的草药方子。

赵慕萧放下毛笔,眼眸转了一圈,慢吞吞道:“楚郎,外面还在下雨呢,你这个时候回去,衣裳一定会淋湿的。”

这会的雨势比今早来的时候可小多了。

这小瞎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褚松回道:“萧萧说的倒也是,哎呀,那可怎么办?”

赵慕萧连忙道:“楚郎再等一会,再走吧……或者就是,帮我敷完药再走,可以吗。”

褚松回挑眉,“小王爷发令,当然可以。”

“谢谢楚郎!”赵慕萧立马便笑,上前牵褚松回的手,撒娇似的。

褚松回微顿,指尖拂过掌心。

安童适时退下,心道他们家小王爷是有点手段的。

“这是我师傅生前给我留下的药方,与周郎中所配的不同。”赵慕萧不通医术,但对这些草药烂熟于心,光凭气味便能分辨,一一给褚松回道明,“师傅说,敷完这个方子,我要在心里默数三十个数,这三十个数之内,须得闭眼,三个时辰内不可见一点点光。”

“那敷完这个,你便可以睡觉了。”

哦,今日他们从早到晚都待在一起,这小瞎子也不嫌腻,临睡前最后三十个数都要自己陪着。

还挺黏人。

“嗯!”赵慕萧偷偷不说这药方子的作用。

屋里放了只藤椅,他躺在藤椅上。

褚松回将浸润草药的纱布覆盖在他眼上,顺便替他按摩额头穴位,光明正大地看向他弯起的嘴唇,以及在心中想着,这小瞎子的额头柔滑得像羊脂玉。

一炷香后。

赵慕萧道:“时辰到啦!”

褚松回正想他急什么,就见赵慕萧迫不及待地坐了起来,自己揭开了纱布,直直地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好似有了更明亮的神采。

“楚郎……”

揭下纱布的瞬间,赵慕萧瞧见了未婚夫的模样。

剑眉星目,丰神俊朗,风姿之舒朗,给人意气飞扬之感。

转瞬模糊。

赵慕萧下意识往前倾,心口忽而鼓动,傻笑道:“你长得真好看。”

声音清润如春水,笑意从流淌的春光中溢出。

“……?”褚松回愣住,在他眼前摆手,“你能看见了?”

赵慕萧告诉他缘故,心中已数到十五个数。

褚松回惊诧不已,咬了咬牙,“……你怎么不早说?”

“我错啦,楚郎别生气。”

褚松回拧眉。

是这个问题吗!

他为了刻竹简,可破天荒地熬到今晨寅时呢!照了镜子,两眼乌青,好大一黑眼圈!如此憔损的状态,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赵慕萧看见了?

“可是楚郎真的很好看啊,我很喜欢。”

“……”

在赵慕萧数到第二十七个数的时候,又气又懊悔又被堵到无奈没脾气的褚松回抬手熄掉灯烛。

屋里霎时漆黑,窗外小雨淅沥。

赵慕萧计划得逞,躲在被子里偷笑。

褚松回撑伞离开王府,忽而回头,脚下不经意踢了颗石子,溅起雨点。

他随手摘了水缸里一株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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