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快要午休的点,走廊原本很安静,但是巨大的声响,让他们都暴躁起来。
已经有人气势汹汹地循着声音冲过来。
第三下!
砰!
门锁一下子半掉下来,摇摇晃晃地半挂着,门上还有一个大洞。
封行云拽开门冲进浴室看到里面景象的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
他直愣愣帝走到近前蹲下身,花洒还在淅淅沥沥地喷洒,打湿了他的裤腿。
花洒还在哗啦啦地流水,水流积蓄在他白皙光洁如圣子的身体上,蜿蜒出河流的走向。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柳端和不穿衣服的样子,肩宽腰细倒三角,鼓起的胸肌润白滑手,腹部线条极好,腿很长,细瘦笔直,平时穿着衣服他看起来的气质是文质彬彬的,即使封行云知道他是游泳队的,也对他的身材没什么概念。
同时出现的另一个想法是好淡的色素沉积,竟然是粉的!
封行云难以想象,除了二次元,竟然真的有人是粉的,比樱花还要浅淡的粉,让人一下联想到一些旖旎煽情的东西,纯情的樱花色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反而有种晦涩难言的欲。
柳端和的整具身体都好像承载欲望的温床,和他的脸一样漂亮极了。
封行云暗自比较了他们的肌肉,他每天有氧无氧运动混合,篮球跑步一天不落,加上先天骨架优势,他的肌肉更大。
但等他侧目到柳端和身前,看到被他遮挡住的潺潺流出的鲜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都消失了。
连他都在为自己此刻的心慌诧异,但很快他明白了,他认为自己现在这么着急,是因为对同类的恻隐之心,柳端和甚至是他每天都见到的人,熟人出事总是更容易让人担心唏嘘的。
封行云小心翼翼地一手揽背,一手揽起膝弯,把柳端和横抱起来,他的身形竟然从背后看竟然能完全遮住柳端和。
他往日总是带着浅淡笑意的双眼半合着,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水,可怜又无力,柔软得让人心怜。
封行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时心慌得可怕,他的背上都是彻骨的冷汗,在三十度的高温里。
他先把柳端和放在椅子上,门外传来噔噔的敲门声,拿起手机就打他一个朋友的电话,简单急促地解释了经过,封行云让他赶紧开车等在宿舍楼下,虽然一成年封行云就拿下了驾照,但他的车前两天正好送去改装了。
好在他们学校在老校区,周边很繁华,医院不算远,走廊里传来的乌泱泱声响让他打电话时的语气格外烦躁。
柳端和听到耳边的说话声,勉力睁开眼皮,看到了眼前晃动的熟悉人影,本就白皙的面容在失血重苍白得如同纸张。
“柳……头流很多血……快来!”
耳边依旧是嗡鸣的声音,让他只能听得隐隐约约。
柳端和脑袋大致还能运转,大脑的疼痛和晕眩,他猜测至少是个脑震荡,真倒霉。
他甚至连衣服都没穿,在晕眩中他还记得自己直接摔在了地上。即使现在头晕恶心得站不起来,但他还是感觉心理上更难接受,他想回浴室重新冲洗啊!
鞋子踩过的地面,简直太脏了!
门口敲门的人在久不开门的冷待下已经骂骂咧咧地回去了,封行云按照记忆,急匆匆从柳端和的柜子里找出内裤和衣服,蹲下身,握着他的脚踝,抬起柳端和的一条腿就要往里套。
柳端和隐约看清眼前的景象,努力喃喃道:“不要穿,别穿,先给我冲一下澡,好脏,好脏。”
封行云听到他的声音,却没听清具体的内容,他站起身凑在他的唇边。
柳端和唇色泛白,他一连重复了几遍,封行云才听清,长眉紧皱,但知道他有多洁癖,还是把他的胳膊架起来。
失血带来的冷让他本能地蜷靠着封行云身上汲取暖意,他从来没有一次觉得灼热的体温让他这么舒服过。
封行云迅速打开花洒,水还是热的,他囫囵地用热水把他全身浇了一遍,就从旁边的篮子里顺手拆开浴巾的包装,裹住他大力地揉搓两下擦干他身上的水分。
柳端和感受到冲在身上的水流,心里一下好受了很多,人也精神了点。
他打起精神,虽然依旧虚弱,但态度极为真诚地道:“谢谢你。”
封行云从那股紧迫感重唤回神,嗯了一声,就又一把横抱起来他,柳端和本来是想说他能走点了,但是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的动作打断了。
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把柳端和放在椅子上,腾出一只手划开接通,扬声器打开。
递给他上衣后,封行云拿了内裤就往柳端和的腿上套,手机那头传来一道男声,“车我开到楼下了,你快带着人下来。”
柳端和根本来不及制止他的动作,只好安慰自己,都是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提到胯骨因为柳端和坐在椅子上没法继续往上提,他也不纠结,直接拿起长裤帮他穿上。
血还在流,顺着颅骨往下染脏了上衣,封行云抬手时一滴血正好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的表情一瞬间让柳端和觉得可怕极了,他想要站起身安慰一下他,但是封行云再次直接把他抱起来。
而他还光着脚,没穿袜子,也没穿鞋。
闹出那么大声音的宿舍终于开门,还在探头观望看热闹的人目光,惊讶地落在了两人身上,等看清他身上的血则更是面色一惊。
但抱着出来,肯定不是打架出来的伤。
柳端和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恨不得埋进土里,他哪里有过这么丢人的时候,衣衫不整地被一个同性抱出来。
封行云急匆匆地下楼梯,一路跑出了宿舍楼,阳光下他裸露出来的皮肤白得像是要透明,玉一样的温润,他十指牢牢地攥着封行云的衣领,珠贝一样的脚趾羞耻地蜷缩起来。
这种羞耻在他头脑不清楚的时候短暂地压过了他的洁癖,柳端和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不露出一点脸蛋。
洗澡摔倒把自己摔进医院,太丢人了,要是传出去,他都能想象别人的嘲笑。
日光照得他晕晕乎乎的,这时候柳端和其实已经快要进入昏迷,对外界的声音还能大约听到,却无法做出反应。
他叫来的朋友叫赵仪,是他同篮球队的一个朋友,还不等封行云走到车前,他就下车打开后面的车门。
神色焦灼无比,满满的担心。
封行云诧异了瞬,而后便认为他也是,忽然见到一个认识的人受这么重的伤的恻隐之心。
赵仪开来的是辆SUV,后排很宽大,封行云先把柳端和放到后排,然后动作极其自然地也坐到了后排,揽着他的肩膀,防止他在汽车行驶过程中摔下去。
毕竟柳端和看起来已经快失去意识了。
赵仪愣了一瞬,他其实原本是想坐在后排照顾柳端和的,因为篮球队大多数人都知道他喜欢柳端和,而封行云,他的朋友门都知道他很罕见地并不喜欢柳端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赵仪之前甚至试图劝说过封行云。
封行云见赵仪站在车外发愣,皱眉道:“赵仪你还站在外面干什么?”
赵仪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抛到脑外,坐上驾驶座,挂挡。
车后座还放了一个小药箱,封行云先拿出纱布把看着在出血的地方掺了起来。
他的技术不是很好,把柳端和原本湿漉漉顺垂下的黑发弄得凌乱,好在他的脸蛋长得好,即使这样也不显得滑稽,甚至出奇得有种洒脱不羁的美。
在坐上去医院的汽车之后,封行云才从被刺激得过头的恐慌中回神,他为此刻心中的想法感到奇怪,低头看向柳端和,居高临下的视角,极近的距离,他的鼻息似乎都能闻到一种芬芳,纤长浓密的羽睫让他的眼睛在睁开时自带天然的眼线,本就形状优美的凤眼被衬得更添几分抓人的神采。
柳端和的意识已经半沉进了深海,前面的驾驶座,赵仪因为长达两分钟的红灯已经观察了很一会儿后排,把封行云的所有神情收入眼中,他斟酌着开口道:“封行云,你是不是喜欢柳端和?”
封行云因为他猝不及防的问题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道“怎么可能,他这种常年戴着一副面具示人,虚伪到极点,还洁癖到病态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我甚至想象不出来他成为谁的男朋友。”
说到最后,为了佐证他的话,他列举了一堆柳端和的缺点。
赵仪扯了扯嘴角,皱眉道“柳端和很好,你不要用你的偏见看他。”
封行云讶异道:“难道你也喜欢柳端和?”
赵仪坦然道:“是,我是喜欢他,我想成为他的男朋友。”
“所以,封行云,希望你真的想你嘴上说的一样。”
柳端和竭力地在意识的海洋里挣扎着浮起,外界的声音一句句断断续续传来,他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每一句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他下意识捕捉带有他名字的句子。
“封行云,你喜欢柳端和?”
“……很好,……偏见”
“难道你喜欢……?”
“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