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b市,即使已经到了十月,仍旧热得火炉一般,让人在室外走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后背发热。
封行云打完篮球回宿舍,刚开门就看到了他的室友,听到开门的声音正望过来,黝黑的眼瞳眼头尖,眼尾上扬,平行四边形的丹凤眼,就像书画上画出来的一般,极吸引人的注意。
这样的天气,他却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衬衫,领口规整地扣到了最顶端,打了一条绿色银纹的领带,精致富贵,严实地遮住白皙凸起的锁骨,温和又禁欲。
即使知道他的内在虚伪、势力、冷漠,如同陈旧腐烂的花果,封行云依旧无法抵抗地注视他冰冷如珠宝、也华美到极点的外表,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柳端和皱眉看着满头大汗的封兴云,一身鼓鼓的腱子肉,背心式的球衣露出的胳膊上青筋蜿蜒,肌肉结实,浑身散发着蓬勃的热气,只是看一眼,柳端和就感觉到了热。
他松开眉头,温和地笑了笑,“你今天又去打篮球了吗?”
还没等柳端和的下一句,封行云抢先道:“我这就去浴室洗澡。”
柳端和的表情更温和了,“好,你快去吧。”
封行云不想看他美丽面孔上的假的堪比面具的笑,迅速地找出换洗的衣服,就进了浴室。
柳端和的表情慢慢敛去,没有人的时候,他才会收回那些,让他已经厌烦却习惯了的温和。
因为他们宿舍在阳面,上午的阳光轻盈地洒落,黑色的碎发染上了一层金辉,日光中他深邃俊美的轮廓变得朦胧而梦幻,只可惜这幅美景只有一个人看到,而现在无人欣赏。
宿舍的隔音条件很差,即使关着门,浴室的水声还是哗啦啦地传了出来,柳端和坐在桌前,一边预习本专业的课程,一边还能在脑子里模拟出来封行云进行到了哪一步。
十分钟后,哗啦啦的水声停了,接着是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音,柳端和边思考边在纸上根据理论推演公式。
“咔哒。”
浴室的门打开,一股清新的薄荷味道的水汽在宿舍弥漫开,封行云从他背后走过。
柳端和扣上笔帽,将黑色中性笔规整地放进笔架,纤长白皙的指节反扣了扣木桌,叫住封行云。
据他的观察,封行云是个纯正的家里的酱油瓶子倒了,他看见都不会扶的大少爷性格,所以在他出来后。
柳端和面上带笑,尽职尽责地提醒道:“浴室地上的水拖了吗?”
尽管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够好了,但是考虑到大少爷莫名其妙的脾气,柳端和每次提醒他事情都要把语气再放柔和一些,达到和他堂哥家的小外甥说话的程度。
封行云被他的笑拉回注意力,视线从他纤长极具骨感的手指放到他的脸上,锋利的眉微扬。
又是这样千篇一律,没有分毫变化的笑。
他真的十分讨厌柳端和假惺惺的态度,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温和,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生气。
即使柳端和已经很讨厌他了,依旧可以笑着哄着和他说话,连隔壁院那个男的追求不成的骚扰,都能笑着打发了,这不就是给他希望养备胎吗?
封行云没有回答,一言不发地把东西放下,回到浴室关上门,就带着气劈里啪啦开始收拾浴室的水。
事实上他第一次在宿舍见到柳端和时,是被惊艳地震在了原地,就连直男的性取向都动摇了根基。
不是他眼皮子浅,没见过好看的,实在是柳端和长得过于好看了。
纸醉金迷的宴会他也参加过不少,有些喜欢场子热闹的,就会请明星歌星来热场,他表姐生日的时候就邀请了,她砸了上千万的一个号称神颜团的男团来表演,确实是帅,当时封行云觉得也就比他自己差一点。
但是和柳端和相比,所有人都显得有缺憾,眼睛不够亮,鼻子不够挺,嘴巴太小了,鼻子太大了,皮肤太暗淡不够白皙光泽,嘴巴不够红润好看,所有人都可以拎出一箩筐的缺点。
柳端和站在人群中对比才是真正的惨烈,真的就是卓卓如野鹤之于鸡群。
皮肤白得发光,眼睛黑亮的像星星,浓长的黑眉好似写意的墨痕,鼻如悬胆,嘴巴红润饱满最吸引那些狂蜂浪蝶的视线。
封行云越想越生气,面上也越来越冷,把浴室打扫干净后,干净得要让苍蝇站在地板上都要劈叉,把拖把洗干净他又出来把整个宿舍都来回拖了三遍,直到他的帅脸都完整地被瓷砖照出来,封行云才满意地把拖把洗干净放回阳台。
柳端和坐在椅子上惊讶地看着他冲出浴室,就一刻不带停打扫宿舍,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即使不太想和他说话,还是毫不吝惜夸赞地道“虽然今天轮到是赵浩晚上打扫卫生,但是你简直太棒了。”
等会儿午休前他洗澡之后,还会再拖一遍地,但是拖的次数越多,柳端和心里越舒服。
只是平时他一般都克制自己,也照顾舍友没有他的洁癖,一般当天安排的值日的人晚上拖一遍地,他自己早上上课之前打扫一遍,中午他洗澡再打扫一遍。
他难得感到欣慰地想,封行云虽然毛病多了些,但还是能听话,并且举一反三的。
柳端和决定把封行云在他这里降到负的好感往上提一提,虽然他总是带着打完球或者各种运动之后带着一身汗回宿舍,晚上打游戏打到一两点手机还亮光,甚至还不自觉地翻身,一百多斤的体重一动,就会让他们连在一起的床晃一下,让睡眠本就很浅的他总能感觉到,但是至少封行云还是有自觉性的。
他甚至每天洗澡完当天就把袜子、内裤自己洗了,不像另两个室友总是试图攒着,要他忍无可忍地提醒。
封行云嗯了一声,手拨动了一下拖把,把他来回对照着摆正,确认宿管进门第一眼的阳台绝对是整洁的印象。
柳端和翻页时还在想,他刚刚耳朵是不是红了?还是阳台的光照出来的问题。
封行云好一会儿才从阳台出来,坐回桌前也开始预习下午的课程。
他们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零俩个室友因为上午只有一节课,就一起出去玩了,他们两个关系一般,除了在家,柳端和也没有和人约着坐在一起吃饭的习惯。
到了十一点半,柳端和去校门口拿了家里保姆做好、司机送来的午饭,吃完在操场按惯例散步半小时消食,他再回宿舍洗澡,午休。
即使时间再紧张,宁愿不午休柳端和绝不可能忍受带着一天在公共场所上课和人接触、还有空气中的尘土和细菌,直接上床。
好在今天因为是下午第二大节上课,他还有充足的时间。
柳端和回宿舍的时候,封行云不知道去了哪里,不在宿舍。
他松了口气,要不是他们学校规定了大三之前不能在外租房,柳端和也不至于有洁癖还要难为自己去熬群居生活,宿舍没人再好不过。
把手机放在书桌上,他先去用洗手液洗了遍手,再在衣柜里拿出一次性的浴巾和换洗的衣服,用洗衣篮装好分隔开放置。
再垂眸仔细清点了一下要用的东西,柳端和才拎进去关上浴室门洗澡。
封行云刚刚去他们班班长宿舍交资料,因为马上就要交到行政楼,催的急,他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先去打印店打印出来上交。
因为宿舍隔音不好,封行云一进宿舍就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他下意识望向浴室,他们宿舍只有柳端和有中午洗澡的习惯,封行云没有午睡的习惯,瞥了一眼门就收回视线坐在桌前打起了游戏。
激烈的游戏配乐让水声逐渐模糊不清,他正在和队友推塔,基地被点到只剩一点血皮,还没等他按下最后一下平A,浴室里突然传出“砰!”一声。
像是人摔倒的声音。
封行云霍地站起来,犹豫了一下问道:“柳端和,你怎么了?”
里面传来隐约的痛呼声,柳端和并没有听到外面封行云的询问。
从他的头上流出的血潺潺流进了地漏,失血带来的眩晕和头伤让他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的昏沉。
封行云又问了一声,“你没事吧?”
封行云依旧没有得到柳端和的回应,一下就变了脸色,按照他面面俱到的性格,只要听到别人的搭话,是不可能没有回应的。
而他叫了他两声,按照学校宿舍的隔音,在浴室除了意外,绝对不可能两声里一声都没听到。
他大步地走过去,扳着把手试图打开门,但是锁芯并不动,柳端和锁了门。
他顾不得犹豫,后退一步,猛地一脚踹上去,声音很大,但他顾不得被隔壁宿舍或者宿管找上门。
门晃了晃,但并没有开,封行云再次后退一步,门砰地一声,发出一声巨响,他已经听到了走廊里有人开门问话的声音,“那个兄弟在打架?门都砰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