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米歇尔盯着那些培养舱，分析这地下的玻璃碎片，大量散落在外面，少量溅落在舱内，“是从内部破开的，实验体失控吗”

气氛显然凝固住了，只剩下天花板管道中断断续续的风声传来。

“电腐野兽……”查尔斯想起来那个电梯井基地里面的东西，“这里，有什么在等着我们？”查尔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警惕地环视四周：“我们该不会撞上‘活着的’电腐野兽吧？”

米歇尔摇头：“不太可能。环境完全不一样，这里估计别的什么东西。”但，这里似乎没有那个令仿生人都毛骨悚然的电子女声。

一股寒意顺着查尔斯的脊背窜上后颈。脊柱上的神经接驳器微微地发着热，预示着他的不安，查尔斯下意识紧了紧手里的脉冲焊枪。

“走。”米歇尔收起探照灯，将光源调至微弱模式，“继续往下，核心区通常在最深处。”

两人踏着破碎的玻璃和金属残骸继续向地堡深处推进。走廊越发狭窄，天花板上滴落的冷凝水顺着锈蚀的管道落在地面，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像无形的倒计时。

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金属门，门上残留着鲜红色的警告标志——【危险区域——生物控制中心】。

“嚯，失控根源？控制中心，有意思。”查尔斯拖着下巴看向那块警告标志，“会不会有什么线索，进入看看？”

米歇尔弯腰，掏出一枚便携式解锁器贴在门锁接口上。解锁器发出轻微的蜂鸣声，尝试□□破解。

就在这时——

走廊深处，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腐朽的金属后面悄悄挪动。

可惜两人的注意力被面前的解锁器吸引，并没有听到这极其细微的动静。

“咔嗒。”

金属门应声而开，一条黑漆漆的通道展现在他们眼前。冷风从通道中吹来，带着某种淡淡的、腐败又刺鼻的味道。米歇尔率先闪身而入，查尔斯紧随其后。

通道内部是一片宽阔的主控室，中央一台巨大的服务器主机早已断电，银灰色的机壳上满是划痕和锈蚀痕迹。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查尔斯环顾四周，这里的实验元器件，明显与另外一个基地不同，那怕已经锈蚀了也能大概猜测出这里的实验设备更加高端。

米歇尔走到控制台前，接上便携电源，尝试激活部分系统。指示灯闪烁了几下，断断续续地亮了。

“还能用？”查尔斯低声问。米歇尔眯着眼浏览快速跳动的数据流：“至少能读出一些日志。”

米歇尔指尖飞快地敲击着残旧的操作台，屏幕上断断续续地跳出一行行乱码与破碎的数据。他眯起眼，锁定了几段尚能辨认的片段。

【日志编号-C07-245】

【日期：不明】

【内容摘要：实验体X-9出现严重变异反应，生物神经系统不受控，应急冷冻程序启动失败。实验区封锁。】

米歇尔眉头微微一动，翻动下一条。

【日志编号-C07-246】

【日期：不明】

【内容摘要：项目主控人员已全数撤离。留守AI将接管区域封锁及清理作业。实验体状态未知，推测已完全突破管控。】

“……实验体X-9。”米歇尔轻声念着，湖绿色的眸子微微收紧，“生物改造实验……与另一个深井基地一样的实验方向。”

查尔斯这时候没有一点发现线索的喜悦，“生物体改造本来就受到严格管控与舆论监管。怎么会……甚至，还可能是人类的生物体改造。开什么玩笑？！”

米歇尔不知道怎么接话。长达上千条的实验记录无法一下看完，他从口袋里翻出指甲盖大小的接收器试图将所有东西拷贝下来。

查尔斯蹲下来，在地上拾起一块破损的铭牌，拍掉灰尘后读出上面的字：“‘适应型生体武器计划’……？”两人对视一眼，心底同时划过一个念头：这里曾经制造过战争兵器。

米歇尔继续操作，将可用数据全部拷入便携终端中备用。他正要断开电源，忽然——屏幕上弹出了一条新的提示。

【生物控制中心紧急警报：封印破损，异常活性反应检测中。】

警报的红光忽然在昏暗的主控室里闪烁起来，像是一颗心脏在缓慢而阴冷地跳动。

霎时间，“咔哒！”一声响，刺眼的白光笼罩在整间控制室！

查尔斯抬手挡住眼睛，“该死，这里不是废弃多年，哪里来的电源？”几个呼吸下来，查尔斯就将手拿来，转而握住脉冲焊枪。

查尔斯倒吸一口凉气：“操……我们是不是，动得太大声了？”米歇尔冷静地按下终端，快速拔掉电源：“无论动静大不大，它们本来也迟早会发现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主控室外的通道深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吼。像是什么东西，苏醒了。

查尔斯一手握紧脉冲焊枪，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的能量脉冲弹。米歇尔抽出短刃，刀锋在昏暗红光中闪出一缕冰冷的寒意。

“撤。”米歇尔低声命令。他们小心翼翼地撤出主控室，沿着来时的通道倒退着后撤。

可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接着，一双诡异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发出幽蓝色的微光。

查尔斯狠狠咬了咬牙：“看来，这次是真撞上活的了。”

只见黑暗中，一个巨大的影子缓缓从腐蚀破碎的管道里探出身躯。那是某种异化过的人形生物，皮肤早已失去人类的纹理，仿佛融化后的金属和血肉混合而成。

它的关节处嵌着破损的金属装甲，手指像钩子一样弯曲着，动作断断续续，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查尔斯一面跑，心中想是：这不科学啊！！五十多年甚至更久，没有食物来源也就没有生物能量供应。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还活着！

焊枪的充能已经完成。

异化体微微歪着头，似乎在嗅探空气中的气息。下一秒，它猛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四肢同时发力，朝两人暴掠而来！

“散开！”米歇尔低喝一声，侧身闪避。

同一时间，查尔斯立刻跳向一边，同时抬手一发脉冲射线轰向那怪物。蓝白色的能量束击中目标，电光四溅，可异化体只是略微一顿，下一瞬动作更快！

冷汗已经浸透查尔斯的衣服，粘在身上。

“脉冲能量干扰有效，但不足以直接杀伤。”米歇尔迅速分析，眸中掠过决断的光，“必须削弱它的神经核心。”

查尔斯大喊：“核心在哪？！”

米歇尔灵活地闪躲着对方的攻击，作战指导模式下他灵活得像一条水蛇。扫描红光不断落在它身上。“查尔斯！吸引它注意，我需要六十七秒。”

查尔斯点头，脉冲焊枪朝它发射出短而急促的能量射线，同时闪躲天花板上落下的金属碎片。

它嘶吼着向查尔斯跑去。每一步都带起积攒多年的尘土，空气因此变得雾蒙蒙的。

米歇尔在专心的分析下得出结论：“脊柱后侧，接近第七胸椎的位置！”

却不曾想，查尔斯被那异化体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因为冲击力在地上翻滚。左手——折了。剧烈的疼痛从断口处传来。“啊！！”查尔斯痛得大叫出声。

“查尔斯！焊枪，扔过来！快！”米歇尔朝查尔斯喊。

异化体尖啸着猛扑过来，查尔斯一边后退一边拉开脉冲弹的保险：“那就赌一把！”

他用尽全力把脉冲焊枪掷向米歇尔，一道弧线划过。米歇尔稳稳接住，扣动扳机！

火烧眉毛之际，弹体砸在异化体的核心上，内置引爆器启动——

轰！一阵刺目的白光和冲击波席卷整个走廊！

异化体的身躯被炸得倒飞出去，撞在金属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它挣扎着想站起，但动作已经开始僵硬，背部的脊柱部位闪烁出不规则的光芒——

米歇尔反手一翻，启动超载模式，整柄焊枪在他手中亮起刺眼的蓝焰。他箭步冲上去，避开异化体最后的挣扎，利落地将焊枪直接刺入那块闪烁着光的脊柱核心！

焊枪高温瞬间贯穿金属与血肉的混合物。

异化体发出一声撕裂天地的嚎叫，挣扎了数秒，最终无力地抽搐几下，彻底倒下。

走廊重新归于死寂。

查尔斯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盯着那堆残骸：“……我再也不想看见这种东西了。”

米歇尔将快要报废的焊枪，还回给查尔斯，目光却没有放松。他冷冷地扫视着地面上逐渐蔓延开的暗红色液体。

“作战指导模式关闭。”智脑中传来电子播报声，“剩余能量27.6%请及时补充能源。”

他转头看向查尔斯，声音低沉而冷静：“能走吗？”

查尔斯咬着牙，把脱臼的左臂硬生生靠着墙壁抵住，一声闷哼后自己把骨头粗暴地归位。冷汗顺着下巴滴落，但他还是咧开嘴笑了一下：“还能动。比起留在这里等下一只，走更划算。”

米歇尔点头，迅速将查尔斯拉起来，简单固定住他的手臂：“好，右后方有一个机库。向那里走吧。”

突然，查尔斯的口鼻处流出鲜血，他抬起右手抹去，说：“没事。”刚说完下一瞬，咳嗽声响起。

米歇尔拉开他的手，红光扫过。“血沫，内出血。伤及内脏了，查尔斯。我们出去。”查尔斯喘了口气：“可能是冲击波弄到的。继续探索吧。”米歇尔眉头紧锁，不可置信地看着查尔斯。

“好……好不容易才……才进来的。”查尔斯勉强地笑了一下。没走几步，膝盖环节处传来酸痛还伴随着异响。“看来……不行啊。”

米歇尔上前扶住查尔斯将他带着缓缓朝门口走。脚步声在空荡荡的金属通道里被放大，每一声回响都像在撕扯着空气中那层紧绷得几乎要碎裂的神经网。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随着撤退，地面的暗红液体越来越多，像是某种生物腐败后的渗出物，夹杂着焦糊和金属腐蚀的味道。

而且——滴答。滴答。

天花板上的冷凝水声，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另一种声音。更黏稠、更缓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方移动。

“不会吧，还有东西。”查尔斯仰头看向天花板。米歇尔抬头，眯起眼。“查尔斯。”他压低声音提醒，“上来。”米歇尔蹲下身，示意。查尔斯知道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果断趴到米歇尔背上。

通风管道的边缘，有一片片黑色的痕迹在扩散，像是油脂，又像是……活着的某种组织。

没有丝毫犹豫，米歇尔直接跑。对查尔斯来说，颠簸会加重伤情。但，好过送命在这里！

“啪嗒”那个不知名的东西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查尔斯听到异响，本来还在忍痛咬牙的他立刻低声骂道：“又来？！天花板也不能信了是吧！”

那东西在落地的瞬间迅速蠕动，外壳裂开，从里面伸出无数带着倒钩的触须！每一根都带着尖锐的骨质刺，像是要把一切活物撕碎。

查尔斯伸手摸到能量刃，看准时机扔过去，将那团东西钉在地上。接着重新趴回米歇尔背上喘气。

心跳得飞快，看来，真的很严重。查尔斯心想。

肉块状异化体发出刺耳的嘶鸣，蠕动着将能量刃吞噬。庆幸的是，两人晚已跑远，离入口不远了。

米歇尔背着查尔斯钻出大门。终于，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刺眼的自然光透过残破的地堡外壳洒进来，米歇尔几乎是冲刺着冲出通道的。

那团异化的肉团似乎不能离开地堡，对着两人嘶鸣着，却没有跨过大门。

查尔斯趴在米歇尔背上，脸色苍白，呼吸细弱而急促，但他依然撑着一丝力气扯了扯嘴角：“……没白来。”声音微不可闻。米歇尔没答话，只是加快了步伐。他知道，查尔斯已经到了极限。

可，飞行载具还有一大段距离。背上的查尔斯还在絮絮叨叨地讲话。“查尔斯！闭嘴——留点体力。”米歇尔情绪有了明显的波动。

还好，查尔斯还是撑了下来。

米歇尔小心将查尔斯放进副驾驶，迅速确认了生命维持系统还能运作。舱门关闭，废墟被隔绝在外。

米歇尔一边启动引擎，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灰暗的地面。仿佛有什么腐蚀的、变异的东西正缓慢地在废墟中扩散，像某种可怕的瘟疫，悄然爬升。其实什么都没有，如同他们来时一样，没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