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程菁媛不知道什么时候盘腿坐在了地上,抱着一捧花满脸好奇。
“没有然后了。”温昼敲了下她的头顶,走到陷入回忆的谈晚谧身边握住他的手,“我们那时候还小,而且,后来我因为一些事休学了。”
程菁媛立马垮着脸,好奇转为痛心,“所以你其实比我大了整整两岁!”
“什么两岁三岁的?”谈晚谧右手松松地搭在温昼腰侧,一使力把他半带到了自己怀里。
程菁媛一声“靠”震天响,“你们真牛逼,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不怕死得快吗?”
温昼扬起的嘴角落下去,心脏又隐隐作痛,他反手抓住谈晚谧,用了很大的劲。
“没事,你不会死的。”谈晚谧睨了程菁媛一眼,“我说了我会死在你前面。”
意识到说错了话,程菁媛猛地站起来道歉,“我不知道你们这么介意死这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温昼卸了劲,整个人靠在谈晚谧身上,捏着他的右手食指,按上面的疤,“你跟颜应居然高中就认识。”
其余围观群众在谈晚谧讲到一半的时候被老梅叫走,只留下几个比较瘦弱的志愿者学妹,这会正眨着星星眼看着他和谈晚谧。
他又想起了谈晚谧记忆里的谈笙,严格来说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固执严厉,有一点……偏心,如果那天晚上不是遇到了颜应,谈晚谧第二天必然又是要生病的。
但他从来不会主动说这些,每次生病都是温昼通过无意间的肢体接触知道的。
难怪谈晚谧再见到他的时候会生气,任谁在被人又一次丢下之后心情都不会好。
“我换班之后和他同桌,他很活跃,但很爱耍帅。”谈晚谧毫不犹豫卖朋友,“高三暑假刚加入大学的新生群他就连着发了好几张闪照,还被学长骂了。”
“怎么骂的?”温昼在谈晚谧后背点了一下,“梅老师好像在叫你。”
“骂他不要脸。”谈晚谧带着温昼跨上台阶进数据记录厅,明目张胆甚至有点张狂地走到戴着老花镜的白头发老头面前,“老师。”
老梅在他和温昼牵着的手上扫过一眼,推了下有点往下掉的镜框,突然在他胳膊上扇了一下,“你小子之前找我请假说准对象出事了,现在可以把准字去了吧?”
“谢谢梅老同意我中途离开。”谈晚谧挨了两下,把温昼牵得更紧了,“温昼说您刚刚叫我。”
“盆栽送过来了。”梅老师把一张表格放到谈晚谧手上,“你带志愿者去搬过来,一共五十盆,四十九个品种。”
谈晚谧答应一声,刚想走又被叫住,“小温手里有伤,你别让人磕到他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谈晚谧有点头疼,两年以来他给老师的孤独终老的气息过于浓烈,梅老头爱屋及乌过了头,现在看来还有点想把他这座房子撬了。
送花的冷藏车停在植物园门口,谈晚谧一心二用,一边盯着志愿者搬花一边时刻注意温昼的情况。
他坐在花坛上,怀里放着谈晚谧的手机。
“谈……谈……”程菁媛站在谈晚谧面前谈了半天。
谈晚谧瞥她一眼,开口提醒:“谈晚谧。”
“谈晚谧。”程菁媛嘿嘿一笑,“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见过。”谈晚谧没想那么多,“温昼送你回宿舍,我看到过你。”
程菁媛立马惊讶地捂着嘴,“可你那时候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说完她抱起一盆花脚底抹油跑了。
谈晚谧:“……”
………………
手臂被碰了一下,温昼握着正在通话中的谈晚谧的手机,笑着看过来,“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我装的。”谈晚谧跟着笑起来,直接摊牌,“我那时候没醉。”
温昼有节奏地点了两下头,一脸“我就知道”,“那你后来推开我干嘛?”
“你先推开我的。”谈晚谧看着他的眼睛,“你忘了吗?”
好像是。
温昼飞快转移话题,“颜应找你。”
“你们两口子可算想起我了。”颜应的声音带着一股被忽视的幽怨。
谈晚谧愣了一下才问:“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你大领导啊打电话之前还得预约。”颜应张口就开始损人,“我今天刚好无聊,给你把生日礼物选了,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还早。”谈晚谧一口回绝,“你去年提前送我一箱子吃的没说,我打开的时候已经长满蛋白质的事忘了?”
“哈哈。”颜应干笑两声,“那次是意外。”
“别买。”谈晚谧又一次强调,“你要是太闲就去生命学院找我的老师,他会给你布置任务。”
“别——我把你兄弟你把我非生物整是吧。”颜应骂骂咧咧,“挂了!”
“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温昼站在谈晚谧旁边,身形挺拔,因为长发看起来冲击力更强。
“11月,还早。”还剩最后两盆花,谈晚谧一手一个抱在胸前,不远不近跟在温昼身后往回走。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呢?”温昼转着身子和他说话,脚底很稳。
“没有很想要的礼物。”谈晚谧加快速度和他并排,防止他被突然绊倒,“走路的时候不要分心。”
被训的温昼老老实实转过身,缀上搬花大队的尾巴。
五十盆花整整齐齐码在大厅角落,见谈晚谧回去,程菁媛连忙躲到旁边的人身后。
“温昼骂你没?”确认谈晚谧没生气,程菁媛瞬间好了伤疤忘了疼,凑到他面前问。
“……”
有个人是不是对温昼的脾气有什么误解?
他没理会程菁媛的离奇行为,直接到了梅老师身边,把情况如实汇报给他。
“下午应该没什么事了,但晚上你得过来,记录数据。”梅老师大笔一挥给谈晚谧放了半天假,“你带小温四处转转去。”
谈晚谧给刚添加的一个号码发了消息,收好手机告别梅老头,“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梅老师头也没抬。
等他再走到外面的时候,温昼已经被人围了起来,打头阵的自然还是程菁媛。
这人社牛属性叠满,跟巅峰时期的江见月不相上下,看起来是把他师兄师姐们的联系方式都加了一遍,因为谈晚谧在调研小组群里看到了她。
“谈师弟来了。”国画师姐推了温昼一把,把他从人群中央推到谈晚谧身边,“大家打算一会去草坪野餐,去吗?”
谈晚谧扶着温昼站好,看了国画师姐一眼,“他身体不好,别这么用力推他。”
“对不起。”国画师姐连忙道歉,“那个,温昼,你没事吧?”
温昼摇头,“我还没那么容易被推倒。”
师姐放下心,“你一会别动,摘菜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摘?”谈晚谧看向站在他旁边的温昼。
“嗯哼。”温昼歪了下头,抓着谈晚谧的手腕带他到湖边,把湖面漂着的白色小花指给他看,“水性杨花,可以吃。”
“你确定这种水质养出来的花能吃吗?”谈晚谧有点怀疑。
“这种花只长在水质好的地方。”温昼蹲下,右边膝盖跪地,裹着纱布的手拂过清澈的水面,“野餐什么的你也别信,他们根本没时间出去买食材,顶多是想借着这个由头玩水。”
“没信。”谈晚谧看着他乌黑的发顶,矮下身子摘了长在湖岸的一朵花,一朵水性杨花。
花瓣是一种晶莹剔透的白,黄色花心,连着长长的根茎,谈晚谧猜下面那截才是用来吃的。
“真聪明。”温昼的左手精确摸到谈晚谧鼻子,在他的鼻尖碰了一下,“你看她们——”
谈晚谧的注意力都被身上那只手带走,余光看到不远处,平时矜持的师姐们一个拽一个,够着身子去摘花,不出意外被植物园的保安骂了。
“同学,不要够着身子摘花,很容易掉下去。”保安赶鸭子似的把众人赶走,湖边很快只剩下谈晚谧和温昼。
温昼左手乱晃,想找一个支点站起来,结果不小心按到了谈晚谧的大腿上。
“你要找什么?”谈晚谧抓住他的手,五指搭在腕心。
温昼的视线自下而上看过去,好一会才说:“我有点想亲你怎么办?”
“可以。”谈晚谧回头,被驱赶的鸭子……人们很有做长颈鹿的天分,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这边。
但事实是现在是一天中接近最热的时间段,连鸟儿都躲到了树丛里不肯飞出来。
谈晚谧手上用力,拽着温昼靠近一栋不高的建筑,确定完全阻隔所有人的视线后抬起被他困在怀里的温昼的下巴,找一个不会磕到的角度凑近。
温昼看起来有点紧张,闭上眼后睫毛便开始颤个不停,谈晚谧嘴唇上移,在他鼻尖碰了一下,“这里随时会来人,不能亲太久。”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温昼抬手抓住了谈晚谧的衣角,“碰一下,也行。”
“好。”
半分钟后,温昼抓着谈晚谧衣服的手越收越紧,“你不是说……碰一下吗?”
“那是你说的。”谈晚谧一只手拦在他腰后,一只手护着他的后脑勺,完完全全把他圈住怀里,“我没有说只是碰一下。”
温昼气息完全乱了,抓衣服不行,他改用两手攀着谈晚谧的脖子,收着牙齿防止自己太紧张又咬到他。
他的腿贴着谈晚谧的,感到有点缺氧时被振了一下,谈晚谧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离开时在温昼的舌尖磕了一下,就着把他圈在怀里的姿势接起振个不停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谈晚谧先生吗?”
“我是。”谈晚谧一下一下地按着温昼的后颈肉,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
“您要的花种我们已经送到酒店门口了,请问是放到前台还是等您回来取。”
“放前台吧,我现在不在酒店,麻烦了。”说完谈晚谧挂了电话,捞了一把有点站不稳的温昼,“还要继续吗?”
“不了。”温昼慢慢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俨然变成了半个树袋熊,“再亲下去我感觉我要死了。”
他拍了下谈晚谧还放在后颈的手,听起来有点生气,“你别乱摸了。”
“那不摸了。”谈晚谧听话地松手,带着温昼又回到众人能看到的地方。
他刚刚收着力,没在温昼嘴唇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比最开始肿。
程菁媛最八卦,然后是国画师姐,但这两人对视一眼后,十分有默契地没问他们干什么去了,只有一个男生,也就是之前背着荣冉的那位,挠了挠头问出一个很有哲理的问题。
“你们打架去了,怎么温学弟的脸肿了?”
其实他私心想说另一个词,临开口觉得怪怪的,又换成了脸。
“嗯,打架了。”谈晚谧无语,并为彭师兄未来的另一半感到担忧,“我把温昼惹生气了,他按着我打了一顿。”
“那谁赢了?”彭师兄颇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探究精神。
国画师姐憋笑快憋疯了。
谈晚谧停下来,诚心诚意地说:“你。”然后带着温昼头也不回走了。
“师兄啊,”等两人走远,国画师姐毫不客气地笑了一阵后才拍着彭师兄的肩膀说:“你是不是忘了他们什么关系了?”
“对象关系啊!”彭师兄脱口而出,两秒后爆出一句粗口,“卧槽!这还是白天呢!”
师姐:“……”
“你看到了?”
“……没有。”
“那不就得了。”无语的人变成师姐,“没人看到,那白天还是晚上有区别吗?”
“有道理啊!”
“……”
师姐骂了句傻子,老老实实当回牛马记录数据去了。
晚上八点半,植物园闭园,谈晚谧记录好最后一份数据,拍了下等着的温昼的头顶,“困不困?”
“还好。”温昼站起来跳了两下,“要回去了吗?”
“嗯,带你去拿个东西。”谈晚谧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的嘴唇,“好像消肿了。”
温昼的脸腾一下变红,同手同脚一路走到植物园门口。
九点不到,离这座城市苏醒的时间还早,谈晚谧跟在温昼身后不足五步的地方,看他顺着地图找下榻的酒店。
半小时后,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