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到逸飞过去固执地把自己禁锢在黑暗房间里,不让一丝光亮透进来,他说,光岛的太阳亮起来总让人感到无处遁形,每天晒一点,他就老一点,所以不想让光透进来,骗自己这样时间就会暂停。
心愉最终付账了,不是因着这玻璃片夺人眼目,也不是摊贩的巧舌如簧,是逸飞,她心软了,如果那时候照进房间里的阳光会被这些打在一起叮当作响的玻璃片反射长彩色的,逸飞会不会不那么讨厌光了?
内心有极小声音企图唤醒她,“朋友,你这样行为举止,由内至外全有一个人操纵,还是个男人是十分危险的事。”
但很快,心愉抛之脑后。
晚上他回了俞宅,她礼物递给逸飞,给得很平淡,不动声色的,像是出门顺手帮他取了件他的物品,回来物归原主,但心里是不平淡的,送礼物的人多少希望得到对方热烈回应吧?
不然为什么西方人总习惯当着人面拆开礼物,无论喜欢与否都先夸张惊叫一句“Wow!”。
心愉是东方人,她不祈求他哇哇叫,但喜形于色就好。
逸飞拆开后,显然他对这玩意儿比心愉熟悉,他去的地方那个多,见多识广。
他来兴趣地和心愉科普,“北欧人很喜欢这个,”他手提起来让它旋转摇晃,玻璃片清脆地叮铃铃响,“我有个芬兰朋友,就喜欢把它挂在窗户边,漫长的极夜过后,由它替主人捕捉一年第一缕光。”
“他们这么珍惜光?”心愉疑惑,她没有极地生活经验,光于她来说就和空气般,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逸飞叹气,“人就是这样,越没什么越稀罕什么,他们爱到热带度假,第一次来光岛,他说第一次见那么多人尤其是女孩子如此仇恨阳光,把自己裹得像阿拉伯妇女,只愿露出一双眼睛。”
心愉夏天虽不至于如此夸张,但也是要打一把小伞的,她撇撇嘴说:“紫外线最催人老,到时候老了,你们男人又说女人不注重保养了。”
逸飞挠着头皮笑,满脸问号,“怎么回事?好像现在女孩子们都开始敌视男人。”
心愉没好气地说:“那是男人压迫我们太久,我们一朝想把身翻,他们就扣帽子了。”
“是吗?”他猛地一下压在心愉身上,是这样的压迫吗?
奇怪,这样子看他们又像稀里糊涂地讲和了,可细想没有矛盾发生啊?
连心愉都嫌弃自己整日戏多了。
“同学婚礼在后天?”逸飞问。
心愉想呛他,你又不去,管人家哪天做什么?
但还是住嘴了,伤人的话要少说,太多人就是伤人而不自知,逼得别人离开了还怪罪对方小气量不能容人。
“是。”人在心情不美的时候,个字也能单独成句。
偏逸飞察觉不到她情绪,还叮嘱道:“参加完就回来,别玩太晚。”
心愉这下没好脸色给他了,“你参加你朋友们婚礼也会早早回来?”
“我们?”他拧眉想了会儿摇摇头,“不,婚礼我们很规矩,婚礼前一天的单身派对就另当别论了。”
心愉没想到他这样老实回答自己,一时只能无语笑,“结婚前一晚都还怀念单身,干嘛还要结婚?”
他眨眨眼睛笑,“我过去也有这个疑问,现在没有了。”
心愉懒理他油嘴滑舌措辞,话都是这样说,可也没见他向自己求婚啊?
“心悦,是不是当一对情侣关系应该更进一步时,一方却不想时,他就会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如果此时双方都感到舒适为什么会想要更进一步?心愉你感到不好了吗?”
“人不是会偶尔想走出舒适圈吗?”
心悦回应她的是一声嗤笑,“我觉得一个人要是想走出舒适圈了,就两种情况,要么他已经感到不舒服了,要么他认为下一刻可能就不舒服了。”
心愉丧气了,“是不是陷入恋爱的女人都特别蠢?就像我。”
“应该说贪心。”心悦纠正她。
贪心?细想是这样,是谁说过的?一段刚开始时只想要一个拥抱,不小心多了一个吻,然后想要一张床、一套房、一张结婚证,分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当初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她刚开始时,只是适逢其会,误打误撞地得到了令人满意的一份工作,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