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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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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泽芜君来到静室,将之前三人议事内容告知含光君。当日在冥室,魏前辈已经感应出聂明玦头颅和灵魂被禁锢在兰陵金氏境内。而封印一个这样的头颅和灵魂,需得一个很大的法阵,还得确保这个法阵不会被人破坏。以金光瑶的谨慎和小心,这样的一个法阵,只有在自己的绝对控制下他才会放心。因此三人认为,聂明玦的头颅和灵魂,很有可能被封印在金陵台一个绝对安全和秘密的场地。

恰巧正月二十九日是金光瑶的生日,届时会有很多世家前去赴宴恭贺。原本泽芜君和聂宗主就是要去的。于是三人计划在那一天,泽芜君、聂宗主照常赴宴,魏前辈则附身纸人,趁晚宴忙碌,戒备放松时偷偷潜入金陵台秘密寻找法阵位置,找到以后再通知泽芜君和聂宗主,趁着众世家都在,将真相公之于众。

泽芜君如此行事,完全站在了金宗主的对立面,他们之前也曾情同手足。可我却毫不奇怪,当年射日之征后聂明玦、泽芜君、金光瑶三人义结金兰,但聂明玦看不起金光瑶行事,常常斥责痛骂。泽芜君一直从中调和。后来金光瑶主动要向泽芜君学习清心音,说是为助大哥平息练功带来的焦躁。泽芜君不疑有他,倾囊相授。几个月后,聂明玦死于走火入魔。泽芜君虽心中奇怪,却也未曾多想。直至聂宗主发现聂明玦尸体丢失,乃至后来的桩桩件件,他才不得不相信,他这个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的三弟,心肠究竟有多恶毒缜密,连向自己学习清心音都是计划中的一环。

找到大哥的头颅和灵魂,使他得以安息,找到他身死的真相,给他一个交代,是泽芜君现下最大的心愿。

“忘机,左右无事,你可愿陪我一同前往?”泽芜君问道。

“忘机理应助兄长一臂之力。”含光君道。

“既如此,你准备准备,我们三日后便出发吧。”

昨日从聂宗主房内出来,我当即就要出去寻魏前辈,泽芜君告诉我魏前辈已经赶往金陵台了。所以今日泽芜君邀含光君同去,一是不放心含光君不在自己身边,二是想让两人能够尽快见面。

不过两三日,含光君的白发又多了些,几乎和蓝老先生不相上下。左右已遮不住,他便不再刻意隐瞒。云深不知处众人见了皆惊,多数人猜测是不是冥室那次太过凶险,伤到了哪里或者中了什么毒。蓝老先生见含光君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气又心疼又无奈,唉声叹气几乎病倒。家中诸位长辈也是捶胸顿足、扼腕叹息!泽芜君则是每日陪着他,引他说话,尽量不让他一个人待着。

直至三日后,我们御剑来到金陵台。金宗主是仙督,生日宴场面极大,仙门世家纷纷来贺。因人数太多,厅堂内坐不下,金氏在院中设案。众仙家见含光君头发花白,纷纷上前关心询问。泽芜君解释是冥室招魂受了伤,修养几月便好。

我们到金陵台后,并未得到魏前辈的讯号或者消息,便继续等待。席间,有门生来金宗主耳边说了什么,似乎十分焦急,金宗主听的一怔。过了良久方才笑了。他招了苏涉到身边,吩咐了几句,苏涉领命去了。过了半个时辰,苏涉过来附耳说了几句,金宗主笑着站起身。

“诸位!”金宗主笑道:“如今有件大喜事要告知诸位!”

大家纷纷问道何事。

“大喜事,当奏乐跳舞!”金宗主道,四周立时响起了袅袅琴音,有婀娜的美女上前跳舞。我侧耳听了一会,只是些常见的音乐,并无不妥。

金宗主举起一杯酒道:“这杯酒,与诸位同饮,共同庆祝大魔头魏无羡伏诛之喜!”

如惊雷贯耳!如九雷轰顶!我惊的肝胆俱裂,看向含光君。

只见含光君双目圆睁,鼻息登时凌乱。

泽芜君与他坐的近,忙去捏住他的手道:“未必可信,万勿自乱阵脚!”

“他未出现。”含光君道。

“金陵台大,守卫又多,晚一些也是正常。且等一等。”泽芜君轻声安慰,紧紧握着他的手,要他按捺。

“金宗主是如何将他伏诛的?”聂宗主问道。

“说来你们或许都不信!”金宗主摇了摇头,似乎略有惭愧道:“他并不是被我们杀的,这么多天了,我派人四处查探,到处都找不到他……实在是他自己死的。”

“什么?”

“还有这等好事?”

“这可闻所未闻!”

众人皆惊,七嘴八舌问起来。

待大家议论了一会,金宗主又道:“刚才我有门生在金陵台后山发现一具死尸,他反复查验发现那具尸体居然是魏无羡!于是急忙赶来汇报。”

众人中有多人留意到之前确有门生前来报事,当时金宗主有惊愕之色,于是点头道:“我确实看到有门生来报。”

“可我哪里能信?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就要得力门生再去查验。”

“刚刚回报,千真万确,绝无有假,就是魏无羡!”

金宗主说着招呼苏涉上前。此人之前曾经是蓝氏的一名琴修,我们蓝氏的门生都认识他。

苏涉道:“千真万确,苏某与魏无羡曾一起在蓝氏听学,后来更曾多次见面,决计不会认错!”

“那他究竟是如何死的?”聂宗主问道。

“是啊,会不会是诈死?”又有人道。

“极有可能,那魏无羡诡异多端,万勿中了他什么圈套。”有人赶紧提醒。

苏涉又道:“诸位放心!我已认真查验,那魏无羡胸口有处剑伤,伤的极深极重,且日久失治,伤口已然溃烂。诸位需知,这魏无羡现在的躯体毫无修为。这么重的伤,伤口一旦溃烂,必然高热不退……”

苏涉还在说什么,我的耳朵却已嗡嗡直响,如果现在不是坐着,我大概已经倒下去了。

泽芜君再怎么用力握着也不行了,含光君噗的喷出一大口血来,浑身颤抖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蜷缩倒地。

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过来。

“含光君这是怎么了?”

“忘机是旧伤复发了吗?”金宗主急匆匆的跑过来。

含光君口中又喷出几口鲜血,面白如纸,无一丝血色。

泽芜君打横抱起含光君,含光君蜷缩成一团,浑身因剧痛颤抖不止。金宗主忙叫门生安排我们去最近的厢房。他自己则留下继续主持大局。

泽芜君将含光君放在榻上,聂宗主、江宗主也跟着我们来到了厢房。含光君兀自卷成一团,痛的打不开身体,抖的连带整个塌都在颤动。泽芜君忙又去把他抱起。

“曦臣哥,江宗主,这不会是真的吧?”聂宗主也是有些慌乱了。

我看到江宗主虽然面色阴沉,但并未失态。

江宗主走到含光君身旁,看了他一瞬,叹了口气道:“十四年前他死的时候,他的鬼笛陈情便立时失去光华,一年前他重归于世,鬼笛陈情立即光华流转,如今,光华并未消失。”

含光君睁开眼看着他,仿佛生出一线希望,又似乎在判断真假。那眸中绝处逢生的期盼看的叫人心生怜悯。

江宗主从怀中摸出陈情给他看,果然笛身仍是光华流转,并未有异常。又道:“我不是你兄长,没那闲情编什么话来安慰你。他上次从冥室出来,伤口是我包扎的,虽未痊愈,但已是大好,又用了你们蓝家的药,决不至于溃烂致命!”

含光君忙伸出手去接陈情,江宗主赶忙后退一步将陈情揣入怀中。含光君只得黯然缩手。人已不似刚才那般惨状。

“对啊对啊。”聂宗主道:“而且他还有温宁啊,刚才他们一直没说温宁。温宁怎么可能让魏兄曝尸荒野。我们都是被含光君那一口血给喷糊涂了!”

刚才在宴席,本来聂宗主已在询问细节,江宗主也未开口。可含光君一听说胸口的剑伤,如何还能克制?关心则乱,心中大恸,哪里还能辨别真伪?

“忘机。你先调息一下。”泽芜君道。

含光君稳了稳心神,开始调息打坐。他刚闭上眼又马上睁开,对泽芜君道:“兄长,我灵力受制。”

我们心中一惊,各自去试,果然均灵力受制。

“是琴声。”泽芜君道:“他吩咐奏乐的时候我本来还在留心,可他接着就说魏公子身死,忘机又这样,后面奏的什么,我都没注意到了。”

我们走出厢房来到宴席,一些世家正在庆祝恭贺。依附江、聂、蓝的世家则沉默不语。

“大家都别喝了,试试自己的灵力吧!”江宗主喝道。他嗓门本来就大,因此人声嘈杂中大多数人也听到了。有人一试立时大叫:“怎么回事?我的灵力没了!”众人纷纷扔了杯盏去试自己的灵力。果然,举座近千人灵力尽失。

人人惊慌失措。

“金宗主,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大喝。

“诸位别急别急。”金光瑶仍是一派和颜悦色,“在下没别的意思,只是留大家坐一坐而已,放心,不会伤了在座各位客人的。”

说话间,整个院落已被金氏门生围住。众人没有灵力,如鱼肉在案。近千人无一人敢妄动,只口中兀自咒骂,要金光瑶给个解释。

“金光瑶,你把仙门世家都一举得罪光了,以后是不准备当家主了吗?”有人喝问。

“我也没有办法。”金光瑶叹息着捏了捏额头,“谁知道这魏无羡重现于世?谁料到他居然找到了我的法阵?我这也是毫无办法了。”

“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怎么回事?”

大家群情激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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