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祝英台之所以听从刘郁离的安排早点回祝家,是想着搬救兵,请她八哥祝英杰帮忙。但祝英杰却认为一家店铺没了便没了,何苦为了一点钱财得罪太原王氏。
两人因此起了争执,不小心被祝夫人听到。祝夫人本就对刘郁离心存芥蒂,一听这家店铺是刘郁离和祝英台合开的,更是严令不许祝家任何人插手此事,祝英台直接被看管起来了。
一直等谢若兰回会稽,祝英台才得知后面发生的事,但此时刘郁离已经脱困,不再需要她的帮助。
祝英台又和祝夫人大吵一架,提到她在书院被人针对、欺负都是刘郁离帮她出头,现在好姐妹遇到困难,祝家不帮忙就算了,还不让她回钱唐与刘郁离同甘共苦,实在是太没良心。
祝夫人气得直接打了祝英台一个巴掌,直到过年在祝老爷、祝英杰两人的多番协调下,二人母女关系才有所缓和。
到底是亲女儿,祝夫人得知祝英台在书院受欺负后,本想让她退学回家,奈何祝英台宁愿绝食饿到昏倒,也不肯退学。
祝夫人拗不过她,于是此次开学安排祝英杰一起陪同,想着让祝英杰出面震慑一番,以保证祝英台在书院的安稳生活。
等下了船,祝英台忽然想起一件事,祝英杰要在书院待上一段时间,如果让他知道她与男子同住一室,这书肯定读不下去。
祝英台想方设法拖住祝英杰,安排银心提前回来找刘郁离帮忙,在祝英杰面前一定要说是两人同住。
听完前因后果后,刘郁离头都大了,换宿舍之事刚被山长打回,眼看着祝英杰又要杀到,真是麻烦到一块去了。
首先,梁山伯那一关好过,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但祝英杰和马文才这两关,一关比一关难闯。
银心也知道此事不好解决,焦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怎么办?”
刘郁离:“银心,我们先去英台宿舍。”
银心点点头。
两人回宿舍的路上,刘郁离一直在想用什么借口糊弄马文才,想来想去短时间内硬是找不到一个稳妥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
两人到了宿舍,银心将明面上属于梁山伯的东西,例如书本、衣服、鞋子之类的全部藏了起来。
刘郁离看着书桌上祝英台的教义,又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祝英台带着祝英杰走进宿舍时,见房间里只有刘郁离一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刘郁离手持折扇,拱手道:“八公子,好久不见。”
祝英台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翩翩贵公子是昔日的祝家丫鬟,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对于刘郁离和祝英台同在清凉书院读书之事,祝英杰虽然觉得巧合,但没有多想,只当刘郁离找到亲人,恢复了士族身份。
从前在祝家时,刘郁离所做的那些事,足以让祝英杰意识到这是一位不甘屈居人下的士族之后,和祝英台想到一块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十分正常。
祝英杰很有眼色,没有提及那些过往,只当重新认识,“多谢刘公子对舍妹的照顾。”
刘郁离:“八公子客气了。我与英台是好友,又同在书院读书,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郁离的武艺你是清楚的,有她在,谁能欺负得了我?八哥,你就放心吧。”祝英台只想着赶紧把人糊弄走,“家里事忙,你还是早点回去。”
祝英杰:“不急。娘在家时就叮嘱我,来了书院一定要先拜见师长,八哥少说也要在书院待上三五天。”
祝英台的脸顿时垮了,可怜兮兮,一天都不好糊弄,三五天还得了?
刘郁离:“八公子,请坐。”
说完,执起桌上茶壶,为祝英杰倒了一杯茶水。
祝英杰顺势坐下,接过茶水,“多谢。”啜饮一口,放到桌上,开始打量房中环境。
虽比不上祝家,也算干净整洁。视线扫过大床,发现正中间放置着一只半人高的食铁兽玩偶,“这个……”
祝英台急忙说道:“我睡觉喜欢抱着东西。”
自从收到刘郁离这个礼物,祝英台欣喜异常,将其放在床上,刚好将床一分两半,隔开她与梁山伯。
祝英杰宠溺道:“还跟小孩子一样。”
环顾一圈,发现少了什么,问道:“银心呢?”
作为贴身丫鬟,她怎么不随时跟着小姐,等待吩咐。
祝英台:“银心担心书院给八哥安排的房间打扫得不够干净,非要自己再打扫一遍。”
祝英杰:“我又不像你。”
顺着祝英杰的视线,刘郁离看到一旁屏风上搭着的一件外衣,袖口正对着人,绣着“梁山伯”三字。
书院学生众多,衣服皆是送到浣衣房清洗,为了方便区分,便在袖口位置绣上名字。
祝英杰扫了一眼衣服又看向祝英台似乎在问,“这个梁山伯是谁?他的衣服为何会出现在此?”
自打祝英杰进入房间,祝英台一直是心弦紧绷,接连两问刚回答完,没想到又在衣服上露马脚,大脑飞速旋转,想找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刘郁离起身,走到屏风旁,伸手拿起那只袖子,不满道:“浣衣房的大娘又偷懒让她儿子送衣服了。”
紧接着一通抱怨,“小孩又不识字,老是送错,说了好几次也不改。”
“下次再这样……”
祝英台福灵心至,拉住刘郁离的袖子,“好了!何必同孩子计较,送错了换过来就是。”
祝英杰开口劝解道:“书院学子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名字绣得又小,一时看不清送错了也正常。”
在祝英杰看不到的角落,刘郁离、祝英台相视一眼,心中悬着的大石放了一半,但一想到祝英杰还要在书院待上几天,一时间忧愁不已。
现在还好办,若是真到了睡觉时间,祝英杰突袭怎么办?
何况书院人多嘴杂,万一谁不小心说到什么被祝英杰听到了又该如何?
还有梁山伯、马文才两颗地雷,突然引爆一个还得了?
祝英台也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但时间仓促,一时间哪里能找到万全之策。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银心拿着刘郁离塞过来的还在滴水的经义找到梁山伯。
“梁公子,我给公子收拾东西时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把公子上课要用的书给弄湿了,怎么办?”
梁山伯从银心手中接过经义,湿漉漉书页黏在一起,勉强打开两页,上面的墨迹一团团的,晕染得不成样子。
梁山伯见银心一脸心虚、担忧的模样,好心出言安慰,“没事的。先让英台和我用一本。”
“我花时间再抄一本就好了。”
银心抓住机会,“梁公子,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抄写,我怕耽误公子学业。”
“现在不行。”梁山伯摇摇头,解释道:“英台的哥哥来了,我合该见上一见。不如放到晚上,我熬夜抄。”
银心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要是被八公子知道我笨手笨脚弄坏了公子的书,肯定会骂我的。梁公子,你能不能帮帮忙,现在抄一本?”
梁山伯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银心刚喘一口气就见梁山伯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不行!”
当即站在梁山伯身前,挡住去路。
梁山伯:“银心,我得回去取笔墨纸砚。”
银心:“我那里有,不如梁公子去我房间抄。你回去,万一公子问起你取笔墨纸砚做什么,这件事岂不是瞒不住了?”
梁山伯想想也是,于是便跟着银心走了。
银心一直提着的气终于松了,心想小姐和郁离都很聪明,她们那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银心不知道的是,祝英台、刘郁离确实做到了随机应变,暂时瞒过了祝英杰,但架不住马文才突然杀出。
话说马文才在房间里看书,一直到日上正中,吃饭时间,刘郁离还未归来。于是找来马峰,询问他的踪迹。
马峰回想起刘郁离与银心在一起的画面,回复道:“可能是在祝英台那边。他哥哥来书院了,刘公子与祝家交好,应该会去见上一见。”
抬头见马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你想说什么?”
马峰:“我听到银心与刘公子提到宿舍,好像祝英台想与刘公子同住。”
马文才眸色瞬间转冷,马峰怕自己消息有误,被责罚,进一步补充道:“我就是见银心行色匆匆,一时好奇才跟上去。”
“以刘公子的武功,我若是离得近了,肯定会被发现。我就零星听到几个字,没听太清。”
马文才放下手中书卷,“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等马文才带着马峰杀到祝英台宿舍时,刘郁离正与祝英杰相谈甚欢。
一见马文才似笑非笑,温文尔雅的模样,刘郁离站起来,硬着头皮为祝英杰引荐:“这位是钱唐马文才,我的……至交好友。”
至交好友果断取代了同窗二字。见马文才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刘郁离恢复了镇定。“这位是英台的八哥。”
祝英杰自报家门:“上虞祝英杰。”
马文才与祝英杰互相拱手见礼。
刘郁离心知马文才聪明过人,让他与祝英杰相处时间越长越不利,于是开口道:“文才兄是来找我的。”
转而朝着祝英杰施礼告退,“我先失陪一下。”
马文才:“正是午膳时间,若是八公子不嫌弃,不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