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会不过来了,酒吧人多走不开。”莫北耐心地解释着。 “酒吧吗?”楚槿阁的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似笑非笑。
四人到达餐馆,莫北热情地招呼着大家,一心想要尽好地主之谊。毕竟肖何、楚槿阁和周倜都不是本地人,他从进门后就忙前忙后地张罗着。
餐馆内,灯光柔和,木质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墙壁上挂着几幅颇具当地特色的画作,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又充满风情的氛围。莫北轻车熟路地与服务员交流着,仔细地点完菜后,他礼貌地看向肖何和楚槿阁,关切地问道:“肖医生和楚先生有什么忌口的吗?”
两人几乎同时回答:“没有。”声音虽不洪亮,但却清晰可闻。莫北微笑着回应:“好的。”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赶忙转头告诉服务员:“有一份小料不加葱。”
服务员微笑着点头记录下来。
周倜在一旁看着莫北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他知道莫北是个细心的人,这份对朋友的用心,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不一会儿,服务员陆续将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端上桌来。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包间。
“来,大家别客气,这些都是本地的特色菜,赶紧尝尝!”莫北满脸热情地招呼着。
话音刚落,他便轻轻伸出手,将那份没有葱花的小料,小心翼翼地放到周倜面前。这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让周倜的心猛地颤了一下,那一刻,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几拍。周倜从来没和别人特意提起过自己不爱吃葱这件事。在他的生活里,除了父母和家里那位贴心的做饭阿姨,确实很少有人知晓这个小细节。当然,这并非是什么需要刻意遮掩的秘密,只是周倜向来性格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对于吃葱这件事,即便内心十分讨厌,可他也从不会明确地表达出来。倘若菜品里有葱,他也能神色如常、喜笑颜开地吃下去;要是没有葱,他也不会因此就格外开心。在他看来,这种既矫情又无关痛痒的小事,实在不值得为此花费过多的精力和心思。
可就是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有人能在他不动声色、毫无刻意表露的情况下察觉到。而且,这个人偏偏是自己满心喜欢,却始终不敢将心意宣之于口的人。,他一时之间竟有些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份被在意之人关注到细微喜好的惊喜,与深藏心底爱意无法言说的苦涩,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情复杂得难以名状。
周倜接过小料,礼貌道谢之后和大家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随意地交谈着。
话题从当地的风土人情,聊到生活趣事,大家都选择性的避开了福利院,他们没办法把别人的苦难抬上桌,做成菜,在侃侃而谈间吃下去。
楚槿阁偶尔会流露出一些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的目光会不经意地在莫北和肖何之间流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肖何则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专注地倾听着大家的谈话,适时地给出回应,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包容和理解。周倜察觉到了楚槿阁的异样,但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心里暗自猜测着楚槿阁的心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
这时,莫北端起酒杯,神情庄重而真诚,目光依次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缓缓说道:“谢谢你们能看到那些孩子,这杯酒,我替他们敬你们,感谢你们给予的关心和善意。” 说完,他放下酒杯,给大家深深地鞠躬,动作沉稳而诚挚。
肖何赶紧伸手拉住,随后,抬起酒杯把杯底的酒一饮而尽,“你言重了。”其实这是他见到莫北的第三次,第一次是他在手术室门口被人肆意谩骂,第二次是他躺倒自己的手术台上,第三次就是今天在福利院。好像每次见到他他都像在被处刑。明明是个真实的人,是个得体大方又挂着笑意的人,但给人的感觉却很飘渺,准确的说应该是悲凉和落寞。
肖何见状,急忙伸出手稳稳地拉住莫北,随后,他轻轻抬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温和地说道:“你言重了。”
其实,这已经是肖何第三次见到莫北了。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的手术室门口,当时的莫北站在那里,被人毫无顾忌地肆意谩骂。第二次见面,莫北躺在自己的手术台上,肩膀扎满玻璃。而第三次,便是今天在福利院。
每一次见到莫北,都感觉他像是在接受生活的一场无形处刑。明明莫北是个真实存在的人,是个得体大方,脸上时常挂着笑意,可不知为何,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总让人觉得无比飘渺。仔细感受,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和落寞,从他的眼神、他的姿态中隐隐流露出来,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
饭后,肖何和楚槿阁先行返回住处,而周倜则开车载着莫北回民宿。
越想,周倜的心情就越沉重,胸口开始有种说不出的抽痛感。那些细细密密的心疼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心头,从心房沿着血液流淌至他的眼睛,让他感到一阵阵的酸楚。鼻头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他面日常色,不想让莫北看出他的异常,但内心的波动却无法抑制。车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车辆行驶的声音和周倜偶尔传来的沉重呼吸声。
莫北似乎察觉到了周倜的不对劲,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终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民宿门前。周倜熄火,转头看向莫北,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他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早点休息。”
莫北微笑着点头,感谢的话语在喉间徘徊,但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声轻柔的“早点休息”。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分别进入了各自的房间。
周倜推开门把水放在桌上,莫北还在浴室,来的人对着空房间到过晚安后拉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