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请的家政应该开窗通风过了，屋内的空气也很清新，姜瑜站在阳台感受了一下这个炽热的温度，回屋果断打开了冷气，然后跑去冰箱翻饮料。
姜瑜的冰箱常备各种汽水饮料，但因为后来经常去路修远那边蹭饭，还每天带回一壶养生茶，喝得生无可恋，饮料备货都没那么充裕了。
路修远不爱喝汽水，姜瑜对着冰箱翻看了几遍，艰难找出一罐凉茶，听见路修远进门的动静，随口问：“凉茶还是矿泉水？”
“我带了，你别拿了。”路修远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坐下，“我坐会儿就走，不用招待。”
说是不用招待，姜瑜还是拎了几瓶不同的饮料过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让他自己看着拿，注意力很快被他手边另一个透明保鲜盒吸引，“还带了什么？”
“水果，下午请人买回来洗干净的。”路修远边说边打开那几个保鲜盒，洗好的小番茄和青提，切成小块的凤梨和西瓜，看起来很新鲜，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冒着冷丝丝气。
姜瑜跑去厨房拿了俩餐叉，两人一人一个，就这么沉默地戳着水果吃了一会儿，姜瑜才开口问：“怎么了？你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路修远吃完那口西瓜放下了叉子，看着姜瑜，深色的眼眸很专注：“瓷声说的没错，高中的时候……我确实很认真地考虑过以后，但，我也确实没想过我们一定要上同一所大学，更没想过异地恋这种情况。”
姜瑜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无所谓地摆手：“哎，这些就不用说了吧，我也没想过要跟着你走，我觉得我们在这方面还挺相似的。我那时候真不知道你是江城人，来这主要是因为挺想在北方念书，而且这是我的分数能报考的最好的院校了。”
“我家里都让我回江城念书，我那时候不太乐意，自己报了F大。”路修远说着往后靠在沙发上，抱着手臂的样子显出几分很淡的疲倦：“现在想起来也不算是逃避家里吧，我挺喜欢那边的人文风情，现在也不后悔去那边上学。大学体验了很多种生活，不被人干涉的感觉挺好的。”
“那很好啊，我在江城上学也挺开心的，虽然我学的专业不太喜欢，不过我本来就没想好要做什么，也许专业画画反而没现在这么轻松自在。”姜瑜坐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支着下巴的手上还捏着那只餐叉，整个人都很放松。
“我觉得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过往，人生除了感情之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排在前面，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不正是最想去看世界的年纪，也是最应该为了自己活的。”姜瑜戳了个凤梨，嚼嚼嚼之后又忍不住笑了，“其实我没想过要追着你的脚步，你成绩最好，当然要去自己喜欢的地方。虽然我是学渣啦，但是咸鱼也有梦想和追求，就算报考前知道你去F大，我不会改志愿。”
“对于我来说，不知道选择什么的时候，就闭眼自己的最佳选项。”
路修远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没想过要你跟我去同一个学校，我暑假之后没再跟你联系，还有一个原因。”
姜瑜有点意外，好奇道：“什么？不想陷入倒霉的异地恋？”
“我以为姜珏是你男朋友。”路修远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回学校领毕业证的时候，看见你们两个打闹……以为是我不认识的新同学，没想到是你弟弟。”
姜瑜沉默了几秒钟，终于绷不住了：“哎呀我去，你那天看见我们俩了啊，不过你可真敢想啊！我本来也想跟你打招呼的，不过……嗯，原因和你差不多吧。”
路修远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失笑道：“那是后来班上的同学，毕业照我没拿，有人在班群问我在哪，她刚好要回去，顺便带给我。”
“不过我没你那么离谱，觉得是女朋友什么的，主要是隔着条马路……”姜瑜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心情，很轻地叹了口气：“忽然感觉到一点差距和阻碍，那时候觉得我俩就这么断了联系好像是最优解。”
路修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说这些不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事还是要坦诚更好的——高中的时候确实不想耽误学习，高考确实是人生大事之一，现在也不是权衡利弊或者回头发现只有你还在原地，只是因为刚好。”
这话听起来像是没说完，姜瑜却轻易理解完整了，打了个响指补充说：“因为我刚好有需要且出现在这里，因为你刚好能提供帮助，因为时间也刚刚好！”
路修远很淡地笑了下，“差不多吧，但现实不总是这么巧合的。”
姜瑜没太理解这句话，支着下巴沉思了几秒钟，说：“我觉得我们再见还挺奇妙的，我阴差阳错来到你长大的城市，你在毕业季回到这里，要是不巧合的话，我现在应该回黎城了吧，我俩应该继续躺列。”
“那我应该庆幸，虽然那时候不喜欢也还是回到这里工作和生活。”路修远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头，眼底含着笑意：“也很谢谢你喜欢我，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姜瑜愣愣地和他对视了几秒钟，放开叉子，问得很认真：“你不喜欢这里？”
“不算吧，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只是不喜欢被人安排的生活。”路修远语气随意，但态度并不敷衍：“不过现在发现也不算被安排吧，也许这些本来是我的责任，在被需要的时候能提供帮助也挺好的。”
他这话其实有些云里雾里的，姜瑜吃了几口西瓜，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你家环境还怪复杂的，以后会不会有个人拍给我一张支票，让我离开你？”
路修远：“……你少看点小说。”
姜瑜笑眯眯的戳了个西瓜喂他，亮晶晶的眼睛里貌似有点小期待：“真的没有那一天啊？”
路修远伸手掐她后脖颈，忍无可忍道：“有你个头！就算有那一天，你应该第一时间拿着支票来找我，哥开双倍。”
姜瑜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他完全没使劲还能扭头去看他，“不是吧路老师，你这么有钱啊，刚交往就这么展示自己的财力不好吧？”
“哦？我以为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已经算是初步展示过一点点了。”路修远对她这个脑回路还是有点无法理解，松开手还是没忍住戳戳她后脑勺，“怎么个事啊，你这个想法有问题啊，得治治这种死毛病。”
姜瑜不耻下问：“有什么问题？路老师有何高见？”
路老师仔细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正常健康的恋爱关系中，男朋友告诉你自己家境不错，自己有钱的意思是——花我的钱不用心疼或者内疚，也不用担心以后分手了被追回或者计较，因为这点钱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不舍得给你花钱的男人才是真有问题，就算是没钱的男人，也不会在女朋友面前哭穷，而是会努力挣钱给你想要的生活。”
“毕竟连你上学的时候都会花钱给喜欢的人买早饭买零食啊，更别说工作以后，懂我意思了吗？”路老师陈述完观点，习惯性对唯一的学生仔提出问题。
学生仔做认真思考状，然后点头：“分手了真不跟我要钱？”
路修远：“……去死。”
姜瑜哈哈笑了起来，抓着他的手腕晃了晃，“哎，开个玩笑嘛。你给我花钱，我坦然接受，同理可得——我给你花钱，你也一样接受就好了，这种事都是相互的嘛。”
路修远呵呵一笑：“你那点钱能干嘛，还是攒着给自己买房吧。”
“你说得有道理，明天我就去打三份工！这样我俩都能活的起了。”姜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路修远被她逗笑了，又想起一个正经的事，“你最近打算做什么？去画室帮忙当助教吗？”
“还没确定，不过斐然姐好像挺忙的，这几天她要还找不到专业的老师，我就去一段时间吧，反正速写和素描我还挺在行的。”姜瑜戳着西瓜，非常诚实。
虽然她不是专业绘画老师，但从小上各种绘画写生课什么都能摸一点，加上这些年扎实的绘画基本功和审美，去画室当个助教绰绰有余了。
倒不是为了这份工资，主要是姜瑜这段时间还没从之前的倒霉事中缓过神来，想找个别的工作转移一下生活重心，以便到时候接稿心态好点，顺便感受一下美术生的苦逼生活。
路修远对此没什么异议，“你愿意就行，不然就明天吧，我送你去那边看看，不然你也找不到路。”
“没事啊，我要是去的话，斐然姐肯定会来接我的，我俩之前经常闲聊。”姜瑜笑得没心没肺的。
路修远顿了顿，终于还是没忍住：“……很难想象，一个没上过班的人去当老师。”
“我实习过半年，谢谢。”姜瑜面无表情道。
“应该不是当老师吧。”路修远露出一个很淡淡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姜瑜：“……你要死啊。”
路修远闷声笑了起来，姜瑜感觉自己被狠狠嘲笑了，果断起身去掐他脖子，“路修远！不就是不让你送我去，你这个人心眼怎么这么小？！！就不能鼓励一下即将勇敢走出家门的社恐吗？！”
姜瑜又是个下手没轻没重的，路修远本来就坐得放松，一下被她按倒在沙发上，这人重心不稳滑了一下，又下意识伸手去护着她的腰。
因为这套沙发过于考虑舒适性，特别柔软有弹性，基本上坐上去就会下陷，舒服之外毫无形象可言。更被说两个人一块了，摔在沙发上不由自主地往下陷了一点。
夏天穿得薄，离得近了就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更别说这么贴着了。姜瑜才发现自己这个行为有多不妙，和路修远四目相对了几秒钟，脸顿时烧红了，下意识就要撑着他胸口起来：“对不起！我错了！”
路修远下意识伸手拦了她一下，问了个自己很好奇的问题，“你那天，为什么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