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阳光从窗户射进屋内,好巧不巧就照到了床上人的脸上。
容仪一睁开眼,眼睛便被阳光照得难受,皱着眉头紧闭双眼,伸手挡住阳光。
缓了一会儿坐起,穿上白靴,起身向外走去,刚拉开房门看见诗画从对面那扇门出来并顺手拉上了门。
诗画微笑对着她打招呼道:“早啊。”
容仪回礼道:“早……”
“要看一下你师尊嘛?”
“要……”
这要字还没说完就被诗画打断了
“你师尊还没醒,小友你要不去院子晒晒太阳吧。”
也不管容仪拒不拒绝,诗画拉着容仪的胳膊往外面走。
走到了院子内,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脚踩着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瞧见不远处五个人坐成一排不知聊着什么,看见诗画他们便招手发出邀请。
“哎!诗画姐!”
诗画把容仪拉到他们堆里。
其中一位绑着两股辫子的小姑娘道:“诗画姐,她是新来的小师妹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诗画道:“她是二师姐的徒弟。”
这群人一听她竟然是清容的徒弟,立马起了兴趣,扯来一个小板凳让容仪坐着,一群人就围着她坐着。
另一个绑着两个丸子头的姑娘道:“二师姐的徒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容仪被他们这阵仗吓到,心想这群人是没见过人吗?
“离、离秋。”
“当二师姐的徒弟累吗?”
“不累,师尊对我们很好。”
“你们?二师姐收了几个徒弟啊?”
“两个。”
“她那样冷冰冰,你们看着不难受吗?”
“师尊对外人不太热情,对我们很好。”
“她不是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吗。”
不近人情?!
有吗?!
诗画清了清嗓子道:“二师姐没有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好吧。”
那个绑着两股辫子的姑娘打了个响指道:“对,也不是不近人情,二师姐刚来的第一个晚上哭得可大声了。”
哭得可大声了?!
这句话引起容仪的好奇,对上之前清恩说清容是个爱哭鬼了。
仔细想想好像见到过师尊落泪的样子。
清容抱着容悦的尸体……以及知道她是容氏的人的时候……
容仪抓住了另一个重点问道:“为何说是刚来的第一晚?”
经过诗画解释,容仪才知道清容的师尊墨旱莲这人最喜欢到处云游,美名其曰看看江山的大好山河。
喜欢逛是好事,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到处沾花惹草,呸不是,是收徒。
云游第一年,收了一个徒弟叫苏木,可还没带一年就觉得有点烦。
于是买了一座山头,建了个院子让苏木在里面好好呆着,美名其曰替师尊管理好门派,可实际门派就他一个人,没什么好管的。
后来那个地方逐渐扩大就变成现在的仁心术派。
第二年,当时清氏容夫人病重,清泽寻良医无果,墨旱莲自告奋勇并治好了容夫人,由此成了清氏的客卿。
恰好隔年清容就出生了,墨旱莲觉得这孩子和自己有缘,想着又是人家独女估摸着不会给人当徒弟,于是就在清氏当起了客卿。
结果等了五年,清泽还是只有清容这一个孩子,容夫人没有再给清泽生个一儿半女。
于是不要脸地跟清泽说想收清容为徒,清泽答应了。
然后在清氏没待多久又出去云游四海去了。
这一次,看对眼就收为徒,收了徒弟就送到了仁心术派让大徒弟苏木管,然后自己就接着云游。
后来又过了两年,大好河山看够了,就决定安安心心教徒弟,教着教着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徒弟没接到身边,就是清容。
结果就是一些十几岁快成年的弟子们,某天看到自家师尊带了一个七岁的小娃娃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二师姐!
丸子头姑娘道:“二师姐刚来的时候,唐欢姐和诗画姐那几个晚上天天陪着二师姐睡觉。”
刚刚那个绑辫子的姑娘便是唐欢,唐欢笑了笑道:“我记得我刚打开二师姐的门,她连忙抹了抹眼泪站在那背对着我,不让我看她。”
诗画道:“还是我强行把她摆正,问她怎么了,一开始还一直嘴硬不说,我和唐欢要走的时候她突然扯着我的衣角,那模样可让人心疼了。”
唐欢道:“她也是晚上没人陪的时候哭的撕心裂肺的,白天和没事人一样,要不是她那眼睛肿得跟金鱼一样,还真让人看不出晚上哭的是她。”
容仪听着津津有味,又觉得没亲眼看到师尊这幅模样十分可惜,若是早生几年是否有幸和师尊同一个师门,可以一起长大。
这时坐在容仪右手边的男子道:“二师姐还嘴硬!”
这男子长得很普通,第一眼还记得,下一秒能忘的那种。
丸子头姑娘拍了拍手表示同意道:“二师姐嘴硬是有,方勤你见过二师姐怎么个嘴硬法?”
方勤回忆道:“有一次在后山,我忘记我干嘛来着,只记得二师姐一直抬头看柿子树上的柿子。”
丸子头姑娘忍不住打断道:“柿子树上不长柿子难道长苹果啊?”
方勤道:“沈娇你别打断我。”
……
幼时方勤百无聊赖在仁心术派后山走着,忽然看见一个小弟子抬头看着树上的柿子,恰好逢时,树上的柿子像小灯笼一样,个个有碗口般大小,个个鲜艳好看。
方勤觉得那名小弟子长得煞是可爱啊,根本没想到那是他只闻未见的二师姐。
于是过去套近乎道:“小师妹,你想不想吃柿子啊?”
小清容转过头看了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偏过头不看树上的柿子了,看其他地方。
“不想。”
看见她准备离开,方勤拉住她道:“哎哎哎,那师哥想,你帮帮我好不好?”
清容默默地看了这棵有三个她高的树,问道:“怎么帮?”
要她上树是不可能的。
方勤道:“我摘了丢下来,你接着就行。”
话还没说完,方勤已经两三下爬上树了,摘了一颗熟透的柿子,低头往下看着清容。
心想: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到,要是不小心砸到她就不好了。
手中的柿子还没丢下去,旁边树枝上的柿子就按捺不住寂寞自己往下跳了下去。
方勤见状暗道:“不好。”
可清容很给力,眼疾手快地将那颗柿子稳稳接住,方勤看到觉得这小师妹身手不错,便将手中的柿子往下丢去,并笑道:“小师妹,接好了!”
不一会看着清容怀里躺着五颗大柿子,方勤觉得差不多够了就跳下了树。
刚下地站稳,清容就把柿子全部一股脑塞给方勤,自己则准备离开后山,可是被方勤追上,将柿子又重新塞了回来。
方勤又觉得不妥,就拿走了一颗柿子道:“我吃一颗就够了。”
忽然想起什么,方勤一拍脑袋说了一句:“糟糕。”就跑开了。
还不忘回头喊一句:“小师妹有缘再见!”
再见时,就是作业没做被师尊罚抄,而监督他抄写的人从管事的大师兄变成了初来乍到的二师姐。
……
容仪想到幼时的清容口是心非的样子不由得好笑,慌乱的看向别处,心里想吃嘴上却说着不想。
沈娇撑着下巴打趣道:“啊呦,师哥挺会照顾“师妹”的嘛。”
方勤有些嘚瑟道:“那是,我猜那一次二师姐肯定对我好感倍增,说不定以后我便是清氏的……哎呀!”
一颗雪球完美的打中方勤的脸。
其实容仪听到方勤说自己师尊对他好感倍增的时候已经想动手打他了,哪来的勇气说这话,说不定以后是清氏的什么?敢多说一个字我就……容仪已经准备动手了,只是被一颗雪球抢占了先机。
“噗哈哈哈哈哈。”
“砸的好,砸的妙。”
方勤听到众人如此笑他,恼羞成怒道:“谁?是谁丢的雪球?”
“便是清氏的什么?嗯?”
容仪笑着站起身往声音方向望去,看见清容身上披着一件白色披风,手中握着一颗雪球,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勤,好像他多说一个字那颗雪球就会再次砸到他的脸上。
容仪高兴的对清容招手喊道:“师尊!”
清容也露出正真的笑喊了一句:“离秋。”
清容瞧见容仪朝自己跑来,丢掉手中的雪球张开双臂准备将容仪揽入怀中,最后一下容仪几乎要飞了起来,扑到清容的怀里时清容闷声哼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后面的墙给了她支撑没再让她往后退。
容仪寻到这久违的怀抱,鼻子难免一酸,眼泪不争气的跑了出来,埋在清容的怀中带着哭腔道:“师尊。”
清容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安慰她道:“在呢。”
众人看着这对师徒历经生离死别的重逢,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诗画表情有些微妙的快步走到清容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清容对着她笑了笑做了个口型:“没事。”
容仪抬头看着清容的时候,清容已经和诗画对完话了,低下头恰好与容仪对上了,瞧着容仪充满泪水的眼睛,伸出手在她红红的鼻尖勾了一下笑道:“小哭包,鼻涕别蹭为师身上了,为师可就这一件衣服了。”
容仪起身离了清容一段距离,伸出手胡乱的抹了抹眼泪。
一旁的诗画道:“她昨天跪了那么久让她蹭蹭怎么了,再说了何时差你衣服了,又不用你洗。”
清容笑着不语,容仪急着为清容辩解道:“师尊爱干净,师尊的衣服可以我来洗。”
清容伸出手将容仪再次揽入怀里道:“乖,别哭。”
沈娇有些羡慕道:“师姐好温柔啊。”
方勤撇嘴道:“也不见对我们温柔。”
突然清容一把将容仪推开,太过突然容仪险些倒在雪地里,好在唐欢从背后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