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模糊,感觉到耳朵涨着难受听不到任何声音,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一样干着难受。
疼痛随着清醒慢慢的一点一点袭来。
“……”
张了张嘴巴,干涩的竟说不出一个字。
恍惚间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进门走动的声音,不一会屋子便亮堂起来了。
眼睛原本适应了黑暗,突然一阵光来只感觉到了一阵刺痛,清容不适着眯着眼睛但又好奇是谁在那,紧皱着眉头偏过头,想努力看清是谁。
那人也似乎看出清容不适应,一个响指灯光全部熄灭,窗户打开让柔和的月光透了进来。
又恢复了黑暗让清容得到舒适感,五感也渐渐恢复。
暗中,清容感觉到被人扶了起来,杯口递到唇边,一股甘甜的清露被人送了进来,喉咙里的火被浇灭了。
不知是累的还是什么,喝了几口水清容竟然开始喘着粗气,那人放下茶杯,轻拍着清容的背帮着她顺气。
那人温声道:“师姐,感觉怎么样?”
师姐?
清容思绪渐渐回来,听着这声师姐有些熟悉开始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又怕尴尬便顺着下去喊了一声。
“师妹。”
不喊还好,这一喊清容感觉到喉咙一甜,一腔热液从口中涌了出来,推开那人爬在床边咳了起来:“咳咳。”蹭着月光能看到地上一滩红色的鲜血。
那人轻轻顺着清容的背,将她扶起,有些紧张的提醒道:“师姐,你现在内脏有些受损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清容有些发愣着看着她,才想起来自己跌下悬崖了,此刻应该在悬崖而不是在这,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陷入了沉思。
那人似乎看出了清容的疑惑,便开口道:“前五日,刚入门的弟子薛闲在采草药的过程中发现了你。”
前五日……竟然昏了五日。
听了这些话,清容听着声音想起了是谁,试探性的问了一下:“诗?”
诗画开心的笑了一下道:“是我,师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师尊说了这段时间你都要留在门派,哪里都不准去,回清氏也不行。”
“可……”
“师姐你放心好了,师尊给清氏交代过了,他们不会担心的。”
交代过了……
诗画突然想起什么,打趣着笑道:“师姐,我跟你说,新来的弟子不是都不认识你嘛,薛闲把你抱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喊了一声师姐,那傻小子被吓到愣了半天,也都怪一些不懂事的师兄师弟喜欢和他讲一些英雄救美的故事。”
清容也配合她笑了一下,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抬眼往旁边四周望去,床是靠着墙放着,床头前摆着衣柜,床尾放着梳妆台,右边摆着一扇山水屏风,屏风前摆着一个正在烧炭的铁炉,屋内的陈设没有改变,和她当时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诗画道:“师姐,你这一回去好久都没回来了,师尊也舍不得你,命令我们这个房间的一切都不能动,每隔七日都会派人打扫,说等师姐你回来住。”
师尊吗?
见清容抿着嘴没说话,诗画又接着道:“师姐,师尊一直没有怪过你。”
这句话让清容微微动容,她又叹了一口气道:“冷。”
诗画起身往铁炉里添了些煤炭,把窗户关上,留一条小缝,将灯盏点上,屋内顿时明亮了起来。
诗话道:“今年长安雪下的比较早,咱们几个好久没有一起堆雪人了,打雪仗了,记得以前师姐你打雪仗都没输过,等师姐身体好了,我们可要好好切磋一下。”又道,“师姐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厨房把粥热一下给你端过来。”
清容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
诗画问道:“红豆甜粥?”
清容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诗画起身绕过屏风,前脚还没走到门口门就被拉开了。
那人急匆匆道:“诗师姐,清氏那人已经在山门口跪了五个时辰了。”
诗画连忙喝道:“小师妹!”
转头看见屏风后有个身影想要站起来。
清容一听到清氏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往屏风那边望去。
清氏?是谁?是谁跪了五个时辰?
刚爬起来,全身刺痛感瞬间蔓延,无力感袭来,一个没站稳摔倒了。
诗画立马跑了过来想要把清容扶起,却被清容抓住了手臂。
不知是痛的还是怎么的,诗画看见清容的眼角发红。
小师妹喜道:“二师姐醒了!”
诗画道:“你先出去。”
小师妹道:“是。”
清容问道:“谁?”
诗画皱着眉头,然后叹气解释道:“师尊说不让清氏的人上山找你,那清氏的孩子也是倔,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就干脆跪在山门口,一开始我们以为她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可谁知道她一跪就跪了五个时辰。”
清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问道:“是谁?”
诗画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道:“那个孩子说你是她的师尊,想见见你。”
清容微微颤抖着身体,沙哑着声音带着一丝悲伤道:“你刚刚说,外面下雪了对吧。”
诗画点了点头。
清容道:“我的徒弟,在雪地里跪了五个时辰……”
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又从清容口中涌了出来。
诗画拍着清容的背安抚道:“师姐不要担心,现在,我现在立刻下去把人给你接上来。”
听到诗画这样说,清容似乎安心了,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
山脚下白雪皑皑,下了石阶看到山门口跪着一个雪人。
这个雪人是真的人。
容仪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知道从白天到晚上,眼前的看门弟子已经换了两波人,身体已经在这雪地里冻得没有自觉了。
她知道不能跟他们硬刚,能不能打得过是个问题,但肯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会被直接驱逐。
也不知道这清泽干了什么,这群人一听是清氏的就是不让进,甚至想动手打人。
想着想着容仪想到清容现在可能还没醒,若她知道了自然不会让自己在雪地跪这么久,她也很是护短的。
她现在还没醒,伤得很重……
越想越出神,直到一双白靴入了眼才回过神来,抬起头见到一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对着她道:“起来。”
容仪倒是也想起来,奈何腿部没了知觉根本动不了。
诗画似乎看出来了,把手搭在容仪的肩膀上灌了一些灵力。
容仪感觉到一股热流在全身穿梭着,身体渐渐恢复了感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
看着眼前人转过身道:“跟我来。”
这句话让两个看门弟子犯了难,急道:“师姐,师尊交代了不让清氏的人进去啊。”
诗画道:“怕什么,有事我担着。”又转头看着容仪道,“别管他们,跟我走。”
容仪弯腰拱手道:“多谢。”
原本身体就未痊愈,硬生生在这冰天雪地跪了那么久,还没走两步路,容仪感觉眼前一黑,腿一软,一下子栽到了雪地里。
“这位小友!”
耳边惊呼好像没散多久,容仪缓缓睁开眼睛,却瞧着眼前漆黑一片,床边不远处一个火炉发出微弱的火光。
容仪坐起扶着额头缓了一会。
床……火炉……
我不是应该在仁心术派门口嘛?
唰一声门被推开,屋内的灯亮起。
容仪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发现是那名带她进来的女子。
看来这里是仁心术没错了。
借着灯光打量了四周,这间木屋内摆设十分简单,一张不高的木床,不远处一个火炉烧着炭,窗户开了一条缝通风,门是被人从左往右推开的。
女子见容仪醒了微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容仪对着她笑了笑道:“多谢这位姐姐。”
诗画瞧着她笑的可爱便道:“我叫诗画,你叫我诗画姐就好。”
容仪道:“诗画姐,可以请问一下我师尊现在在哪?”
诗画笑着拍了一下手,对着容仪招了招手道:“跟我来。”
容仪爬起身,低下头那一下才发现不对,自己衣服变了,原本清氏的校服变成了一件浅蓝色的衣服,和诗画身上那件十分相似。
诗画似乎看出了容仪的疑惑便道:“对了,你原本的衣服湿透了我就给你换了一套。”
这不说还好,一说容仪的脸一下子红了,自己竟然昏着让人换衣服。
诗画还道:“都是女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一说容仪更不好意思了,有些结巴道:“多,多谢,诗画姐我那原本衣服在哪?”,内心盘算着抽空换回来。
诗画笑了笑道:“送去洗了,你放心等晾干了会有人给你送来,对了,由于找不到新的,所以你身上是你师尊以前的。”
师尊以前的……那不换了。
诗画道:“咱们走吧。”
“好。”
诗画推开门走了出去,容仪跟在后面,发现身处一条长廊,长廊两边都是一扇扇推拉式的木门,互相对立着,而此刻便在长廊的首端,外面大雪纷飞却没有一片雪花飞地进来。
诗画直接拉开容仪正对面的木门,对容仪道:“进去吧。”
“这么近!”
诗画得意道:“对啊,就知道你一醒就要找你师尊,就给你安排在这儿,莫不要太感动。”
容仪弯腰拱手道:“多谢。”
诗画连忙接住她道:“哎哎,不必,进去的时候轻点,别把你师尊吵醒了。”
“是。”
容仪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借着窗户缝透出的一缕月光,绕过屏风,绕过火炉走到了床边。
是她。
是师尊。
月光照着清容脸苍白毫无血色,像极了当年……
容仪跪在床边,双手不由着颤抖着附上床上那人的手,举起颤颤巍巍抵在自己的额头前。
闭上眼睛感受着来着那只手的体温、脉搏。
张了张口轻声地喊了一声:“师尊。”
突然双手间的那只手反握住她,容仪吓着连忙睁开眼睛看着清容。
也就那一下反握住她,清容再也没有任何反应,闭着眼睛,微弱均匀的呼吸声,一切都很平静,她也只是刚好睡着了。
容仪将清容有些冰凉的手放进被窝里,为其捻好被子,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关上门,手放在门框上头抵在手背上长舒一口气。
一个转身被突然冒出来的诗画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诗画也被吓到险些把手中的粥撒了出去。
容仪道:“对不起。”
诗画道:“没事。”将手中的粥塞到容仪手中,“先吃点东西在睡觉。”
容仪看着手里热腾腾的红豆粥有些感动道:“多谢。”
诗画打了哈欠道:“早些休息。”
说罢转身往长廊深处走去。
容仪抱着热粥回到了房间,坐在床边,烤着火炉,甜粥一口下去,整个身体从内而外都得到了温暖。
“我好像离你更近了。”
容仪不自觉的傻笑了一下。
前世容仪从未来过仁心术派,清容与门派决裂,便再也没有去过,更不可能带着容仪去,这件事情并未昭告天下,世人皆不知,决裂的原因没人知道,就清容自己与她的师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