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季屿川醒过来，他也跟着起来了。

宋锦程比池砚舟还赖床，季屿川哄了好久，这人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难怪要定那么多闹钟。

临出门时，池砚舟瞧见季屿川眼睛里明晃晃的疑惑，才7点出头，这人肯定好奇自己要去哪。

这是个秘密，池砚舟想，等这件事做成了，他会当做惊喜说出来。

当他卡着点赶到网吧，上一个交接的同事又给他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而且这次比上次还烂。

得寸进尺是吧？池砚舟咬牙，明天他一定早来一会，堵着这个人说清楚。

但他也没办法，他听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打扫着飞得到处都是的垃圾，又要给这群人服务。

“服务员，我说我要瓶矿泉水，怎么还不给我拿过来，嫌我要的便宜吗？”

“我先要的你凭啥先给他拿啊。”

池砚舟觉得自己像个陀螺，已经很努力在转圈了，可这些人还是嫌他慢，一鞭接一鞭的往他身上抽。

从内到外的累。

但他反而是理解季屿川了，再找一份工作又能比现在好到哪去，无非是各有各的烂法，起码现在这份钱多。

直到中午他才把这些活做完，坐下拆了包泡面，没有调料包。

算了，就这么吃吧，说是泡面随便，实际上那老板一来店里就会先查账本，看看他们吃了什么用了什么。

虽然不扣钱，但也会提上两嘴，让他不舒服。

没等面熟透，他就叉了一口，白水泡面，有点恶心。

第二口还没叉进嘴里，就有顾客警报器一样突兀地叫唤起来“我的金链子丢了！”

接着那人直接冲到前台，抓着他着急道“中途我根本没离开过座位，只有你一个人碰过我的桌子，你把我的项链还给我。”

池砚舟甩开他的手“我没有拿，你先看看是不是掉到地上了？”

“你还狡辩，肯定就是你拿的。”

“你先别急，我给老板打电话，让他过来调监控。”

打过去，没有人接。

再打、再打，还是没有人接。

池砚舟有些着急，这人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人等不及，直接把手伸进他的兜“用不着这么麻烦，我直接在你身上搜就行了。”

反正也没拿，池砚舟不介意他搜，可没想到，那人居然真从他口袋里掏出了金链子。

池砚舟盯着那串项链，愣在原地。

怎么跑到他口袋里的？

什么时候跑到他口袋里的？

那人把项链举到他眼前，大叫道“你看，我说了，就是你偷的，你赔我五百块，这事就算完了。”

“真的不是我，你等老板过来调监控好吗？”

“都从你身上搜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人一把抓住池砚舟的领子“偷我东西，赔我钱，不然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哎，小小年纪不学好啊。”

“被抓到了就认罚吧，你快把钱赔了，不然坐牢有你好受的。”

眼见越来越多人在一旁围观，纷纷指责他，池砚舟百口莫辩。

“这样，我现在报警。”

那人一把抢走他的手机“报什么警，我没时间跟你耗，我马上就要去开一个很重要的会，你把钱给我，实在没钱，手机给我抵债吧。”

面前的人喋喋不休，根本听不进他说话，核心主题就是催他赔钱，他抢了几次都没把手机抢回来。

池砚舟懒得再说什么，有点无力，他隐约希望那拳头落下来，最好狠一点，这样他就一样变成受害者了。

“我说这位兄弟。”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人群中挤过来一个人“你的手速很快，可惜不小心被我拍到了，让大家一起看看吧。”

池砚舟寻声望过去，居然是他在KTV撞到的那个卷毛花心男！怎么会这么巧。

抓着他的那人突然慌了，要去抢手机，被卷毛一只手按在吧台，轻易夺下属于池砚舟的手机，另一只手不慌不忙举起手机播放视频。

视频是对着人群放的，池砚舟没看到，只知道那些人看完视频，就把风头转向冤枉他的人。

人群中有人要报警，那人见势不妙，奋力挣脱开，一下跑没影了。

人群散去，卷毛撩了下刘海，把视频递给他看“弟弟，外面坏人很多，下次小心一点。”

原来刚才那人眼见四下无人，趁他收拾桌子，飞速把金项链揣进他的口袋。

手法之娴熟，一看就是老手。

“谢谢你。”

卷毛把手机还给他，毫不在意“顺手的事，给我拿罐可乐吧。”

池砚舟连忙递给他“送你了。”

那人也没拒绝，拿着就走。

他再坐回去，泡面已经泡发了，他尝了一口，更恶心了。

真的好恶心啊。

再拉开家门，那两人正玩扑克牌，宋锦程对着季屿川含情脉脉“夭儿，你还记得吗，很久以前我们就是这样一起玩玻璃珠，那时候你身边只有我。”

季屿川笑笑“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就都过去了。”

“没关系，以后我还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最近被克扣工资了……”

宋锦程话都没说完，池砚舟就挤到两个人中间打断他们“玩什么呢，这么开心，加我一个。”

“我们在说话，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宋锦程皱眉。

池砚舟闻言，一副委屈样“对不起，我太想和你们一起玩了，打扰到你们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池砚舟这段话全程都是盯着季屿川说的，宋锦程一脸疑惑，这是什么绿茶语录？

眼见池砚舟要走，季屿川连忙拉住他“都是朋友，没事的，一起吧。”

池砚舟便直接坐在两个人中间，还不忘把宋锦程往另一边挤。

他注意到桌上摆着一个五彩色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不知从哪个路边摘来的野花。

宋锦程肯定没这闲情雅致，池砚舟立刻夸张道“哪来的花瓶啊，这也太好看了吧。”

“我今天路过地摊，一眼就看中了这只花瓶，打了半小时的价。”季屿川果然开心，他从里面拽出一枝放到池砚舟手心“送你。”

“谢谢小作家。”

宋锦程在一旁翻了个大白眼，无声念了句死装货。

池砚舟盯着他的眼睛，故意放慢动作做口型“肌无力。”

这边快要打起来了，季屿川却完全没察觉到，他低着头忙着洗牌发牌。

123，123，12……哎，刚刚给这一摞放过了吗？

牌被均分成三份，池砚舟趁宋锦程没拿到牌，一把按在上面“不如我们玩赌钱的吧，输一局拿两块，怎么样，敢不敢？”

“拿就拿，只要你别哭鼻子。”

“这句话也同样送给你。”池砚舟先掏出两块摆在桌角，他示意宋锦程拿钱。

季屿川拽拽他的衣角，小声道“别了吧，我这个月钱要不够了。”

池砚舟拍拍他的手“你信我，我肯定不会让你赔，要是赔了，我自己掏钱还给你。”

季屿川便不再说什么。

池砚舟不仅能赢，还能保证季屿川每次都夹在中间，不赔不赚。

甚至他跑完，还能让宋锦程手里剩下一大把牌。

管他什么好牌烂牌，根本没有出场机会。

池砚舟拿走宋锦程手边的钞票，对宋锦程伸伸手“补钱吧。”

池砚舟火力全开，玩十局胜十局，眼见他手边那沓钞票越摞越高，而这些全部来源于宋锦程，后者终于破防了。

好歹宋锦程在大学里玩了4年，对自己相当自信，从来没有一个人战胜他这么多次。

这人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但他和季屿川之前一样不信邪，怎么会一局都赢不了？

池砚舟还算着再赢多少局能帮季屿川把八百块收回来，门外就响起砰砰砰的砸门声。

季屿川拉开门，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站在门口，语气不善“你们几个在家安静点，吵着我休息了！”

季屿川忙道歉，男人趾高气扬地教训他们一顿，气哼哼地离开。

他关上门，压低声音道“我们小点声，扰民了，要不先玩到这？”

池砚舟斜了眼宋锦程“问你呢，还来吗？”

“来！”宋锦程咬牙切齿。

不服输的后果就是他输光了钱包里一百以下的钞票，宋锦程急得眼睛都红了，他刚想去抢，池砚舟就眼疾手快把钱攥到手里，嘲讽道“你不会是又想赖账吧？”

他加重了又这个字。

“给你就给你。”宋锦程气呼呼地躲到一边，掉起眼泪。

季屿川连忙凑过去，安慰他“别难过了，锦程，就是一次游戏，我替他把钱给你。”

池砚舟立马过来拦他，扬声道“每次都是你吃亏，没记错的话，宋锦程，你是不是还欠屿川八百块呢，这钱就当抵债了，剩下的记得抓紧还。”

宋锦程愤愤地看着他，许久才不情不愿认这笔账。

终于从这只铁公鸡身上薅下毛来了，池砚舟心里暗爽，他数了数，那沓钞票足足有68块。

池砚舟把钱递给季屿川，对他眨眨眼“他还你的钱，做人要讲究诚信，对吧。”

后半句当然是估计说给宋锦程听的。如果宋锦程敢把钱要回去，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要回来。

“谢谢你，砚舟。”回到卧室，季屿川从里面抽了两张蓝色的给他“就当是帮我讨债的好处费。”

“这本来就是你花出去的钱。”池砚舟推回去“要感谢不一定要用钱，要不休息日陪我去买刮刮乐吧。”

“刮刮乐？”季屿川一愣。

“市里有家彩票店前段时间出了大奖，据说最近店里沾了那个人的喜气，中小奖的率特别高，一定得去试试。”

季屿川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好的事轮到我们，真像你说的那样，老板怎么不自己留着开？”

“梦想总是要有的嘛，我不管，就这么说定了，中了大奖我分你一半。”

倒是够慷慨，季屿川有些无奈，他对自己的运气水平认知一向清晰不喜欢赌运气的东西。

不过看池砚舟那么期待，他也没拒绝，就当是哄小孩开心吧。

池砚舟枕着胳膊躺到一边，幻想这张彩票就是命运的转折点，没准一不小心就刮出好多钱，彻底摆脱掉现在的烂工作烂生活。

好期待休息日快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