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羽醒过来，庆幸刚才是在做梦。

雨声淅沥，她改为坐着，枕头立起来垫在背后。听着无止境的雨，明羽才发觉从今天早晨到夜晚，自己的心上已经长满青苔。

离六点半起床还有四个小时，她想先缓一缓再睡。

认识快六年了，她从没这样想过杨艺淇。关系如此之近，只是让她感觉到一种安定的幸福。

很别扭，梦境如此真实，像是她们真的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明羽对自己有些失望，明天到学校真的没办法直视她了。

但早上醒来时好了很多，一个梦而已。越去想，就越搞得像真有什么似的。

对，半夜就是容易情绪化，不用太在意。上学路上有点堵车，明羽坐在车后座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丢远。

还有两天的考试，她尽力回想着昨晚稀里糊涂看过去的那些知识点，万一等会就用上了。后面就基本在考场，看不到杨艺淇，正好让她调整一下心情。

考完试国庆还有三天假期呢，到时候这个梦肯定已经忘干净了。

别的不多想，在英语考试提前做完的20分钟里，明羽回忆起她跟杨艺淇是怎么熟起来的。

当初认识只是因为同桌，不然她俩一辈子都只是点头之交。

一开始明羽不是很习惯跟杨艺淇说话，因为她老是说你成绩怎么这么好呀，你怎么这么聪明呀。

明羽不知道怎么回复，要么摇头否认，要么笑笑说：“说得像你很笨一样。”其实她们成绩的区别，就是全班第一跟第十而已。

老这么说，她就有点厌烦。

但对于两个刚上初中的小孩来说，每天坐在彼此的身边，在没几个熟面孔的班级里，要成为朋友是很简单的事。

各自讲讲逝去的小学生活，再在课堂上说小话同仇敌忾几次，这个朋友就交成了。

杨艺淇老让她陪着上厕所，放学也是一起走。

渐渐地，能说的话都说完，到即便什么话都不说也不会生疏的时候，她们的联系就不会轻易断开了。

纯真岁月呀。就这么一直到了现在，杨艺淇都还经常问她：“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明羽不知道什么才算最好的朋友，这个“最”字，不知道应该从哪方面去评估。但从时间和深度来综合评判，明羽每次的回答都是肯定的。

但现在，她已经有一些秘密瞒着最好的朋友了。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明羽回过神，整理好自己的卷子。

出门前就跟家里讲好了今天不上晚自习，这个点爸妈应该已经在外面等她。

国庆带回家的东西这几天已经陆续收好，回教室一趟看到杨艺淇在，便丢给她一句拜拜就走了。

杨艺淇有点奇怪，怎么明羽说话看都不看她一眼。

趁着国庆假期，李安歌非要宋叶山带她去乡下玩。

谁还没在乡下待过呢，宋叶山觉得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好给她介绍，但她偏要来参观，还要给外婆带礼物。

那既然说好要来，那流程就走全套的。宋叶山带她打车来到江边，指着靠在岸上那条渡船：“就是那个，我们一会坐那个过去。”

公路边的护栏开了个口子，从窄窄的阶梯走下坡就到了渡口。

“你猜猜船票多少钱？”

李安歌想了想：“既然你要我猜的话，二十？”

“哪有那么贵，”宋叶山把付款界面给她看：“一人两块钱。”

一人两块，本来这船就没什么人坐了，开船的人怎么赚钱？宋叶山说那个大爷早退休了，现在开船纯是因为没事干。

李安歌想着，早知道在红河还有这项目，小时候就不在爸妈那死缠烂打要去公园坐船了。几十块一张票，在这渡江可以坐十个来回。

这趟船就她们两个人，李安歌踩着船舱外锈迹斑斑的板子走进去。侧边是长长两栏木头凳子，上面塞着裹满灰尘的橙色救生衣。

中间这空荡荡的，宋叶山说是放摩托车之类的东西。

船一发动，哐当哐当的，船身行进得奇慢无比。李安歌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被震得咯咯作响，说话也听不见了。

把头倚在窄窄的床边看一阵，又在宋叶山的耳朵旁边大声说：“哇，这样看江真的很宽！”说完自己在那笑起来。

宋叶山不知道她今天在兴奋什么劲，也只是跟着笑。

等李安歌好奇心散尽乖乖坐好的时候，宋叶山问她：“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我一想到你很小的时候，一个迷你宋叶山也在坐这条船，就觉得可爱。”

“你肯定就这样，”李安歌端正坐着，扮演起小小宋叶山，两只手各扶一个膝盖，眼神忧郁：“其实脑子里还在想，老师布置的介绍家乡作文要怎么写。”

“我哪有这样！”

“还说不是，你看我俩现在坐姿一模一样。”

宋叶山看看自己……还真是。她想换成跷二郎腿的姿势，可惜船靠岸了。

下了船再步行五分钟就是外婆家，低年级的时候，寒暑假都到这来住。所以二楼其中一间房，是以前她和妈妈一起睡的。

李安歌一落脚同样是跑进厨房，菜是做不了几道的，但必须要在外婆面前表现。

李安歌这孩子教养是真的好，性格也好，外婆一看见就合不拢嘴，把她的拿手好菜发挥出来。小叶也真是，跟人去哪不好，把她带到乡里来，这有什么好玩的。

吃完饭李安歌就跟宋叶山跑到楼上去，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她小时候的衣服、玩具、相片，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矮矮的学步车。

“真的太可爱了，”李安歌摆弄着一双红蓝相间的手套，短短的指头小小的手掌：“你戴戴看。”

“别闹，我现在怎么可能戴得进去。”

李安歌把小手套拿着摸了又摸：“受不了了，可以把这个送给我吗？这个指头都快破了，我拿回去补一下。”

“可以可以。”宋叶山把李安歌推着出去，以防她再翻出来开裆裤之类的东西。也不知道外婆怎么还没把这些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