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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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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钗盘孔雀,恼带拂鸳鸯......满京城里除了娘子,只怕没人配得上,”那声音温柔清朗,似山泉泠泠击石,带着一股子天然的懒散劲儿,“今儿除了这簪子你还挑中了什么,只要欢喜,一同买下。”

说话的人正坐在屏风外缘,绣屏堪堪只遮住了他半个身子,不是今早刚给自己下帖子说要请客吃饭的傅云砚还能有谁。

孟玺面无表情地去了自己的隔间。

想来天底下确实没有哪个人能拒绝“你喜欢全拿下”这种话,屏风后那女子含羞带怯,娇言软语,单听那嗓音便教人骨头酥了一半,“傅郎说风雅居有好菜色,今日专程请妾身同品,飨宴难得,莫让人空等着了,不如我们早些......”

外头情人旁若无人地调笑呢喃,一声声往对面孟玺这耳朵眼儿里钻。

掌柜的心知尴尬,故意充耳不闻,小跑着去取镇店的尖儿货,门扇一开一合之间,对面还未来得及戴上轻纱帷帽的年轻女郎正巧撞入眼帘,当真是玉貌香腮天赋与,清姿不假铅华。

若说朝露已是十分难得的美人坯子,这年轻女郎以他平生所见,说是艳绝京城毫不为过。

这一男一女,一个轻佻风流一个眉目含春,正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他坐在对面,明明无意窥探,却偏偏把这对有情人的举止一一尽收眼底了。

掌柜招呼人端着几个托盘压箱底的珍珠金饰玉翡翠上来,感慨今日真是交了好运。

孟玺的视线一一扫过这些镇店之宝:

绞丝纹玉环,成色不好......

点翠石榴簪,这寓意不好会被骂出去......

珠子璎珞,似乎不够贵重......

......

存货看了好几批,孟玺愣是没一件瞧得上眼的,掌柜的额头上开始冒汗,只能暗自安慰自己这位爷是出了名的眼光刁钻,祥云银楼百年,全城的奇珍若是他们这没有,别家也寻不到更好的。

郭掌柜一边等他慢慢选看,一边往刚才那屋子里努了努嘴,示意道,“小孟大人,您可知道那位身旁的姑娘是谁?”

孟玺拂过紫翡观音坠的指尖一顿,漫不经心道,“谁啊......?”

“那是海云阁的花魁娘子蔻云珠。”

孟玺收回了手,“是吗,此前没听说过这位。”

说起这个掌柜的立刻来了精神,要说女人在场时是男人解闷的玩物,女人不在场便是男人兴致勃勃的谈资,何况这类桃色艳事,更是经久不衰的永恒话题,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蔻云珠是现今京中最红的头牌娘子,多少公子王孙一掷千金求见她一面,却都不肯应,也就是裴家,轻飘飘就将人给包了......那位本便没婚娶,身边没人,风流账更是数不胜数,瞧他二人今朝这般做派,怕是私底下相好许久了。”

孟玺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红颜一笑值千金,你今日发财了。”

掌柜的更乐,“花魁娘子的眼光好,孔雀宝石金簪、今钑花钏、还有一对水头顶好的翡翠镯子,统共小千两罢了。”

“真有钱......啊不是,真大胆啊......”孟玺舌头一咬,差点把真心话说出来。

光天化日,一个官身公然同烟花女子厮混,孟玺摇摇头,又道,“不过蔻云珠姑娘那般品貌的人,也不怪一掷千金了。”

郭掌柜凑近了些,神情暧昧,“都说那蔻云珠姑娘犹擅秘技,春宵一刻销魂蚀骨。”

他咂咂嘴,“谁若能做蔻云珠姑娘的入幕之宾,哪怕一晚,那也是不虚此——”

当啷一声。

掌柜的一滞,见孟玺把手上的缧丝金凤直接丢回原箧,冷声道,“你这儿的东西没有我看得上眼的,今日便罢了。”

明明进店时小孟大人是奔着挑选几件东西,明摆着老天爷送钱来的,怎么这单生意没成,到嘴的鸭子飞了?!

郭掌柜愣在原地寻思了半晌,直到目送孟玺离开,愣是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那句话说错了,惹了这位不快。

孟玺冲出祥云楼,见新年路上来来往往喧闹不息的行人车流,忽然想起自己竟连银带修补的工期都忘了问。

今早假模假式给自己递了一张请柬,自己若是真的应了,他便顺水推舟,拉拢一波感情,若是不应,他就借花献佛,讨他的相好欢心。

孟玺冷笑一声。

还真是物尽其用怎么都不吃亏。

吃完暖锅看了鸣锣傩舞,虽说外头热闹,乔珈是一板一眼的,身边没人作陪更将他衬得形单影只了些,孟玺兴致缺缺,干脆打道回府,只是他前脚刚在后门下车,后脚便被一个叫花子扯住了衣摆,“求大人为妾申冤做主。”

孟玺下意识低头看去,身体却像一瞬间被惊雷劈中了。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怪异和不祥的预感终于成了真。

公然跪地的叫花子是个女人。

腊月寒天里,她衣衫褴褛,满脸灰渍,更为可怖的,是她脸上数条利刃划过的横贯瘢痕——那女人赫然正是石玉!

白日里桐石小院的院门一反常态地紧闭。

滴水成冰的天气,石玉双足磨烂,衣衫单薄。

孟玺瞥了一眼低着头沉默不语的乔珈,说道,“你都瞧清了?”

明明几日之前她还是个被生活打磨得坚韧世故的女人,这才多久功夫,她已成了惊弓之鸟,似乎随时都会被掐断最后一缕生机。

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到底遭受了怎么样的折磨......

乔珈滞涩半晌,这才艰难吐出一个“是”。

朝露对着石玉,主动宽慰道,“娘子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石玉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泪珠却先一步滚下来。

与先前有几分刻意博取同情的眼泪不同,石玉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要调动全身的力气,“我们母子在南下的船上被人刺杀,纵然发现得及时,可是小满已被毒成一个痴儿!”

“如今我已然走投无路,所以拼死求见大人——!!”

像是即将要验证某种不幸的猜测,孟玺心头五味杂陈,面上仍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此案当初已了,你已乘船南下,为什么会有人还在针对你们母子?这桩案子,可是还有什么隐情?”

这几天石玉一刻不敢停留,每当回忆起那冰冷刺骨的一夜,她的身体就禁不住剧烈的颤抖,“那日我和大人告别准备回扬州,船行得很慢,入夜之后,刚出京中地界,外头忽然有个船工传话,说我那同乡寻我有事商议,于是我赶忙出了舱,只是半道上,我突然想起传话的船工脸生得很,口音听起来似乎不像扬州人......何况那时天已经晚了,我的同乡若是有事同我说,为避流言,自然应当亲自来寻,怎会多此一举?”

“因为小满当时独自留在房中,所以我慌忙折回,只是当我赶到时,已经迟了......”

说到此处,石玉情悲意切,再次抽泣起来,泪水爬了满脸,“小满被人强行灌了毒,躺在船舱里口吐白沫,我赶忙拆了随身的香囊,想要拖延一时半刻好出门求助,这时走廊的暗角里又冲出一个男人,手持利刃要杀我们,我奋力挣扎,尖叫推搡之间,脸上被匕首划伤。”

“大人知道,从京城到扬州,又是冬日,只怕会耗费数月,我不知道这一行暗处究竟藏了多少这样的人,船在河上就是一片无主浮萍,所以趁着临近城郭,河有坚冰,我直接拖着小满投了水。”

“我自幼水乡长大,还算熟知水性,上岸后便带着孩子去附近的医馆,大夫说毒虽然解了,可小满却彻彻底底成了傻子。”

“香囊解毒?”孟玺问道。

关于随身香囊这桩事朝露晓得,石玉曾说身上会习惯性佩戴两只不同的香囊以防不测,不想竟真的在这种场合上派上了用场。

但对于这个声泪俱下的故事,孟玺并没有买账,却反问道,“当日你所求不过黄白之物,如何能知晓不是船工见财起意而是另有阴谋?”

“大人,如今我已是穷途末路了......”石玉又露出了那副母兽般豁出一切的狠戾的神情,“有人容不下我,要杀我,所以我干脆自毁容貌,掩人耳目重回京城,一是为了保全我的孩子,二是为了让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孟玺沉吟片刻,凝视着她,“你说的真相是什么?”

“初次相见时,大人曾问我,长街之上以活人喂狗的事情可是属实,那时我只想要一笔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所以说了谎。”

孟玺道,“继续。”

大约四月之前的晚上,薛猎户打猎归来,将正在秉烛劈丝的石玉拉到一边,说隔壁县山上那个棺材铺子弄鬼,他怀疑管事的暗地里干了不少脏事,彼时石玉不信,只问他从何处得知。

“白日我上山,在那个院子后头发现几节烂骨,瞧着不像野物,倒像是......人......”薛猎户把声音压得更低,“那地方平日除了家里死人没什么人来往,荒山野岭的,红红火火这么些年,不知藏了多少脏污烂事,若是这事咱们捏得准,也许能小赚一笔,孩子往后读书的钱就足够了......”

石玉心头不安,他们不是与虎谋皮的性子,若那群人真是什么绿林豪强,惹恼他们,反倒招来报复,一群亡命之徒,只凭夫妻二人,又能做什么。

“你放心,”薛猎户拍拍她的手宽慰道,“明日我再去探探情况,若真是那么凶险,我定然不会把你、把咱们儿子的命放在火上烤的。”

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孟玺问道,“所以你是说,因为你丈夫怀疑那个木材铺做了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想要再次上山探底结果被害,所以你心中认定是那亓掌柜的有意杀死了你的丈夫?”

石玉布满疮疤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我知道,大人心中定然觉得我们蠢笨得很......原本安安分分地过日子,现今还是好好的一家人,却偏偏要干这种蠢事,心中瞧不上我也是应当的......”

她跪在孟玺面前,背脊挺得笔直,“我丈夫已经死了,我所能做的只有为我的孩子搏出片天来,我只是想要些钱......要重新开始......纵然我知道大人是个至诚君子的人,我也不能赌,不能冒险。”

孟玺审视地望着她,“据我所知,在你最初在长街上鸣冤时,顺天府尹曾见过你一面,当时你为什么不将事情如实报给佟大人,现在反倒来找我?”

石玉反问道,“大人出身名门官宦之家,自幼耳濡目染,应当见惯了的事,怎么却来问我?”

孟玺一滞。

石玉垂下眼睫,低声道,“从前我担心官官相护,我一个妇人求助无门,果不其然,还没等我在府衙陈清冤屈,佟大人便定了我一个寻衅闹事的罪名,投进了女监关了整整三日,那三天每天都有狱卒找了由头来打我,多亏邻居照看,小满才没有出什么事。”

“这样的人,我怎么能放心将身家性命安心托付呢——?”

她郑重其事磕了一个头,“我是存了必死之心来的,从前是为了保全我的孩子,如今人不容我,偏要赶尽杀绝,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直到那伙人追到南下的商船上,她这才知晓这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么大,看着从前伶俐懂事的小满如今再也认不出她的样子,她五内俱焚,最终决定重返京城澄清一切。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要押上的是她的身家性命,。

孟玺不知在思索什么,手指搭在扶手上敲了半晌,终于开口,“你早知我并非京城官吏,本就没有权限插手京城事务。石玉娘子,你这么聪明,只身前来,若是本官辜负了你的信任,岂不是一片苦心付诸东流呢?”

石玉拭干了眼,坚决道,“临来前我已尽数打点好,若我不归,这世上再没有人知晓小满的去向。”

“薛王氏,”孟玺闻言,似笑非笑,“从初见起,你就借着你丈夫的死,借着百官朝觐,恶意抬高赔偿,甚至开出了三百两的高价,顺天府上下如你所愿为你齐备,那时你身旁尚且有一处软肋。”

他毫不留情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现在你唯一的孩子不知去向,只是空口白牙对我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故事,就想要我为你赴汤蹈火,赌上整个官场生涯吗?!”

听着孟玺的质疑,石玉的面色一瞬沉寂下来,“从初见我便知道大人是个心地仁厚的人,与别人都不同,妾身活了将近三十年,还没这么天真,此次前来,我并非是相信这世间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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