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然醒过来的时候谢依澜已经离开了，厨房和餐桌干干净净。她看了眼时间，三点半。
太早了。
顾迟迟六点下班，蓝若烟晚上九点才回来。
要不然接着睡？曲然翻了个身。
她和顾迟迟是通过社交软件认识的，本来是聊得来的朋友，偶尔一起打打游戏，后来她因为工作来到这个城市，收到了顾迟迟的合租邀请。搬过来的第一个晚上，家里就两个人，顾迟迟勾引了她。
一开始就说好了走肾不走心。两个人很合拍，顾迟迟是枕头公主，曲然是铁t，那段时间如胶似漆，胜过情侣。
直到蓝若烟出差回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顾迟迟似乎是无意识的。而曲然察觉到了一些东西。譬如顾迟迟对蓝若烟不一般的依赖，以及蓝若烟对她超乎寻常的宽容。
蓝若烟回来那天穿着一身黑色高腰包臀裙，黑丝包裹着长腿，蹬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特别性感。她在玄关开灯，转身就看见抱得严丝合缝的曲然和顾迟迟正在茶几上，微微皱眉。
曲然眼里情潮未退，不耐烦地抬眼望去，却被来者的容颜惊艳，呆了呆。那方美女看清她的脸，也有些惊讶，眉头松开，嘴唇动了下，但没发出声音。
身下顾迟迟毫无羞耻之心，道：“然然继续啊。”
曲然红着脸给她披上外套，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慌忙合拢自己敞开的衬衣。
蓝若烟一言不发地走近她俩。
几乎光溜溜的顾迟迟一下将她抱了个满怀，整个人像树懒一样挂她身上，刚刚还缠在曲然腰上的腿扒在了蓝若烟身上。曲然看着蓝若烟丢开公文包，双手托上她白花花的臀部，神情在听到顾迟迟的话后略有松懈。
“烟烟姐回来啦。”她有些不满，“怎么不告诉我，我去接机啊。”
曲然都替顾迟迟羞耻，她几乎能想象到蓝若烟现在手指的触感，裙子肯定会被顾迟迟弄脏，于是越发脸红，不知所措。
蓝若烟说：“猜到你在忙。”她扫了眼曲然，“只是没想到在家里。”
她又皱眉，道：“下来，我衣服被你弄脏了。”
傻站着的曲然脸蛋红得像虾仁。
下来的顾迟迟神色如常，她看见曲然的大红脸，下巴朝走向房间的蓝若烟的背影抬了抬，神情得意，啧道：“漂亮吧～这是我姐姐，叫蓝若烟。”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但曲然还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她木然开口：“是表姐吗？”
顾迟迟摇头，道：“就是之前跟你说的，和我们一起合租的姐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俩一见如故，胜似亲姐妹。”
蓝若烟已经回到房间关上门了。曲然捂脸道：“你先把裤子穿上……这也太尴尬了。”
顾迟迟捂嘴大笑。
缓了会尴尬的情绪，曲然盯着紧闭的房门小声道：“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知道。我以前也约人回家，她也知道的，没关系。”顾迟迟也低声回她，“烟烟姐不管我私生活的。”
“你跟她……搞过？”
顾迟迟瞪圆眼睛，道：“没有！你怎么这么想？”
曲然回忆蓝若烟淡定的表情和熟练的动作，说不出话来。
那时候凌晨一点了，蓝若烟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顾迟迟给她下厨做面。曲然则假装在沙发上刷视频，悄悄看向餐桌上的蓝若烟。
厨房的锅碗瓢盆响叮当，蓝若烟支着下巴看里面的顾迟迟，突然偏过头，和曲然对视上，整整五秒钟，曲然大脑一片空白。
过会，还是蓝若烟主动移开脸。
吃面的时候，顾迟迟跟蓝若烟介绍她，没多正式，单就一个名字。蓝若烟却追问她：
“多大了？”
“哪里人？”
“有工作吗？在哪？”
……
曲然坐得规矩，拘谨地回答着她的问题，旁边的顾迟迟则是疑惑，一会看看曲然，一会看看蓝若烟。
蓝若烟咽下最后一口面，道：“以后我们就是室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
“好，谢谢烟烟姐。”
她放下筷子，接过顾迟迟递过来的纸巾擦嘴，低垂眼帘，道：“叫我若烟就行。”
.
“曲然，醒醒。”
低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曲然被人摇晃着醒过来。
“吃晚饭了吗？”
她迷迷瞪瞪地摇头，睁开眼睛发现蓝若烟在自己上方，靠的有些近，刚刚苏醒的心脏情不自禁地开始躁动。
蓝若烟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发现没异常，自然放下，道：“你不会就这么睡了一个下午吧？”
“嗯。”曲然拉着被子，躺着一动不动，“本来醒了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又睡过去了。”
蓝若烟直起身子，道：“那起床吧，我们吃晚饭。”
“好，我马上来。”那张漂亮的脸庞已经离远，曲然回忆刚刚喷洒在脸上的气息，还有些迷糊，喃喃自语道，“怎么这么能睡……好像做了一大堆梦……”
“什么梦？”已经走到门口的蓝若烟止步，回过头问她。
曲然挠头，道：“唔……忘记了。”
“嗯……快出来吧。”蓝若烟走了出去。
套了件外套，找帕子洗了把脸，曲然直到坐上了餐桌才记起一些事情。
她偷眼看了下蓝若烟，道：“迟迟呢？怎么还没回来？”
“找新的床伴去了，现在应该在酒吧。”
看着蓝若烟没什么情绪的脸，曲然心里莫名不是滋味，道：“她是不是闹脾气了？生我跟你的气。”
蓝若烟拿昨晚顾迟迟的话回她：“她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我等会给她打个电话，看她今晚回不回来。”
“嗯。”
几句话后是持久的沉默。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也不是没有跟蓝若烟单独呆过，却从没有这么难耐过。
“等不及了？”
“嗯？”
“那干嘛一直看着我？”
话落，蓝若烟再看曲然，发现人家脑袋都快埋碗里了，耳朵红得滴血。
蓝若烟唇角轻轻翘起。
“嘟、嘟——”
餐桌上的手机频频震动，是蓝若烟的来电。她敛下笑意，单手翻开手机，曲然悄悄瞥了一眼——“白梓衣”。
“喂。”她自然地接通电话。
没开免提，但手机自身声音很大，让有意偷听的曲然全听了去。
“烟烟。”
那边人群喧闹、嘈杂，白梓衣的声音平静柔和，仿佛月下荷塘寂静时的蝉鸣，或是蜻蜓点水的涟漪。
“小迟在酒吧惹事了。”
蓝若烟倏地站起来，椅子腿划过地板发出尖锐的一声，曲然被吓了一跳，也莫名跟着站起来。
“你接着吃。”蓝若烟看也没看她，顾自转身去了阳台，还顺手拉上了玻璃门。
曲然心里一颤，抿紧嘴唇，看着阳台上的倚着围栏的背影，好一会了，才坐下，但眼睛仍盯着蓝若烟。
阳台上，蓝若烟神态并非曲然想的那样慌乱着急，而是淡淡的疲惫，她吐出一口浊气，眉眼间的倦意被她压下去，静静听着白梓衣的话：
“在莲花街的le吧，你要来吗？她喝了很多酒，有人想约她，撩了两句，她直接上手打了人。现在要被那个人和她的一伙朋友围攻了……要我帮她吗？”
白梓衣背靠在卡座上，看着不远处一场闹剧。
“哇呜，”她故作俏皮，“好像要见血了。”
“阿梓，帮我把她带回来。”
那边静了两秒。
蓝若烟抿了一下唇，“拜托了。”
她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