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车上的生涩不同,这次贺煜臣格外的主动。
除了秦越的手碰到他的腰侧时,他跟在医院一样,浑身无法克制地瑟缩一下。
“痒。”贺煜臣轻轻地隔开秦越的手掌。
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反应,只是顺从地迎合秦越的动作。
秦越总觉得贺煜臣热情的有些过分了。有时自己能看见贺煜臣眼里疼痛远远大于欢愉,他额头上布满冷汗,眉毛也在无意识地痛苦紧蹙。
但嘴上没有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秦越不得不全力压制住对方,想把这场糟糕的情事停下来。
“你别伤到自己……”秦越感觉简直像是在床上玩起了自由搏击。
没有裁判,没有观众,只有他努力地想把贺煜臣按在自己怀里。
而眼前的人完全不配合,力气也大得出乎意料。
贺煜臣看着很瘦,腿还有旧伤。但他实际并不是那种完全不锻炼的人,相反他上半身充满健身痕迹。
他如果有心反抗秦越,秦越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嘶——”秦越手腕一疼,他低声喝道,“松口。”
贺煜臣依旧是那副冷脸的样子,听到秦越的话,才松开牙关。
清晰的齿痕印在秦越的手背上,贺煜臣抬起头盯着秦越,发出含混的喘息声,“疼吗?”
极端的情绪扑面而来,贺煜臣视线直白赤裸,如影随形地吞噬着秦越的身形轮廓。
他用脸侧蹭了蹭秦越的手背,“疼的话,你才会忘不掉。”
疼得明明是你。
秦越声音卡在喉间,他刚想覆上对方湿漉漉的睫毛,肩膀就传来了钝痛。
贺煜臣一头栽到他肩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累晕了过去。
秦越:“……”
他能感受到贺煜臣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自己的颈侧,贺煜臣的一只手还虚虚地放在那个颈圈上面,似乎担心秦越会趁他不注意,就会把这个东西解下来。
秦越被贺煜臣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麻木到一个指头都不想动。
好在常识这时候战胜了疲惫,他还是拖着身体,把贺煜臣扶进了卧房自带的浴室,给人清理了一下。
最后终于躺在床上的时候,有种经历几个小时体能训练后的酸爽感。
秦越听着贺煜臣轻轻的呼吸声,仿佛身旁躺得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人搂进了自己怀里。
在初升的太阳勤勤恳恳地爬了大半天后,系统接到了可以解除视野封闭的通知。
系统环顾了一下周围,从略微还有点暧昧的气氛中,看出了点端倪。
它想尖叫,它想咆哮,它难以置信。
系统深吸一口气,疯狂输出:[1027号,您把攻二给上了??!啊??]
秦越觉得有一排土拨鼠,挨个从他耳边扯着嗓子喊了过去。
本来就因为睡眠不足而头疼,这会更是助长了偏头痛的威风。
秦越昨晚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结果一晚就在给人掖被角中度过。
心累。
怎么也没人跟他说贺煜臣睡觉那么不老实。
秦越觉得系统疯了:“你在鬼叫什么?”
系统觉得秦越疯了:[贺煜臣他是攻啊,您昨晚干了什么?你走得应该是宋时景的剧本啊,剧情偏离度要完蛋了啦——]
秦越直接无视了它的哀嚎。
昨晚太不对劲了,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秦越开始在床底摸索着什么东西。
“过来看看,这什么东西。”秦越手上托着一个黄色药片,指挥系统来干活。
系统注意力被秦越被吸引走了,听话地扫描药片的成分,它很快得出答案:[喹硫平,可以用来治疗精神分裂症及双相情感障碍的狂躁发作。]
秦越眉头一跳,小说里面说贺煜臣很疯,他原本以为是形容词。
没想到,是……真的。
秦越此刻心里有点五味杂陈,下意识望向贺煜臣。
侧卧在床上的人,习惯性地把自己窝成一团。仿佛很清楚,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依偎。
贺煜臣眉心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秦越在系统不明所以的目光里,把药片放回原位,重新躺回到贺煜臣身侧。
没过多久,他感觉到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人慌张地扯动。对方察觉到动静有点大,僵住了一会,像是观察秦越有没有醒来的意思。
接着是蹑手蹑脚下床的声音,贺煜臣似乎是找到了那片药,轻轻叹了口气。
看着还在睡觉的秦越,他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秦越听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
系统装模作样地批评:[咳咳,虽然您昨晚的某些行动有点失误,但结果是好的。恭喜您,剧情偏离度20%!]
它一开始确实有点紧张,怕看到剧情偏离度开倒车,但是没想到居然从15%的预计数值,直接升到了20%。
[那个药您为什么又放回去了,不都已经捡起来了吗?]系统思来想去没明白,忍不住问道。
秦越理所当然道:“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
他在落地窗前看到贺煜臣出了门,才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系统:[呃,第一次结束之后,不应该黏糊成一团吗,你俩咋那么生疏?]
瞅着就像是一对多年夫夫,结束了一场司空见惯的情事,第二天一早,就无趣地各干各事。
贺煜臣不知道秦越在楼上看他,他此刻正坐在车上,看贺长天发给自己的消息。
贺长天说想找他谈谈。
贺煜臣已经猜到贺长天要说什么了,他浏览着消息,实在没有兴趣看完贺长天演得这出父慈子孝。
他刚准备关上手机,又一条好友申请的消息发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先是对方头像,贺煜臣只看了一眼就匆匆撇开视线,手忙假乱地点上了好友申请。
那是一掌像素很模糊的照片,似乎是被照相的人随手拍摄下来的。
照片上能看见男人凹陷的颈窝。周围颈侧的肌肉,随着相片主人略微抬起下颌的姿势绷紧。
颈线中央的喉结,被不到两指宽的颈圈遮得严严实实。
是秦越。
贺煜臣懊恼地叹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把手机丢在一边。
……昨晚他还是失控了。
-
临近十点,贺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贺长天看着走进来的大儿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贺煜臣就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贺煜臣并没有坐下,他拄着手杖,没有一丝不自在,倒像是降贵纡尊来自己属地视察的领主。
“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说,哪怕你有什么意见,就非要在董事会上说吗?弄得谁都下不来台。”
贺长天语重心长,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老父亲样子,“这不是白白让别人看我们家笑话吗?”
贺煜臣不吃这套,他直白地说:“你是说我非要收购光能世纪的事情?”
贺长天稳扎稳打,他更乐意投资一些传统产业,这些产业技术含量低,但市场成熟,技术稳定,回报没什么风险。
而光能世纪作为曾经国内领跑的新兴产业,在被贺氏收购前,已经濒临破产了。
主要原因是由于国内竞品很多,光能世纪旗下产品多出售国外,但其价格低廉,对国外本土市场造成巨大的打击。
国外议院通过反垄断法,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高相关产品的关税。导致就算光能世纪降低至成本价出售,落地国外的价格也远远高于当地产品。
他们苦苦支撑了一两年,最后因为资金链断裂才跟贺氏谈判。
贺煜臣很久之前在董事会上就提出建议,要求收购光能世纪。经过一年多的商务谈判与框架协议签署,前不久并购整合才结束。
这也是金融小报上,屡屡被提及的贺氏父子阋墙的矛头所在。
但贺煜臣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
在并购整合后半个月,政府出台要求支持国内的新能源产业,投资补助各大能源产业的研发。
光能世纪在贺氏手下重获新生。
听到贺煜臣提到这件事,贺长天脸色终于垮下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内部消息了?!”
“你还在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么?”贺煜臣对贺长天的发难毫不在意,“那想必你已经对之后的股东大会上,继任董事长这件事胜券在握了?”
贺长天故作轻松地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下一任董事长票选的结果不是我,就是你,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担心?
他已经知道自己几乎毫无胜算。
股东大会那群人,一部分是融资加入的新鲜血液,他们因为这次收购的事情,对贺煜臣青睐有加。
另一群老不死的更是麻烦,他们早就主张贺氏应该掌握在本家手里,这群老古板从不认自己也是贺氏的一员。要不是几年前贺煜臣年纪不够大,经验稚嫩,他上一次股东大会估计就要卸任了。
“你知道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什么吗?”贺煜臣突兀地笑了一声。
贺长天愕然,那是他很久都没有看过的笑容。
不掺杂任何讽刺的虚伪笑容。
只有纯粹的快意。
贺长天却觉得那笑容刺得他生疼,他忽然变成了被钉在标本框里的昆虫,只能任由贺煜臣打量观赏。
“我看到了逃避。”贺煜臣敛去笑意,“原来你也是会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