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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灯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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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鸟叫声自嘉庆外喳喳传来,武皇吵得头痛,烦躁自床上起身,抬指揉额。觉察她起,身后锦元君慢慢爬起,两手自后伸至她头上穴位,轻轻按压起来:“陛下,好些么?”

武皇稍舒,嗯了一声。锦元君随之媚笑,起身唤人进来梳洗,吩咐人传唤早膳。

哪知到用膳时,武皇总觉头晕恶心,并未吃多少。她自觉没有睡好,用罢便回了紫宸殿。

乘龙辇时,武皇觉乏力,合目养神,一旁梁佑元静静陪侍。忽见余少监前来,于龙驾旁行礼。武皇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复合目道:“说。”

那人低语道:“禀陛下,皇夫近日来,似乎在寻熙春宫旧人。”

龙辇上的武皇慢慢地睁开了眼,“可知缘由。”

“听说是为着给刘氏定罪。”

“告诉内司,量罪的事叫他们尽心,莫劳累了皇夫。”

“遵命。”

宫道上洒扫的宫人纷纷避让行礼,龙辇在清阳下稳重行进,武皇瞧了会儿前路,倏尔阴沉勾唇:“朕那个儿子,最近如何?”

梁佑元道:“听闻今晨皇夫派人出宫去接了。”

“呵。”武皇皮笑肉不笑道,“孩子要回来了,朕应备个礼物。他大了,本事也长不少,朕是该寻个去处,让他一展能耐。”

“梁佑元,着人召柳尚书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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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王府,昭德殿外,赵长华遣人来有事欲禀,寒江说她未起,一众人正等候时,风临顶着一双乌黑的眼走出来,显然一夜未眠。

“进来吧。”风临言简意赅,三四人连忙跟随入殿,待她坐下,一个一个低声禀告,风临听着,时不时说一句:“人还是少,趁没发觉,再多调些来,马可以来了再夺,但人起码要有千数。”

“让赵长华谨慎些,伏于仓处的人绝不可暴露。”风临远远递寒江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立去取了熬好的药来。她边喝边听汇报。

寒江远候于殿,为她焦急,却又无从开解。风临倒一副云淡风轻,但眼下乌青骗不得人,只见她面上平静饮药,但细看拿药盏的手却在微微发抖,不知受了何种打击。

寒江心疼万分,若此时可得一计能使风临欢喜,无论什么她都肯去做。焦心之下,寒江不知怎地偏想到子徽仪,大为叹气。

赵长华的人来得急去得也急,很快便离了府。风临饮完药,寒江呈清盏给她漱口,此时沈西泠悄悄走进来,问:“殿下,顾崇明已经安置了。”

风临点了下头,伸手拿起盛清水的玉盏。

沈西泠犹豫着问:“殿下,玄棋还放么?”

“当然。”风临手持盏道。

“但那柳女所言……”

风临道:“那毒妇矫言饰非,满口谎言,孤不去信自己的老师,难道要信她?”

说着风临抬盏欲饮,未想手滑失盏,水哗啦洒了一地,周围皆默,风临淡淡道:“旧疾复发也,当真要命。”

沈西泠低头不语,领命默默退出。风临独坐殿内许久无话。不多时,乐柏前来,说恭定亲王遣人递信,河阳嗣王要离京。

风临立刻细问,原来河阳嗣王始终不肯相信女儿之死为意外,暗自认定是御中杀害,愤怒之下,要携女尸身归乡。

风临闻讯要赶去相送,备好车刚要府门,便听闻有内官与祝家人前来拜访。风临知他们用意,假称旧疾复发不能起,叫人备些礼把人打发走,她则乘小车自府侧悄离。

风临乘车一路往金华门而去,途经西市北街,此地繁华,上午有许许多多百姓贵人往来,车行稍慢。天气渐暖,她坐在车中也烦闷,便开窗外望。

街边铺子前,有对年轻夫妻好像正吵架。小郎君抓着妻子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一抽一抽地说:“别、别生气了,是我错了呢,那棠花簪子我不要了。”

那女子不肯依,使劲甩开手道:“光是这一件么?这一路你闹了多少回!”

两人就在路边吵嘴,不少人好热闹去偷瞄。

车内,风临手支着脸,微歪头望看着,无聊地想:若有人也这般哭着同我认错,我再生气,棠花簪子也还是会买给他的。

到金华门后,风临在道旁等了两三刻,果然见到一嗣王制的车队往城门驶来,其后拉着个华丽大棺,一绕着哭声呜呜而来。

风临下车上前,礼貌请见,确是河阳嗣王。对方形容苍老不少,穿着一身乌黑华服,本在车中冷硬的很,听说是定安王来见,这才态度稍缓,携王夫下车露面。

风临最知死亡之痛,命人将奠礼奉来,开口情真意切,几句话便说得河阳嗣王夫妇甚为动情,河阳嗣王大怮道:“想不到而今京中还有你这般人,只可惜你怎是她的女儿?”

一旁人忙给她使眼色,但她不顾,忍泪道:“漱枝(恭定亲王的字)与本王说起过你,彼时多心,不肯去信,而今才知你亦是性情中人,想你与吾相识不久,却肯来送。好孩子,无论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来的,这份情吾承了!”

两人执手说了许多话,一派融洽,心中却各存思量。

风临并不期凭此一面就笼络对方,只想表达结交之意,对其余宗亲表一表态度。而河阳嗣王亦不是真心接纳风临,只是比起别人,风临更好罢了。

交谈毕,二人分别,各往东西。风临欲回车归府,不想在车前遇到个人。

于她车旁不远停了辆悬金铃的华车,车中下来个人,弯眉红口,也是穿戴富贵,风临稍一想便忆起,这人她在朝会时见过。

“中书省柳尚善,拜见殿下。”

“有事?”风临蹙眉。

柳尚善笑吟吟说:“不怕殿下笑话,近来确为家事焦额。舍妹顽劣,多日不曾归家,家中搜寻无果,不由惊忧,也委了某去寻。某年纪轻,智谋浅,心里没个主意,闻得殿下才略皆属一流,故来冒请相商,究竟要去哪里寻舍妹才好,要不要报得官?”

风临道:“你家中尽是官,也用跟孤请主意?”

她道:“也有倾慕殿下之心,诚请舍下小坐,凡事可商量。”

风临道:“不巧,一会儿孤还有事,改日罢。”

“某可以等。”

“这一日早晚都不得闲。”

柳尚善笑笑,问:“殿下无论如何也不愿赏光么?”

风临淡雅笑道:“非孤不肯,实是与贵府无甚可谈。”

丢下此句,风临绕行而过,在登车时听见柳尚善微沉话音:“殿下,天下事,只要经人手做了,就不可能不留痕迹。”

“当日大雨倾盆,山路的确行人稀少,但那人就当真笃定没留破绽么?”

风临回眸看她,缓缓勾出一丝笑:“那你们还不快去抓她。”

柳尚善面容微沉,抿唇少顷,道:“慕霁空设计,害得舍弟腿伤月余,而今舍妹又遭劫。桩桩件件,某家会记下的。”

风临本欲入车,听见此话停下脚步,看向她一笑:“孤的记性也不差。柳大人若真计较,我们便看谁的账多吧。”

说罢她抬步登车,冷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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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子丞相亦在忙碌。刘家所有案子,她全都着人紧盯,生怕疏漏。连日来在她与风临两方的努力下,总算急清一件,以诬告陷害洗去了原督运使云骁的罪名。

除此之外,她亦与慕归雨有着未言之默契,前脚遥相配合,为风希音的死出了一大份力,眼下,她又顺着慕归雨的铺垫,开始用未完的残杀东宫旧属一事做起文章。

这件事不需子丞相使太多里,原本风继声誉便摆在那里,朝中臣子惋惜她的大有人在,曾经拥护亦是不少,兼之那些旧属本无大过错,身领功名,却被内卫砍杀在宫道上,实属骇人听闻。

此事不止曾亲近东宫的朝臣激愤,就连那些远避储争的文臣也看不下去。京中早有许多人对内卫不满,只当她们是走狗,而今走狗杀害血书鸣冤的东宫属官,她们焉能不愤,纷纷指责起内卫。

她们不能将矛头对准武皇,却能针对那些内卫。

更有受过内卫迫害的人,直接写文骂内卫:“污德礼,浊朝纲,罔上行私,假圣恩以迫良,残忠戮善,无出其右!”

内卫本就是武皇为对付朝臣而组建,多年来子丞相一直安插不进人,也碍于此,今朝得到机会,她还不狠狠发力?即刻抓住机会,暗中组织人预备攻击内卫府。

子丞相微感快乐地忙碌,其间有府内人来禀报,说谢正夫近来似乎并不安分思过,她也并不多理会,只烦道:“内府事都交给了清华,一切由他去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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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日下午,云骁得释,风临亲自带人去接她。

刑狱门处,风临翘首以盼,两个狱官领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女子走出。那女子头发乌黑,肤色很白,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肩上搭个瘪包裹,一路走来,表情十分寡淡,既无得自由的喜悦,也无困顿牢狱的怨气,反倒无聊寻常,像是在家门口闲逛一般。

一见人出来,白青季立刻激动叫道:“云骁!”

云骁抬头,对这边招了招手,大步而来。

在牢里关了近两年,这人白了不少,看上去仍是那个不温不火的性子。她脑子里好像天生缺一根敏感的筋,不忧不惧,坐牢旁人都愁的食不下咽,她居然还能比以前稍壮几分。

风临上前一把将人抱了抱,遂拉着手上下看:“当真委屈你了。”

云骁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露出一枚很尖的虎牙,低声道:“也不太委屈……”

觉得这里晦气,风临忙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揪出一个人来,她心里十分高兴。

路上风临笑问:“听说你在牢里天天练拳?”

云骁点头:“嗯,怪闲的。”

风临道:“还打狱犯?”

云骁点头:“闲着也是闲着。”

一众人都忍俊不禁。风临轻轻笑了会儿,抬手示意旁人退远,自己与她走在前面。

向前能望到她们的车驾,道两边郁郁葱葱的槐树耸立,已有几株结了白花苞。

风临行在树影下,忽然开口:“人是不是你杀的?”

云骁面上没什么波动,说:“不是。”

风临眼睛转向她,淡淡笑道:“那晚你不在场?”

脚步沉稳向前,头顶枝叶暗影在她平静的面庞划过,静静注视前路,像在注视两年前烟火漫天的驻地,“我在场。但我没杀。”

“我只是没救她们。”

暖春骤寒。四下微风悄起,刮得满道槐树沙沙直响,恍惚间好似火苗燃烧的声音。

风临望着她清秀白皙的面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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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作响,华车驶回清雅大宅。

柳尚善下车直往正屋中去,屋内有屏风一架,隔绝内外。她甫一进门,屏后便传来一个中年女声:“人没来?”

柳尚善作揖:“她执意不肯。”

屏后人笑了一声,犹如钝刀划过地砖:“既如此,也不必礼过三巡了。告诉她们,做吧。”

“余下的,只看言知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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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风临归府得信,闻得弟弟将要归宫,赶忙换了衣服去相府。

到相府后子敏文来接迎,两人简短寒暄,便往风依云住所走去。

路上时不时响起行礼之声,风临略点头作应,照旧往后府走。

而此时,子徽仪亦刚刚回府,正从另一条路往后府行去。两路各自南北起,于入内府的大路相汇。

子徽仪正与素问说话:“那嘉恒宗君总不露面,突然要见我,不知他……”突然见前方路上迎面走来一道锋利的墨影,姿态尤为熟悉,慢慢停步。

对面风临手搭在腰侧长刀上,健步而来,随意瞥了眼前方,目光忽地定住,随即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前方,子徽仪的神情一瞬凝滞。

从看到风临的那刻,他便没有再动,仿佛连转头的力气都丧失了,僵在原地,定定地看她。

这是自那夜后二人第一次见面,无处不在的不适宛若潮水淹没子徽仪。

耳畔忽而电闪雷鸣,他像又回到那个雨夜,刺骨阴寒冻僵了他的四肢,春日明照下走来的人影,在他眼中不断与雨夜黑暗里冰冷的人重合。

所有锥心之言、剜心之痛一瞬涌来,刹那间,子徽仪丧失了思辨的能力,宛如待宰的鹿,僵硬呆望迎面而来的猛兽。

不过眨眼功夫,她已近前,背着阳光,冷冷瞥向他。

咽喉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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