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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焚京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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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无比疲惫。刚苏醒,她开口的第一句是:“辛苦你们了。”

一时间室内所有人都静下来,众皆心中酸涩。窗外雨仍蒙蒙,比雨声更大的是寒江的啜泣声。

勉强睁眼看下四周,风临强忍不适,稍缓一气,忽问:“去映辉殿了么。”

四下静默。她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偏偏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众暗暗对视,都没有回答。

风临皱起眉,绷唇不语,四下人皆小心起来,医署人尤其紧张,几个府医忙道:“请殿下恕罪。”

“现在去。”秋怀慈出言解围,并眼神示意一位府医,后者立刻带人悄悄走了。

殿中有片刻沉默,风临抬手揉太阳穴,脸色极苍白,寒江微声询问:“您要去看看他么?”

风临低眸,沉默良久,复深深合目,慢慢摇了下头,嗓音无尽疲惫:“孤与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现下既然清醒,便知昨夜一瞬失态尽为受激之下的疯癫妄想。风临不由苦笑,满心悲凉想:我才多大年纪,就失心至此……

既明为虚妄,那一众人影皆为幻影,一曲琴音也是为梦曲。稍回想,便觉出些熟悉,风临沉吟片刻,忽低头笑了笑。

怎么就忘了,我早弹不了琴了。

既已绝艺,如何和鸣于丝弦?如此想,倒也不能尽怪别人。

窗外雨声潇潇,她缓慢睁开眼,说:“送他走吧。”

-

寒江来告知时,子徽仪正独自坐在殿中发呆,脖颈上露出的咬痕已凝成乌红的印。听完,他低头默望右袖下透出的白纱。

被丢进寒冬雪地里的花,是不会伤情哀怨的,因为生机消逝的事物,没有气力诉悲愁。痛苦已至麻木,它只会躺在雪地里,睁着眼,看着大雪埋没它的身躯,无声散去它最后一缕气。

他只说了一个“好”字。

寒江看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为何不肯说些好话,非要只回这几个冷冰冰的字?昨天……平康把事情告诉我时,我多么不愿相信!公子,您真的无动于衷吗?就算真的对殿下无意了,她待您的心您看不到吗,您怎狠得下心?您不是很会笼络人吗,把您的心机也用一些到殿下身上啊,只当是可怜我们也好,为什么连装都不肯!”

子徽仪勉强对她扯起嘴角,露出了个苦涩的笑,轻声说:“对不起。”

“公子只有这三个字回我吗?”

他说:“对不起。”

眼泪啪嗒落在衣襟上,寒江别开脸,伸手擦去脸上水痕,再没有与他讲话。

相府的人来接时,王府出来相送的只有寒江。子徽仪裹着厚披风,明非与素问在他身后,一个拿伞,一个拿行李。很轻的行李,只装了他来时的衣服,好似在此的日夜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他如何来的,就如何走。

寒江未看他,只看明非,眼中含着愠意:“明非,你也是栖梧宫出来的人,为何助他?”

举着伞,明非很平静道:“出宫时,皇夫殿下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一个仆只能有一个主,从此以后,你的主人只是徽仪。你从前如何奉吾,今后便如何奉他。’”

明非顿了顿,看着寒江说:“这就是我的回答。”

薄雨雾蒙蒙淡淡,将在场每个人都浸得满身湿,子徽仪与寒江心中都泛起酸痛之意。寒江仰头忍泪,半晌,她道:“我明白了。”

相府车马早到,子敏文带着人下车来接,往府门一望,也不由微愣。几人走下,她迎上去问:“殿下呢?”

寒江行礼:“殿下微感不适,不能相送,还请体谅。”

子敏文听罢关切一番,转看子徽仪,不想当场愣住。

细雨帘中,他站在伞下,漠然望着前方,几个乌红牙印就布在颈侧。与先前不同,这次他没有遮挡,是而子敏文一下就看到了这显目的痕迹。这痕迹代表了太多意味。

该挡的,但子徽仪好像无所谓了。

子敏文脸色微变,没多言,假借撑伞,站在他身旁遮挡,后带着他上车离去。

在车上,面对沉默的他,子敏文脸色不佳,斟酌再三,才问出一句:“清华,你还好吗?”

“挺好。”

她听了却更焦心:“你别与我作伪,有什么尽管说与我。”

“真的无事。我想明白了。”

子徽仪始终低头,看着右袖下的白纱一角,低声诉说,像自语:“爱太昂贵了。一日的幸福,要三日痛苦来偿还。”

“我有些付不起了。”

子徽仪倚在椅上,黯然低笑,喃喃道:“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有些东西,有的人天生就不配有,如今这般,都是我贪心的下场。”

他许是太压抑了,满溢的悲伤需要倾倒一些出来,无论对面的人是谁,也不需回应,只要能听他说就好。子敏文不禁心疼:“清华,别这么贬损自己……”

子徽仪只是一笑,不解释,也不改口。即便憔悴意灰,他的笑容依旧美丽动人,但长睫之下,那汪清澈的眸正在枯涸。

他长指扯下衣袖,盖住手腕,抬头笑道:“算了,能回去也是好事。”

-

慕归雨被牵连进内卫府的消息,在一个时辰后传进了定安王府。风临心情古怪,遣人密往静心园去,随后她强迫自己下榻行动。

她先去了府内暗牢,见那几个驱车的人。说实话,她对这四人的兴趣比一会儿要见的人更大。

四人果然不开口。在动不动刑的选择上,风临纠结了一会儿。她脸色苍白,手指点着牢内的镣铐,最终决定:“暂饶肉刑吧,说不好,孤与她们的主人还相识呢。”

“殿下,不动刑很难撬开嘴。”

“她们开不开口很重要么?”

“磨着玩吧。”风临笑着转身,眼神有如刀光,在转身光影交错的刹那,一闪而过。她将事交给南嘉,遂噙笑离去,带着心腹辗转进了密道。

外头雨已将歇,雨滴都似蛛网上的水晶碎,雾蒙蒙地飘落。穆景山绰约于水雾之中,整个安和别苑都似笼于蛛帘之下,此刻朦胧韵致,像极了烟雨江南。

廊回轩阁正寂寥听雨,忽而某处的暗响引了它们注意,它们纷纷转望而去,都笑了——寂寞已久的别苑终于来了旧友。

黑衣的亲王现身此地,当她的脚自暗道踏上这座别苑的地砖时,往昔的回忆裹挟尘风向她迎面扑来。曾经这里象征着轻松惬意与温情,而不知从何时起,这里渐渐变为藏与密的所在。

风临站在地面,呼了口气,目光仍是冷的。

雨何时都是讨厌的,无论它狂暴还是婉约。

她带着难察的厌恶走入厅堂,迎着暗卫的目光,一路来到相对隐蔽的某处地室。这原是别苑用来存冰的凌室,荒废已久,虽然狭窄阴暗,但用来放一个人足够了。

凌室门开启,带起一片潮湿的陈味,室中两个暗卫守着一个麻袋,看形状像人。见风临来,暗卫及麻袋里的人都做出抬头向上看的动作。

暗卫无声行礼,风临点头,慢慢踩着台阶踏进室中。听到脚步声迫近,麻袋中人也不挣扎,镇定得有些反常。

身后门关了,余者未进。室中有灯照明,因风临来,一个暗卫增点了一盏灯。

风临上前给了个眼神,一旁人即刻抬手解开麻袋,随着袋口打开,一张羸弱而恹美的面容出现于眼前。其人容发已乱,许是骤见光有些许刺目,微眯着眼上看。

风临苍白面容在暗光下显出惊心的秾丽,她定睛一瞧,笑了:“殿下金安。”

风临笑。

柳言知形容些许狼狈,姿态却不显窘迫,说完话闷咳了一会儿,复镇定扫视一周,道:“这是哪里?”

风临没理会她的问题,而是笑着端详她的脸,道:“还真是像。若非她提起,孤还真忘了你。八年过去了,你变了些模样。从前在国子监时,她们惯都唤你的字,孤与你往来较浅,只依稀记得有个叫柳问鱼的人,却疏忘了你的名,竟未认出你。”

她微微俯身,似笑非笑道:“多年不见了,柳焉知。”

柳言知弯唇一笑:“贵人从来多忘事,寻常。反倒是殿下想起来,更令我受宠若惊。”

风临淡笑道:“也是,孤认不出是寻常,毕竟从前不熟稔。你在国子监时交好的是宁少将军,记得那时,你常唤宁少将军阿姊,感情甚笃,惹得宁安愉都嫉妒,孤没少听她抱怨。”

提及往昔,柳言知保持着笑容,没有言语。长睫投下的阴影在烛火摇动间扑朔。

风临一直望着她的脸,笑容极淡道:“可惜后来你患了大病,休养在家,渐渐的就从她们中淡了出去。”

柳言知终于有了些反应,抬起脸,对她慢慢展出一个笑:“殿下,那不是病。是我阿姊给我投的毒。”

风临俯视她道:“外扬家丑,不像你们的风格。”

柳言知笑道:“又不是什么大秘密,慕霁空也知道。”

一个不该出现在此时的名字出现了,它的不合时宜透出了一点深意,与无言的威胁。

风临脸上的笑加深了,也更加冷:“若没这场‘病’,而今你在官场,或许会如慕大人一样得意。”

柳言知温和地笑着:“得意太过又有什么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见慕大人而今处境,我当年遇毒,焉知非福?”

风临笑问:“改名也是为她?”

“为自己。”柳言知笑道。

“为何改焉为言?”

“为顺耳。”

“名字向来是讲究的。”风临微笑着摇头,“尤其像我们这样的人,起的每一个字都反复斟酌,凝有深意。”

风临转过身慢慢踱步,噙着笑道:“孤一直在想,当初,陛下为何要给风和封号定为“净”。”

“净字何解?”

“从水,争声。洁无垢藏;使洁;空而无余;物性纯一;宁无烦忧;冷。”

风临回身望她,淡淡笑问:“你觉得陛下取哪一意?”

柳言知仰看她,笑回:“陛下圣意,我又如何揣测。”

“难怪柳尚书会喜欢你。”风临悠悠笑道,“但若孤一定要你说呢?”

刹那间,只听旁侧铮然一响,不待柳言知转头,一把短刀就已抵在她脖上。她以余光瞄了下执刃的暗卫,复对风临颇无奈地笑道:“那我只好为了我的命,回答殿下了。”

说罢她顿了顿,慢慢抬起那深棕色的眸子,慢声道:“我之谬见,陛下曾取洁意。”

“既说曾,那后来呢。”

“后来,使洁。”

“哈哈。”风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似犹嫌不足,她又拍了一下手。

柳言知问:“您呢,如何以为?”

暗室幽灯,她看到这位少年亲王沐影灯下,弯眸望灯,带着戏谑而薄寒的笑道:“孤以为,尽有之。”

柳言知微愣,片刻后也笑了。但她太羸弱,没笑几声便喘起来,少顷才说:“净王的封号是先太女走后定的。”

“是啊。”风临眸光微冷,“净王的封号,是她走后定的。”

“她走后,一切都变了。天翻地覆,往昔不复。”风临淡淡述说,忽盯向她,“孤有时不知该怪谁。你能给孤一个答案么?”

柳言知神情慢慢严肃,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敛去。只因她看到风临眼中森然异光。

风临一步步朝她走来,口中喃喃低语:“想不通,孤真的想不通。从你开口,孤就想不通……”

“你居然敢在孤的面前提长姐?”

风临突然俯身,一大片阴影霎时笼罩她,那双凤眸变得尤为可怖:“你想激怒孤,让孤杀你。”

柳言知没说话,她静静看着眼前那双黑色的眸子。

风临笑盯着她,眼中闪着异光:“孤的神智是不大好,你们大约也知晓。但即便孤疯了、残了,仍有一件事凌越于魂肉之上,摆在所有抉择之前——那就是报仇。”

短刃在脖颈间划出一道浅口,细小的血流淌下来。“为了报仇,孤什么都能忍。区区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想影响孤的行事?哈哈……你身上有那么多事,件件都是孤想知道的……”

“杀你?”风临伸手轻抚她面庞,无比温柔道,“女郎放心,孤舍不得。”

柳言知说:“你想问什么。”

“不急。”风临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拿着皮箱进来,将其放在窄桌上,伴着叮当的金属碰撞声,柳言知的脸一点点凝肃了。

“孤带了见面礼来,几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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