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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焚京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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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雷电照亮他的眼,也将她的脸照得惨白刺目。在他右侧街巷边,风临独立墙下,左手扶刀,无声凝视,那双眼此刻没有任何感情,冷漠到近乎空洞,黑如极夜。

风临身形慢慢自阴影中显露,脚踏电光向他迈了一步。恰此时闪电须臾散灭,天地归暗,子徽仪眼前漆黑,紧张地听见风临脚步声步步靠近,嗒,嗒……

下一道惊雷伴电光再次照亮眼前时,风临已站在他面前。冷光将她的眼睛照得寒气逼人,在他惊望中,她缓缓开口:“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这是第几次了?”

“我对你的要求不高,待在我身边,给我留盏灯,说话会回应,就够了。很难吗?”

惊雷突然炸响,风临在那瞬间一把抓住他脑后头发,将人扯到面前:“我问你这很难吗?”

“殿下……”子徽仪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此刻他有太多问题想问!他手脚发凉,下意识往巷口看……

“你在看什么?”

风临忽然附耳,语调陡变温柔:“是在看接你的车子么?”她轻轻笑了一声,猛地把他头扯转过来,令他面向巷口,厉声道:“你觉得我来了,她们还会在吗?!”

不待他言语,她一把将他脸扳回来,逼他直视自己,森然笑道:“你真是给了我个惊喜啊。这次又想怎么害我?”

子徽仪僵硬开口:“殿下我没有……”

风临发出声极冷的笑,轻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夜空轰隆隆一片巨响,电光夹风劈得街巷惨白,积蓄一日的阴云终于在此刻落雨,扬盆浇了下来。风临薅着他往巷外走去,子徽仪此刻完全丧失了气力,脸色苍白任人薅拽。

聪明如他,此刻如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怕是早在入府之初,她就在等着这一天了。要怎样去骗过一个冷视始末的人?他不知怎样圆说,也没力气去想,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她看到了多少?

淋着雷雨,风临抓着他后衣领,一手挡在他头顶,将人一路拽出长巷。到了车前,亲卫低头两立,风临直接将子徽仪拽上车,狠甩进车厢内。

“不——”子徽仪惊慌回头,刚张口,风临便单手将他摁在了椅上。

雷光自车窗外照进来,将风临的面容映得一半白亮,一半漆黑入影。风临黑眸冷然凝视他,抬起食指在面前,面无表情地说:“嘘……”

大车动起车轮,起步便是极速,后方内卫府人听到车响,感觉古怪出来一瞧,见己方守门的人都被敲昏在地,立时唤人出来。只是车早已飞驰而去。

孟品言得知后来到大门处,站镇门铁兽旁,阴恻恻道:“在我们内卫眼皮底下带走人,这是砸我们内卫的场子。没有任何人能下我们内卫的脸,且等着,这面子我一定找回来!”

-

电闪雷鸣,雨势渐大。

街上的商户早都收了摊子,两侧楼门前只剩灯笼飘摇。道上有披雨衣的官差带着仵作急忙前赶,迎面有某府的家仆打伞奔来,焦急四望,大声呼喊:“女郎!女郎!这位大人请留步,有没有见到我家女郎?”

“你是哪家的啊?”

“文昌公爵府的!”

交谈声中,乌车自大道疾驰而过,一路奔至定安王府。

府东门前早有寒江在等候,只是平康、张通鉴等人不见踪影。

见车停下,寒江赶紧举伞走过去,刚张口欲唤,就见白青季对她紧张地摇摇头,随后车门被大力推开,风临拽着子徽仪走出,直接跳下车,把人扯了下来。

风临面容冷寒如冰,寒江一见心中咯噔一下,风临扫了她一眼,右手抓过下属递来的雨衣,抬手抖开,直接甩盖在子徽仪头顶,后丢下句:“孤先回殿,无事勿扰。”便拽着子徽仪往里走。

寒江心惊:“怎么了这是?殿下!”

她举伞一路追赶,未想风临步伐极快,到了映辉殿,直接对亲卫下令不许人打扰,便拖着子徽仪进了殿。

映辉殿殿门立刻反锁,寒江的声音夹杂雨声,隔门传来:“殿下!殿下!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风临面无表情,雨水自她发梢滴落,她转眼看向身边人,把雨衣扯下,不发一言,抓着子徽仪进入寝殿,反手合门,一把将他甩到寝殿桌前。

子徽仪被力道惯撞到桌上,手腕狠磕在桌边,桌面杯盏与食盒撞出好大声响。

他像是被响声提醒了,慢慢转头往桌上看去,桌上摆着一方食盒,有淡淡凉意,隐约可闻香气。

寝殿没有点灯,光尽来自殿外的电闪雷鸣,在电光不规律的闪现里,风临的面容也在黑暗中一闪一灭,一闪一灭……

桌前的少年看着那张面容,第一次泛起了深深的恐惧。

雨声势大,可风临的脚步声却异常清晰。一下一下,每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脉上。

“那是谁家的车?”

子徽仪浑身都僵住了,定定看着风临站在自己面前,用那张血色已很淡的唇道:“驱车的是死士,见到我的时候,她们居然要死呢。但可惜,我的人更快些,没死成。”

风临俯身笑道:“谁能用死士赶车啊?”

一道电光倏尔落下,刺目白光带着窗枢影落在她的脸上,子徽仪感受到极大的压迫,只想逃。

“要给自己留后路?”风临伸手抬起他的脸,寒笑问,“你觉得我会输?”

子徽仪扯出个很难看的笑,“殿下要不要去更衣,您的伤口不能淋雨的……”

“哦,你知道我受伤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风临咬牙笑着,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你还知道些什么呢?”

她的手那样冰,碰到的时候子徽仪打了个寒颤。

“你们该不会两头下注吧?”风临忽似疑心起来,森然望他,“一面对我虚与委蛇,一面对她存意逢迎,无论我与她谁死谁活你们都能获利,你们是不是还暗中勾搭了风和?”

子徽仪道:“没有!殿下我们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风临表情突然冷彻,缓缓扬起嘴角,漆黑的眼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字道:“‘我们’是谁?”

子徽仪神情寸寸凝固,连像样的话都讲不出,只能无措道:“不是……”

风临笑了:“曾经有人骗过我,后与我饮水为约,冲她往昔为人,我愿意信她一次。你呢?不然你也给我发个誓吧,就说你从没骗过我。”

说着她一把抓住子徽仪手腕,神情陡然可怖:“发啊,你也发个誓给我看!”

巨雷轰然惊响,子徽仪身心都为之一悚,他终于开始挣扎起来,“殿下,别这样……”

“我就知道。”风临抓着他手腕,把他拽到自己身前,森然笑道:“你对我很不满意啊?到了这份上,还存着外心。”

“不是,没有……”子徽仪喃喃念着,忽转身拿起食盒,像是没听见风临的话,努力挤出笑容,抖着声音开口:“殿下,我,我昨晚给您做了吃的……”

他把食盒盖子打开,拿出那碟牡丹团,小心翼翼往风临递过去,向她展示里面精巧可爱的花糍,有些讨好道:“您看……是牡丹花糍。”

风临笑了一声,那笑容真是自嘲至极。

“为我做……”风临看向盒中的花糍,低垂的眼眸压抑着悲伤,“你觉得我现在还会信吗?”

子徽仪恐惧到了极点,下意识从唇齿间溢出:“拜托……”

“我不过才离开一晚,你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内卫府去了。”

风临抬头,无比讥讽地笑道:“风恪在傍晚才进内卫府呢,你要是去早了,都未必能见着人。”

“殿下,能不能先吃完这个再说。”

他像哀求一样道:“吃完这个再说吧。”

“虚情假意为馅的东西,有什么必要吃!”风临怒意终于迸发,抬手狠狠将食碟打翻在地。

“啪嚓!”

瓷片炸了一地,片片都似插进他胸内。

子徽仪低下头,看着那碟花糍落地,精致的花团在地砖迟缓滚动,沾上了泥。洗不干净了。

他艰难地动起,想弯腰捡起一个,风临死盯着他的脸走上前,一脚踩了上去。那块他花了一夜精心捏出的小花团,只一脚,便被踩成地上的泥。

糯米皮与花蜜内馅挤漏一地,暗红芳香的馅混着雪白的残皮,真像一个被踏扁的人。

就像他的心意,被人踩烂在地。

子徽仪望着,嘴唇慢慢开合,声音委屈中带着一丝迷茫:“殿下,您不是很喜欢吃它的吗……”

“您不想尝尝它吗?”

风临伸手掐住他的脸:“我想到你做的事,再看到你做的东西,只欲作呕。”

“除了风恪,你还找了几条后路?让我猜猜,京中现在还剩的几家世族,是不是都有你的‘退路’?你怎会是这样的人,一心一意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同甘共苦就这么难吗!选择我就这么难吗?!”

她的眼黑得可怕。极度伤心下,子徽仪居然溢出了一点颤抖的真话:“如果我说,我一直是为您,一直一直都是,您会不会信?”

雨声里,风临有一瞬滞住。然极快的,她眼中便涌上悲嘲。

“为了我?”她伤心讽笑,“你为我做过什么啊?”

子徽仪眼睛一点点睁大,而眸中的光一缕缕黯去,哀伤地看着她。他站在殿中,却如同立在瓢泼大雨里,冰冷的刀刃从天而降,将他就地处决。

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为爱抛身忘死的人,能受得了这样一句话。那是否定了他从前所有隐忍屈辱与坚持,在话音入耳之时,子徽仪甚至产生一种破灭之感,哪怕他此时尚不能分辨所破灭之物究竟为何。

你为我做过什么啊?

“是抛弃吗?是暗害吗?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吗?”

“不是……”

也许他也太过压抑,被层层封住嘴的他也会想要呼吸,缄口的封条被痛楚撕开了一隙,他终于说:“不是的,我为您做过的。在您蛰伏之年,我递出了许多缙王府的消息。我没有抛弃过您,从没有……”

巨大的痛楚中,子徽仪长久苦撑的堤坝终于裂出一个缺口,一点真意顺着那小小的缺口潺潺流了出来。暗桩的原则与她的痛苦针锋相对,他极力求全,小心地从胸中挖出一点真情捧给她,渴望换取她一丝怜悯。

风临静止住了,那一瞬真如年长。他看着她的脸上表情由死寂变为短暂惊愕,再慢慢化成悲伤的怒意,最后,千丝万缕尽凝化为巨大嘲讽,她整张脸都散着苦味,挂着那难看的讽笑,不知是在嘲笑他的拙劣谎言,还是在嘲笑自己一瞬的动摇。

风临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这一瞬,子徽仪清楚听见真情自指缝流逝的声音,哗的一声,溅落在地,混着泥沙,顺大雨冲走。

面前,风临的表情已很挣扎,她欲以一个从容的姿态轻轻揭露对方的谎言,但她做不到,只好以这笑不似笑,怒又含悲,哭又无泪的奇怪表情说:“缙王府定盟宴,你帮她服毒来害我,也是为了我?”

子徽仪嘴唇微微抖了起来:“那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

“那她真的很信任你不是吗?”

“殿下……”

风临满目伤意地盯着他:“那天我在外面,根本没听到你呼喊求救。”

“把你从缙王府带出来那天,你说你被下了药,是被迫的。可身动不了嘴也坏了吗?!”

“你连那时都在骗我。”

子徽仪目光刹那愣住,面色寸寸灰白,心魂如受凌迟。

风临双手攥住他衣襟,压抑伤愤道:“自我回来后,你的每一句说辞都经不起推敲,可我照单全收。这个世上有哪个女子爱做被骗的蠢货?容忍下来,装作无知无觉,只不过是因为在乎能再一次相处的机会。”

“可你把它全毁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风临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悲愤,抓着他深深低下头,“不过这样也好,有一句话我憋了很久,现在终于能说了。”

在满殿雨声里,她抬起头,带着报复说:“你不值得人对你好……子徽仪,我一直觉得你真贱!”

一道闪电飒然劈下,将子徽仪的脸照得惨白。未想会再听到此字。

贱。由她口中说出的贱字落在他身上,比他右臂上那道耻辱的划伤更疼,更令他心神崩裂,他甚至产生出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子徽仪苍白着脸,下意识摇头,不愿面对现实,边后退,边喃喃道:“不……她不会这么说我……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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