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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花下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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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闪烁,喁喁细语渐熄。身旁佳人沉入睡梦,风临却是亢奋至极,居然一夜未眠。

两心知,两心同,这是何等至乐。

她满心激动不能平定,睁眼看着外头天一点点亮起,忽地轻声起身下床,披袍向外头行去。殿外侍从见她行礼,她示意不必跟随。

此时启明方隐,天蒙蒙将亮,四下静谧,风临沿路独行,心中想着事,嘴角含笑,不知不觉走到广庭外的园林。

她穿梭在绿林小径,耳畔隐隐传来水波声,一阵幽香随风飘来,风临驻足,向东一望,发现府池的荷花开了。

望着远处水中婉美花影,她忽心中微动:若采上几朵带回去,放在他枕边,不知他醒来瞧见会不会笑?

思索间,她仿佛已见到娇花摆在他睡颜旁,那一番美好无比的画面,笑不能收,当即便走向荷池。

风临脚步轻快走到池边,挽起袍摆与裤腿,探脚进凉快的池水中,小鱼被波纹惊动,飞快游开,随即又游回来,绕着她啄,风临忍不住轻笑,一步一步向前,去采池中最美的秀荷。

清晨露珠挂在荷花瓣上,她手一拨,便嗒嗒落下,像在她手背下了场雨。圆绿深处,粉花羞抬,千姿百媚。盛开的,半开的,未开的,风临采了一大捧,低望怀中花颜,不禁想他看到时会是怎样反应?

一想到这,她就好生期待,忙搂紧花,提起衣摆,快步淌出池塘。

上道穿好鞋子,风临捧着荷花,轻快地走在路上,时清风爽朗,晨光破晓,她满怀柔情,迎着曦光轻声唱道:“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1]

清亮歌声悠扬于蒙蒙亮的天空,远处莺鸟婉转相和,林叶幽风,池水微波,一缕金光探出云层,落在她肩上的花苞。

在清荷的香气中,七月到来了。

-

报时鼓一声声迭过,六月逐渐淡去,伴着晨钟悠鸣,旭日自东高升,光辉横越九州,倾洒大陆每一寸土地。

遥远的武东慢慢自夜影中显形,挪眼看向天空,虫兽出穴,万木怒长。

飞骑营营地,号角声起,一个个兵卒从被窝爬起,迈向帐外集合。大军迫近的压力之下,刘达意、柳合二人也早早爬起各赴事职,开始奔走。

众人都在忙碌,东疆叛军的领袖,风恪在做什么呢?

她什么也没干。

自离京以来,随柳合部抵东疆后,整整一个月,她终日躺躲在华宅床上,捂着脸伤哀嚎痛吟,事务悉数交与刘达意处理,她只负责点头称是,吃饭睡觉,而后日复一日对着伤顾影自怜。今日亦如此。

“取镜子来!”

每日清晨风恪都要唤人呈镜,细细自照后再怨愤暴怒,嘭地将镜掷向地,砸镜痛骂,骂风临,骂风和,骂和她作对的大臣,骂那些无用的属臣,继而骂这伤的罪魁祸首,子徽仪。她几乎每天清晨傍晚都嚎言要把子徽仪抓回来处死,连死法也在口中拟了几十样。可待刘达意问要不要提前置办个刑房时,她又支支吾吾,骂起了别的事。

疼痛在脸颊切割,拌着滋长的恨意,在每个不眠的夜晚腐烂。

日夜交替着她阴湿寒腻的爱恨,祛疤的药膏她一天三遍抹在脸上,过节却千百遍地烙在心里。

不得开解之法,也不要开解之法。她捂着脸咒骂,不知疲倦。

“当死的贱人,狗日的烂货……”

风恪双手撑坐在床边,披头散发,对着地上镜子的碎片扭曲道:“你们还敢把酒赐到本王眼前,贱人……本王一定要将你抓回来,你连同那个千刀万剐的姘头,把你们扒光了挂在木杆上,黥面游街,开膛破肚,挖肝晾肠,剥皮实草!”

厅内跪着的两个侍女瑟瑟发抖,头几乎要低埋到地里,一口气都不敢喘。

风恪骂了半晌,脸肉兀地起痛,抬手碰了碰,摸到狰狞的疤肉,又是一声大嚎,捶床骂道:“这两道疤落在脸上,本王还怎么统辖天下?!”

她一股脑将床上枕头被子齐丢出去,一侍女被玉枕砸中,耐不住痛哼一声,风恪霎时扭过头来,血红的眼死盯过去,那侍女当场吓得浑身发抖:“殿下,婢子错了,不是有意的,求求您、求求……”

风恪狰狞大吼:“把她给本王拖出去!剥了她的脸!剜了她的舌!”

那侍女惨叫求饶,还是被门外跑入的侍卫拖了出去。旁边人失声惊呼,手脚并用爬开,向她不住地磕头。

风恪伏在床上气喘吁吁,阴然笑道:“哈哈哈……现在你也没脸了……哈哈……”

剩下那个侍女跪在地上抖若筛糠,死死咬住嘴唇,大颗眼泪无声砸在地上。

室内陷入诡异的短暂寂静,床上皇女阴森的呼吸声像吊在脖间的绞索,侍女眼泪砸落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在她要支撑不住崩溃时,门外快步跑进一人来禀告:“殿下,小王女与小王子来了!”

风恪恼道:“哪的王女王子?”

“正是您的亲骨肉啊!”侍从跪在地上满头汗道,“小王女与小王子给人从华京救出来了!现在已在府衙!”

床上人顿住,静呆片刻后猛自床榻弹起:“果真?!”忙穿鞋出去。

她快步随人奔向前府,院内乌泱泱已站了一大片人,士兵们围在外圈,中央停着两辆马车,车前站着十来个灰头土脸的人,为首有个老妇,形容狼狈,刘达意正与之交谈,有两个绸服小孩站在人群中间,一个怯,一个蛮,仰头看着面前大人们。

风恪顿喜,立刻奔扑上前:“吾的心肝!”

风瑛知要见母亲,原十分期盼,谁料突然见到个面有疤痕、披发散服之人冲抱过来,当即惊吓道:“什么人!滚开!”

这话一出口,风恪身子即刻定住,两眼睁得滚圆,慢慢低下头,一动不动盯向她。风瑛被吓到了,此时方看清面容,发起抖来:“母亲……”

风恪骤然抬手,使出全力抡掌扇去:“你这小畜生!”

“啊!”孩子当时便给扇得倒在地上滚了半圈,捂着脸怔了须臾,哇一声大哭起来。

风琪已在旁边吓得没了声,小脸煞白,发抖望着风恪。

这一掌立将所有言谈声都打灭,纷纷惊望过来。满场死寂中,风恪怒声大吼:“哭什么哭!你这瞎了眼的东西!”

“这是做什么!”刘达意快步赶来护住风瑛,冲风恪道,“有火也别冲孩子发!她知道什么?”

风恪气犹不平,将欲张口,刘达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亲王下属都在这,难道要让人看笑话不成!”

风恪胸膛气涌,憋嘴不再吭声,一张脸阴黑狰狞,挂着伤疤的半边脸不断抽动,狠瞪了眼女儿,愤挥袖离去。

母女重逢之温馨喜悦,彻底毁尽。风瑛躲在刘达意怀中嚎啕大哭,嚷着要回华京,一群人围着去哄,乱作一团。风琪独自站在旁边,不敢吭声地落下泪。

吴环见状心酸,赶紧跑来,蹲下用衣袖给他擦眼泪。风琪低头不看她,问:“大姑母什么时候来接我?”

吴环手顿住,愣看向他。

风琪泣问:“大姑母还会来接我吗?”

吴环哑然望着他,慢慢也红了眼眶。

在漫长的沉默中,孩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不再说话,抿住唇,泪珠比刚刚更密地落下。

小鞋子前,地湿了一片。

-

东疆昌州,飞骑营柳合部驻地。一群群士兵正在换班巡逻。

军帐前的马上,柳合正阴望前方,默不作声。在她视线眺望方向,天地交线之处,隐隐可见几点小如芝麻的红色,在上下晃动。那是那个太女的旗帜。

柳合眼下乌黑得厉害,短短几十天,她嘴边的皱纹深了几寸,像拿刀刻的。她显然心情不好,但跑来的士兵也似没眼色,说的话毫不中听:“将军,刘大人令小的来传告,华京的恭定亲王携小王女来投,您要不要去见下?”

“华京那老亲王带粮草来了?还是带金银来了?”她冷笑问。

那士兵面露尴尬:“这……”

柳合发笑:“那我没空。你去回禀她,我须得在这守着,以防对面那几个黄毛丫头何时犯疯,发起攻击。”

那小兵面色讪讪,应声退下。

柳合阴然盯望前方那几点红,低声咬牙:“要不是因为她……”

“将军您在同卑职说话么?”一旁的士官询问。

柳合呵笑,道:“对。通知下去,给士兵发放两日口粮。”

“是!”

-

华京,映辉殿。

殿廊下,两旁侍从弯身行礼,一个俊逸身影抱花推开殿门,向里行去,衣摆落下一小片快乐的水滴。

她轻手轻脚走回寝殿,伸手掀开纱帐,他美丽睡颜若晓山拂雾,展现于眼前。子徽仪还在睡梦中,很安静,应是好梦,他的眉眼都舒展着,长而墨丽的睫毛轻垂,伴着呼吸浅浅起伏。

这些日子他恢复得不错,先前面容的苍白之色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种莹润透亮的白皙,连嘴唇都有了粉嫩的血色,人枕在纱帐中,倒真像一个海棠点染的玉人。

看到他的那刻,风临呼吸都不自觉轻了,浮出丝笑,悄蹲下身,把怀中花都捧对着他的脸,静静望着。

寝殿倏尔静下来。

睡梦之中,子徽仪忽闻到一大片清香迎面拂来,仿佛置身花池之中。他身心甚为舒悦,不禁慢慢苏醒,未想睁开眼那刻,一大捧粉丽清婉的荷花映入眼帘,花瓣轻香,犹带露水,而在花朵中心,一张嫣美明俊的面容脉脉望来,对他展颜而笑。

刹那间,面前诸花之华彩都为她所盖。

子徽仪愣看向她,惊喜如风吹发,双目骤亮,声音隐隐激动:“殿下?”

“公子晨安。”风临颇有风度地回应,随即将手中花向他递去。

子徽仪骤见眼前荷花,实是又惊喜又疑惑,刚想张口说话,一下想起昨夜种种,霎时间一幕幕情语缠绵浮现眼前,他人愣住,脸腾地大红起来,哪里还能直面风临,立刻扭头钻回被子里,道:“我还有点困,待会再起……”

风临将他神态尽收眼底,笑看面前裹起的被球,乐了好一会儿,才将花放到一旁,站起来轻拍被子说:“再躲下去就要憋昏了。”

被子里人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没听清说什么,声怪好听的。

风临乐了半天,俯身伸手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将遮挡的手向下一扒,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从被子里露出来,双目羞慌地闪避。

她打趣道:“哎哟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子徽仪只觉脸烫得厉害,张口居然磕绊起来:“殿、殿……”

“怎么还唤这个,难道醉得太厉害,将事都忘了么?”风临露出很遗憾的表情,俯身凑到他面前,脸颊微红,拉长语调道,“你昨晚可将我咬得好痛哇。”

她说完,子徽仪下意识立刻向她脖子看去,风临盈盈笑望向他,微微歪头,有意无意将右颈侧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果然印着一枚红色咬痕。

子徽仪呆望,顿时如遭春雷灌顶,浑身麻酥发烫,探指想触摸那齿痕,手抬起又飞快收回去,既羞且愧,低下头嚅嗫:“我……我……”

风临望他脸红得讲不出话的模样,当真欢欣怜爱,俯下身来,附在他耳边说:“才咬了一口就这样,日后成婚了,你可要如何是好?”

成婚、成婚……子徽仪脑中混乱,脸腾地红透,抬指挡脸,闷声往被子里钻。风临站在床边开怀大笑,伸手把他搂回来,照脸使劲亲了一口。

被亲时,温热体温自脸颊传来,子徽仪忽回想起昨夜嘴唇触碰到她颈侧的感觉,一时心神震动,久久无声。

他悄悄向那道齿痕看去,心中感情很复杂,不知究竟该不该为此而喜悦时,风临的声音忽然传来:“好啦,快来看看花。”

子徽仪微惊,抬眸前望,见风临拿起那捧荷花递来,笑盈盈道:“早起闲逛,见到荷开娇艳,想采回几朵拿与公子比一比,唉,不想败得如此惨,公子花容面前,这荷花竟看不得了。”

子徽仪听得生出几分羞意,颔首一朵朵看去,伸指轻触花瓣,心中触动:“这些花都是你采的吗?”

“嗯。”她双目注视他眼睫,轻轻笑道,“给你的花,自是我亲手摘的最好。”

子徽仪心受触动,长指抚向面前粉丽的荷花,喃喃道:“多谢你,这真是我见过最美的荷花……”手拂花间,他望见上面的露珠和风临衣摆下方的水痕,不禁感动,低声道:“你待我真好。”

“当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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