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那使者还在挣扎,瞪圆了血红的眼睛看向丰绒花。她却还是那一副对此倍感乏味的模样。
“将军,既然要杀他,何必还说这么多话激他辱他。”一旁的女直将军道。
“直接杀人?做那么无聊的事,也就你们会这么想。”她一脚踩在使者身上,他已经逐渐地没了动静。
“虽然他还是比我想象的无聊。”
丰绒花说着,看向女直将军。“那一晚如果你们能机灵一点,那个安族大将,我新的猪婆婆也不至于把我们的粮草烧了——你害得我必须自己下手了结我好不容易搞来的新猪婆婆,现在你又不许我找找乐子吗?”
她的语气从对无聊的抱怨到越来越冰凉,让那将军也脑门直冒汗。
“是属下们无能了。”
“杉樱根本就不配当我的猪婆婆。”她说道,踢开了脚下使者的尸体,站起了身来。“明明是姐妹,却比我的卓娜提亚姐姐差远了。”
她说道,似乎是思索着什么,突然又沉默了许久。
“算了,我也忍够了。再压抑自己,肯定是会伤身的。”她笑道,像是在说什么开荤吃肉一样的小事一般。“传我命令!”
“是!”
突然正经的高声命令,让那女直将军不得不站直。
“全军修整,准备南下。”
丰绒花突然道,令女直将军一惊讶。
“将军,…这,什么?”
“南下,”她说道,“去莲华城。”
“可是——”
“需要我再说吗?如果杉樱被卓娜提亚姐姐灭了,我们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进莲华城了。”她说道,并露出了笑脸。“去莲华城,然后再招待一下远道而来的杉樱,顺利的话,她会和我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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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华城。
大雾突然起北方,令城内外人员十分费解。
但之后人们才发现,那是铺天盖地数万人的大军。
如今莲华城内还未内逃的人们基本也都认识了绒花旗,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恐慌。
大军在远方地平线上就地扎营生活,随后从军营中分出数千人一路奔到城门之下。而城门早在他们没接近前就已经紧闭。
“城下何人?为何携大军至?”
城墙之上,军头如此大声问道。
“来的人可是辽东女直九千户统领、百战百胜的绒花军之首、第十位布谷德大帐之将,丰绒花将军本人!你等应当于城墙上倒戟为礼才是!”
绒花军的军头喊道。
“没有女王命令,我等不能放你们进城!”
“女王于金莲川西进而来路上,但是杉樱叛军就要到了!如果耽误战事,你们可担待不起!”
如此喊过之后,城墙上便没了动静许久。
城下的绒花军却信心满满,动摇便说明了有希望。
“开城门!”
城墙上喊道,城门也缓缓大开,露出莲华城南街巷的轮廓来。
城守亲自不着甲来到了城门前,身后带着无数随从。按照律例来说他的地位比丰绒花低了很多,出城迎接是按规矩办事。
“城门大开,我没有看错,是吧?”
马背上,丰绒花向一旁问道,那将军点点头。
“那好,替本将军把莲华城给我踏平了!”她用鞭子指着说道。
那女直将军领命,一呼“进攻!”大军便朝着大开的城门冲锋起来,只有丰绒花中军百余人没有动,就像是激流当中的顽石一般。
城守大惊失色,而背后的随从则四散逃去,一些士兵端着长枪向前,却一瞬后都被骑兵潮水所吞没。喊杀声、马蹄声与尖叫声响成一片。
“回营,我饿了,宰一头猪吧。”
丰绒花打着哈欠,转身逆着人流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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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箭联盟的先锋官朝着北边不断进发,观察着远方,随时准备回头向大军报告情况。
几次大败让杉樱的大军情况非常不好,补给困难,士气低落,不断有人哗变逃跑。士兵们丢盔弃甲,缺枪落剑的模样实在是惨不忍睹。
先锋官们看到了远方大批的人影,立刻拉住了马,停在原地,甚至拔出了刀。
但是仔细观察之下才看到,那些都是穿着布衣的属民而已。有的背着包袱,有的挑着扁担,有的骑着马或者毛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着一大批,实际上没有队列或者领头人,只是在逃荒似的南下而已。
“奇怪了。”那骑兵道,“前面是莲华城方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逃难的?”
他驾马向前,那些人一见又有骑兵奔驰而来,吓得四处逃散而去,黑压压的人群愣是空出了一大个圆。他原本只是想问个话,人们却见他就跑。
他只得拿出套索,驾马追着其中一个看着似乎是有点家底的逃难者,并一套索将他套倒在地。
“我只是个做买卖的杀我作甚啊!”那人惊慌失措道。
“我没想杀你,我就是想问一下,北边莲华城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如此多的人内逃?”
“还不是贼杀才!绒花贼!杀的我俺家人头滚滚!”一见不是要杀自己,他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起来,“烧了城,拆了坊,见人就杀!俺们不也是他们属民吗!怎的就突然翻脸!?”他哭到。
先锋官一听就懵了。莲华城已经被布谷德占据,布谷德的绒花军为什么要烧了莲华城呢?难道是这人胡言乱语?但成百上千人时不时逃难而过也不是假的啊。
突然人群更加惊慌而逃,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见人群逃窜的反方向,一伙儿具装骑兵正在奔驰而来。那大旗便是绒花军的大旗,令人们见而逃散。
先锋官的同伴们也上前来,纷纷拔出了刀子。
迎面而来的绒花军却并没有战斗的样子,一拉马头停在了跟前不远处。
“可是十箭联盟,杉樱女王的先锋官?”
“是,你们是丰绒花的人?”
“正是,几位一路安康啊。”他问候道,虽然非常警戒,但是他们还是点头接受了对方的问候。毕竟没有敌意肯定比有敌意要好。大军如今的模样实在是不想再与绒花军再打上一战了。
“我们将军亲自下令,邀请你们女王来莲华城做客,要与她共商讨未来大事。”女直军人说道,那几个先锋官惊了。
这岂不是大好事。
丰绒花要投十箭联盟,那么未来就明朗了。
绒花军攻击莲华城的事也可以介绍清楚了。
“请通知你们的杉樱女王,亲自到莲华城来,带多少人无所谓,都可进城,绝不防范。”他说着,拿出了一块玉牌与书信,丢给了先锋官。
“就是如此,就此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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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卓娜提亚与将领们商讨该如此处理莲华城的事情时,将军们说法不一。
“丰绒花远征月者国都没有搞出小动作,末将觉得她对莲华城用兵应该有自己的理由才是。”
“说到底,丰绒花的底细不是很详细,她在辽东那么多年虽然年年给王廷写书信,但是没人真的知道她那些年究竟在做什么。”
“也有可能是莲华城的城守投了杉樱?”
“不可能吧,十箭联盟的军队据说已经快凑不齐一万人了,莲华城有城池有粮草也有军队,为什么要投降他们?”
就连卓娜提亚,很显然也没法判断莲华城的具体情况究竟是怎么样。
“如果丰绒花要造反,攻打莲华城迎接杉樱确实是她最好的选择。”卓娜提亚道,将军们刚要说话又被她打手势止住。“我知道,杉樱和丰绒花从小有过节,她们两个走到一起的情况还是很难去想象。就算丰绒花愿意,杉樱也不一定愿意。”
我也听卓娜提亚说起过丰绒花与杉樱的那些过往。虽然说都是小事,但是对于这些草原贵胄来说,小时候鸡毛蒜皮的事是决定长大后割据格局的决定性因素,这一点我也懂。所以说实话,虽然我知道丰绒花是个半疯的人,但是我也猜不出来她这一步棋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不光如此,莲华城陷落,周围的村镇和布防也肯定都瓦解了。布谷德的西域可以说已经被她打碎了。如今就这样带着这六万人西去的话,对方如果真的有逆反之心,以逸待劳,从战法而言对我等不利。但是等辽西和三河源头的增援到来又需要时日,兵贵神速,这些日子足够绒花军整备完成对我们出击了。”卓娜提亚冷静道,“辽东九千户的女直绒花军能征善战,绝不能小觑。”
“若是从兵法来讲的话,绒花军攻下莲华城,十箭联盟出关后也没多久,最上上策应该是趁她们立足未稳,大军直捣西域,不求歼灭,只求击溃,将丰绒花在西部的盘算打乱,再等增援,以决战和扫荡收尾。”一将军道。
“兵法来讲确实如此,但如果像刚才说的那样,丰绒花没有造反而有其他原因的话,会寒了人心,对于留守辽西和三河源头以及林木中的那些万户会是不好的影响。”卓娜提亚说道。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卓娜提亚已经学会了去考虑人心了。
想当初,最不懂人心的君王,如今也学会了人情世故。
“大军西进,遣使林木中万户和辽西万户,收信时起马上集结大军到莲华城。先遣使试探丰绒花虚实,若反,就地开战,若没有反,则转头攻杉樱。以战法之最谨慎入手,但以人情味辅,不主动出击。”卓娜提亚说道。
众将领起身点头,领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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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樱心中非常地忐忑不安。
一方面来说,她信不过丰绒花。根本不信丰绒花安排这次会面会对自己没有什么歪想法。
但另一方面来说,士气低落,人心恍惚。这一消息早就传遍了全军,人人都希望能够到绒花军的地盘得到歇息,如果拒绝了这次会面,会动摇士气。不光如此,还可能面临与绒花军为敌的局面。
就算是鸿门宴,杉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远处,莲华城上空一片乌云。仿佛要压垮城寨一般。但若仔细去看,不难发现那不是乌云,而是难以散去的缭绕黑烟,比整个莲华城的面积都要大数倍。
经过的村镇也都遭到了破坏与焚毁。收到这个消息不久的杉樱也惊讶与绒花军对破坏指令执行的速度之快。
唯一比较奇怪的就是城门城墙并没有明显遭到过攻打的样子。那么绒花军到底是怎么占领的莲华城呢?这让她越来越疑惑。
“开城门!”
杉樱带了一万人的骑兵随着自己进城。乌泱泱一长队的大军来到莲华城门口是,插着绒花大旗的城墙上一声令下,大门就被缓缓大开。正如之前丰绒花在书信上所写的那样,带多少人如何进城都不会阻拦和防范。
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一万人随自己进城,在狭窄的街巷里一万人便够用了。所以多少还是安心了一些。
“恭迎女王圣驾!”
城门内有人行着跪拜礼。随后上马带路,杉樱便与大军一起行进。
城内街坊都几乎成了废墟,破烂垃圾、箭簇与黑色的油脂和液体满地可见,令泥地更是泥泞不堪。甚至还有成堆的尸体没有来得及清理。刀伤、箭伤、甚至是烧成了黑色,各式各样的尸体与苍蝇,令见惯了战场的杉樱与众将士都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
城内明显遭到过大火席卷。建筑物都发黑残破,一些地方甚至还能看到黑烟依然在升起。杉樱知道莲华城是个多繁华的地方,怎么都想不到会变得如此如地狱一般。
又进一坊门后不久,在城市中一座相对完好的楼台门口,丰绒花身着普通的青色袍子迎接着她。
“末将丰绒花,拜见十箭联盟的杉樱女王。”她居然直接在那泥泞污浊的地面上跪拜了起来,令马背上的杉樱感到惊讶,虽然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丰将军,请起吧?”
杉樱并不想说的太失礼,但是面对丰绒花不知为何总是冷静不下来,仿佛小时候和之前的一幕幕都在眼前一般,搞的自己简单一句话也变得阴阳怪气,不给人面子一样。
“多谢陛下”她起身,袍子的衣襟与额头上都沾了泥巴。“莲华城城守本来打算对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