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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开门的声响,陈弗清抬起头,目光在虚空中与陈淡月交汇。
陈甫清的目光如被点燃的火焰,炽热而深情,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烙印进心底。
这目光,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驱散了陈淡月心底最后的恐惧。
“淡月。”他轻声唤道。
陈淡月快步上前,在距离陈弗清一步之遥时缓下脚步。两人目光交汇,千言万语尽在这无声对视中。往日种种顾虑都已消失,只剩彼此的心跳声,在寂静夜里交织成勇气。
良久,陈甫清伸出手,轻轻抚上陈淡月的脸颊,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面庞,垂眸温涟。
陈淡月微微仰头,将脸侧埋进他的掌心,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最后的这一刻,无论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
午夜的城市褪去白日喧嚣,只剩无尽夜色将一切包裹。
陈甫清跨坐在那辆重型机车上,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似是在积蓄着力量,随时准备冲破这座城市的重围。
陈淡月穿着一袭淡蓝色的礼服,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似流动的月光。
她紧贴着陈甫清后背,纤细的手臂环绕箍住他的腰,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后背上。礼服上的碎钻在隧道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细碎光芒。
机车冲进隧道,在周围的汽车中呼啸而过,车灯闪烁,划出一道道光轨。
隧道里充斥着汽车的尾气、引擎的嘈杂声,以及机车那独特的咆哮。
风在耳边肆虐,吹乱了陈淡月的头发,发丝肆意飞舞,打在她的脸颊上。
她睁大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疯狂与自由,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在这无尽的隧道中,向着未知的远方奔去。
这是一场私奔,也是一场逃亡,前路迷茫,但此刻,他们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在洪流中漂泊。
……
国际机场灯火通明。
两人脚步匆匆,混在熙熙攘攘的旅客中,顺利通过安检,来到候机大厅。
大厅里人来人往,广播的播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陈甫清拉着陈淡月,在一排空位上坐下,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危险。
陈淡月靠在陈甫清的肩头,疲惫又安心。
“累了吧?”陈甫清轻声问,十指和她紧扣住,声音温柔得如同机场外中的月光。
陈甫清又低声说:“渴不渴?我去接点水。”
陈淡月摇摇头,却还是被他温柔地摸了摸头,“我去接水,你乖乖等我。”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终于,广播里传来了他们航班开始登机的通知。
陈甫清和陈淡月站起身,随着人群走向登机口。
可当他们递上护照和登机牌,工作人员却皱起眉头,反复查看证件后,抱歉又严肃地告知:“很抱歉,系统显示你们被限制出境。”
“你们不能登机。”
工作人员这样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一声惊雷,在陈甫清和陈淡月的耳边炸响。
陈淡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陈甫清的手,回过头看向身边的他。
陈甫清上前一步,皱眉急切地询问:“为什么?我们的证件都是齐全的。”
工作人员无奈地摇头,示意他们去一旁的办公室,会有相关人员来解释。
陈甫清听闻工作人员的话,收敛起脸上的情绪,随后毫不犹豫地拉着陈淡月转身,压低声音说:“走,先离开这儿再说。”
他的手紧紧攥着陈淡月,掌心的传递着属于他的温度。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陈淡月就要转身往外走,周身向外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场。
可还没等他们迈出几步,几个身着制服的机场安保人员迅速围了上来,身姿挺拔,表情严肃,形成一道人墙,将他们的去路彻底截断。
陈甫清脚步顿住,眼中弥漫开来狠厉。
“甫清。”身旁的陈淡月喊了一声。
他用力攥紧陈淡月的手,像是要将力量传递给她,又像是在宣示绝不妥协的决心。
“让开!”
陈甫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几分愤怒的威慑。
然而,安保人员不为所动,只是沉默地阻住他们。
工作人员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再次响起:“二位,实在抱歉,你们现在既不能登机,也不能离开候机区域。还请配合,去办公室等候进一步通知。”
此时,周围的正在登机的旅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交头接耳,对这突发的状况指指点点。
陈甫清和陈淡月就像被困在聚光灯下的困兽,无处可逃 。
他们被带到一间狭小的办公室,房间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陈淡月紧紧抓着陈甫清的手,他轻声安慰,眉头却皱着。
没过多久,门被猛地推开,谢兰茹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她穿身剪裁精致的套装,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威严。
看到陈甫清,她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你怎么敢!”谢兰茹怒目圆睁,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一个养子,带着我女儿私奔?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陈甫清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他缓缓转过头,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坚定,“是我带陈淡月出来的,和她没有关系。”
谢兰茹冷笑一声,“想私逃?你们的身份摆在这儿,这就是个笑话!你做出这种事,对得起你父亲吗?”
陈甫清攥紧了拳头,掀起冷眸:“如您所说,我就是陈家的养子,我为什么不能。”
“啪!” 又是一声脆响,谢兰茹这一巴掌比之前那下更用力,直接将陈甫清的嘴角打出了血。
“你还敢顶嘴?”谢兰茹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陈甫清的鼻子,声音尖锐得近乎歇斯底里,“你进了陈家的门,享受着陈家给你的一切,却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你生父若泉下有知,都得被你气死!”
陈甫清舌尖顶了顶被打破的嘴角,一抹鲜血顺着下巴滑落。
他却仿若未觉,挺直了脊梁,毫不退缩地迎上谢兰茹的目光,眼神冷得像冰:“陈家给我的都有些什么?我这么多年竟然不知。”
“至于我父亲,他若还在,一定希望我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陈甫清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身上那股子孤勇和决绝。
谢兰茹怒极反笑,笑声中却满是森冷寒意:“好,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心狠。”
她眼神却依旧像淬了毒般盯着陈甫清。
谢兰茹厉声道:“从现在起,你被逐出陈家,一分一毫都别想带走。”
陈淡月见状,眼眶瞬间红了,她急忙上前拉住谢茹兰的胳膊,哀求道:“妈,你别赶他,这都是我的错,是我非要跟他走的,我错了,我这就和你回去,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谢茹兰冷哼一声,一把甩开陈淡月的手,转头对着身后身材魁梧的手下命令道:“把小姐带走。”
手下们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陈淡月。
“不,我不走!”陈淡月拼命挣扎着,泪水夺眶而出,“妈,求你了。”
直到那道嘶哑哭喊的声音被拖出门外,消磨殆尽。
谢茹兰却不为所动,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陈甫清喊住她:“等一下!”
谢茹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问:“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陈甫清双眼通红,死死盯着谢茹兰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我是陈家养子,那你们又何尝不是我周家吃绝户呢?”
陈甫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与不甘,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当年,我父亲周盛清,陈正南的合作伙伴,在他创业失败时,二话不说倾尽全力帮忙。可后来呢?资金链断裂,银行贷款像座大山压下来,你们躲得远远的,我父亲独自扛着,最后只能从那高楼一跃而下!”
陈甫清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们风光了,接手他打拼的产业,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却把我这个遗孤丢在一边,要不是寝食难安,会把我接进陈家?你们的良心可安?”
他越说越激动,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落下。
谢茹兰的背影僵住,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陈甫清粗重的呼吸声。
灯光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相互交织,却又充满了矛盾与对立。
谢兰茹脚步顿住,浑身一僵,在陈甫清愤怒的质问声里,往昔的记忆如汹涌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再度浮现眼前。电闪雷鸣中,周盛清——陈甫清的父亲,站在高楼边缘,狂风裹挟着暴雨,将他的声音扯得支离破碎
“陈家欠我的,我不怨,只希望你们能善待我儿子……”雨水呛进他的喉咙,他剧烈咳嗽,缓了缓又说:“告诉他,爸爸对不起他,没能陪他长大……”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夜,只剩下闪电划破长空 。
片刻后,谢兰茹缓缓转过身。
她的目光与陈甫清那饱含怒火与恨意的眼睛对视。在那一瞬间,时光仿若倒流,在陈甫清的脸上,她看到了周盛清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