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沛怀从孩子学校出来后,准备去电视台接肖云淇,他只在车库停了一小会,公司电话就接了好几个。他疲惫地揉了揉额头,从车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含着醒神。成年人的世界好辛苦啊,肖沛怀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放松。沛怀年近三十,就算累了,也依旧气宇轩昂,气度不凡。
咚咚咚,云淇敲了敲车窗,沛怀摇下车窗,一股香水味扑鼻,他抬手闪了闪,说:“你喷了几吨香水啊?”
云淇指指车门,沛怀刚给车门解锁,云淇一溜就坐了进来奚落道:“怎么?又被叫家长啦?”
“别说风凉话,坐到后面去。”
“我早就和嫂子报备过啦,副驾我也可以坐。哼,妻管严,给我也来一颗。”
沛怀给云淇丢了一颗糖,发动汽车驶离停车场。
“我们静静乖宝贝儿又在幼儿园闯祸啦?”肖云淇问。
“她把人家小男生按在地上打,人家家长找上门来了。”
“哟,女中豪杰啊。”
“你可别带坏头了,你和她妈妈再起哄,她得把学校都拆咯。”
“没有那么夸张,我们静静可不会胡乱打人,她肯定是伸张正义。”
“伸张正义也不能用拳头解决,君子动口不动手。”
“没有否定,看来伸张正义实锤了。还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猜铁定是那小男生又菜又爱玩。”
“和你们说不通,你和你嫂子都离静静远一点。”
“哥,你再老八股,小心众叛亲离哦。”
“怎么说话的呢。”肖沛怀有点火了。
“好。”云淇作势在嘴上拉上拉链。
“你和那谁怎么回事?他最近又来找我哭诉。”云淇的男朋友是沛怀同学,所以每次在云淇那碰壁就会去找沛怀喝酒。
“你别管他,是他欠。”
“我也不想管啊,可他每次都来找我喝酒,你嫂子和静静都有意见了。”
云淇噗地一声笑了起来:“好,明天就来解救你。”
“今天,不能等了,再等我就要没老婆了。”
云淇白了沛怀一眼:“好好,今天就来解救你。这人真是讨嫌,我都警告过他不准去找你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答应他呗。”
“停,是你结婚早,不是我结婚晚。爸爸妈妈都没催我,你可别唠叨我,会长皱纹的。”肖云淇转头看看后座,问:“给爸爸妈妈的东西都买齐了?”
“买齐了,你怎么列了那么长一张单子?直接在船上买就好了,船上也有商店的。”
“那些东西都是妈妈用惯了的,我怕船上买不到。”
“哦,还是你细心。”
汽车在立交桥上飞驰,立交桥宽敞平整,窗外的高楼飞速掠过,电台主持幽默风趣地介绍着最近的流行歌曲。一晃几十年过去,晖华与肖竹勋也生出了华发。他们比孩子更早抵达轮渡,已经在这边逛了一会,沛怀与云淇与他们在约定时间地点碰头。
“妈妈,你和爸爸去英国,怎么不坐飞机?坐飞机多快。”肖沛怀问。
“坐飞机还要倒时差,坐邮轮多好,慢慢悠悠地玩过去。”晖华说。
“你们不了解,你妈妈有邮轮情节。”肖竹勋说。
“为什么会有邮轮情节?”云琪问。
“当时我和你们爸爸就是来这边码头送淑桦阿姨坐邮轮去的英国。”晖华解释道。
“淑桦阿姨那么早就坐邮轮了呀?”云琪撒娇,“妈妈,你们不要去太久,我们会想念你们的。”
“多大人了,还撒娇。我和你爸爸也是需要有二人世界的。”晖华说。
“我不管,反正你们早点回来,你们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们了。”云琪说。
“就去一个月,爸爸妈妈到了就给你们打电话。有空就去看看你们姨父姨母。”肖竹勋说。“两个哥哥不在他们身边,你们要帮忙照顾知道吗?”
“你们放心。代我们向淑桦阿姨问好。”沛怀把准备的东西递给肖竹勋说,“英国天气不好,你们要时刻注意冷暖,这里面有晕船药,如果晕船就吃一颗。”
“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晖华说。
“好的,妈妈。姨妈做的卤肉我最喜欢吃,馋了我就去打牙祭。”文琪说。
“小馋鬼。”晖华又转身交待沛怀:“静静年纪还小,你不要老是批评她,这样会打击她自信心的。”
“我哪有老是批评她,她就是被你们宠坏啦。”
“好了,有景纹在,他不敢的。”肖竹勋说。
“还是爸爸说了句公道话。”沛怀抱怨道。
晖华和云淇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呜……”随着启航的长鸣,邮轮慢慢驶离码头,肖沛怀与肖云琪在码头与晖华夫妇挥手告别。
“风大,小心着凉。”肖竹勋帮晖华围上披肩,虽然已近暮年,夫妇俩依旧身姿挺拔。他搂着晖华的肩说:“快四十年没见了,见到淑桦不知你还认得出吗?”
晖华一笑,“怎么认不出,我们经常通电话的,她也有给我寄照片。”
“也对,”肖竹勋道,“我们只是老了一点,其实都没怎么变。”
“对了,你说过只和我一个人跳舞的。”
“还真是,现在想去跳一支吗?”
甲板上传来舞池里的音乐声: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犹如在梦中,
你在另个梦中把我忘记,偏偏今宵又相逢。
相逢又相逢,莫非梦中梦,
以往算是梦,人生本是梦。
……
……
随着甲板上飘散的歌声,邮轮也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