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农忙，书院有田假，农家子可休沐事农桑，亦可不休。

吴家无田地，柳家有长工和佃农，本是无须休假的。因状元铺开业，柳玉瓷、柳玉岩和方宁都请了一旬假。

开业前三天，出了状元楼一事，众人忙得晕头转向。

连元朗也请了四天假，携孟巧珍前来襄助。

做好的瓷器不能返工，木制品、竹制品这边王茂顾不上，只好维持原样，等狗子忙过开业这阵，回县城带信，再改式样。

现能改动的就是布艺和包装纸。

布艺由张荞和景哥儿他们几个孩子负责，有鸡汤文的，征求过季昭明等人意见后，缝上落款；有猫狗和锦鲤图案的，缝上状元、白白之名，连家中每条锦鲤，柳玉岩都取了名字，现下方老实交代。

包装纸吴煦当机立断，加紧赶制了一批新的。柳玉瓷、方宁和邓雪妍都新做了文章，盖了莲花先生等人的笔名印章，及木槿社的章。

再送去印刷，批量制作，如此不好直接接触食物，便在里面添一层荷叶，其余货品则没这个讲究。

狗子字好，负责抄录这些文章于花笺之上，放进礼盒中。

柳玉岩、林元朗和季怀琰的名未曾在报纸上出现过，此番还是以写鸡汤文为主，换一批新的，落“琢瑛”“缊之”“昭明”的字。

孟巧珍、丫丫和谷子在重新包装干花束、竹蜻蜓等随手礼，以盲盒卡片形式兑换。

万沅沅守在木槿社，新的文章亦要出版发行。报社只他一人管着，庆庆便交给柳父带。

柳二苗领着庆庆守在状元铺记账，那儿有一部分忙的人，庆庆看久了也动手忙些小忙，递递东西。

张牧不在，他惯常在北市和码头落脚，商行另有事忙，不好耽搁。他送完货提前留下开业贺礼，便自行离去了。

吴煦、二毛为机动组，统筹大局，哪里需要人手便在哪帮忙。

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除此之外，还要造势。

别人请了文曲星游街，他们就得换花样了。

适逢重阳，吴煦决定以菊花为题，免费宴请几位有名望的先生，在二楼近街市那侧窗边办文会。他们若愿意，还可请他们为“久久基金会”揭牌。

届时，吴煦会在门口摆个大转盘，转盘是提前制好的，眼下就只用重新糊一层抽奖内容。

凡店内消费的客人，就有机会抽选到文会参与权，上楼与先生们请教文章。

最好是万方书院和府学的先生，够权威。

除开书院学子们，想必许多大小书生盼着这样的机会！

只是请先生比较难。

柳玉瓷他们刚入学不久，并无相熟的先生，但思索再三，仍是向严院长、授课夫子递了邀请函。不敢奢求他们到场，至少表明下心意，示好表态以显尊重。

柳玉岩入学早，但锯嘴葫芦一个，不喜社交，并无相熟的夫子。否则依他的才学，怎么也不该一个都没有想收他做弟子的夫子。

吴煦本都不抱希望了，时间紧，任务重，他原本提出这个方案的瞬间就想否掉，改以万方书院学子为噱头。结果，林元朗当即便道他可请来夫子，府学教谕亦或可一试。

林元朗就读于府学，和林霖关系都远了，自无柳家亲近。但他性子外向，热衷交际，待人真诚，与夫子同窗关系向来不错。

后因林家酒楼掌柜侄子的身份，时常带饭菜点心到府学慰问他们被膳堂饭食折磨的胃，在学生间愈发受欢迎，夫子们亦多加赞赏。

吴煦便备下礼盒，请林元朗代为转交，真挚邀请府学章教谕和几位夫子前来。

万万没想到，万方严院长竟也收下了请柬礼盒，答应出席开业活动！

方宁的算学夫子亦会出席。

“耶！万、千岁……不是，瓷哥儿，宁哥儿，你们太棒了！”

吴煦喜形于色，差点忘了这儿不能随便喊万岁。

他得知消息，无视在场众人，一把将柳玉瓷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三圈。

柳玉瓷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一时忘记反应，又因离地的关系，不得不把手攀到吴煦肩膀上，搂紧了他。

“煦哥哥，快、快些、放我……下来！”

柳玉瓷稳下身子便开口，声音都发着颤，实在是……孟浪了。

众目睽睽，羞人的紧。

*

九月九，宜登高望远。

吴煦前夜在铺子门口布置了彩虹攀云梯，楼顶放了巨型状元猫布偶，寓意登科及第。

长乐街前前后后的人都被吸引而来。

他还请了踩高跷的艺人游街，点大地红鞭炮，艺人伸手展开两边衣袖，各有一副布卷轴垂直而下，上书柳玉岩等人亲笔写就的鸡汤对联。

吉时到，揭红布，“第一状元铺”五个大字映入眼帘。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不待路人细问，已有清脆稚嫩的孩子声传来：

第一第一，无可比拟！

不争虚名，只争第一！

状元届届有，第一落我家！

这是吴煦提前给了铜板糖果，收买的如意坊和长乐街上的小孩子，请他们唱歌帮宣传。

吴煦做个暂停手势，再请万方严院长和府学章教谕上前，狗子和二毛抬出一匾额。

“不是已经揭了招牌了？怎么还有啊？”

“就是就是，老板莫要卖关子，快些开门让我们进店看看。”

“看样子，不会和对面状元楼卖的东西一样吧？状元楼的东西稀奇，掌柜的可别是露怯了！”

“……”

吴煦微微一笑，隔着重重人山朝状元楼望了一眼，“呵！”

他举手作揖，简单介绍了自东山村起步的状元铺发家史，意在叫人知道他们第一状元铺才是被剽窃模仿的。

又诚恳感谢了一路走来支持照顾状元铺生意的大小书生们，为表感恩，特成立久久基金会，专款专项用于支持有志之士的学业。

爆竹声再起，吴煦请严院长、章教谕揭牌。

“今日九九，第一状元铺与诸位长长久久！今后一起携手走过四季春秋，愿诸位贵客、万千学子，学有成，业精进，蟾宫折桂步青云！”

此时，柳玉瓷怀中的猫崽第一配合地“喵”了一声，似在应和。

二毛登时接话，道：“猫崽送福啦，第一祝大家读书科考，力争上游，第一！第一！”

“好！”

随后，状元铺开门，众人一哄而上挤进店内，或参观，或消费。

严院长、章教谕和几位夫子被柳家兄弟请上楼，还有季怀琰、林元朗作陪。

楼下狗子、二毛艰难维持秩序，吴煦客气地请他们有序排队，又指一指楼上，意思勿惊扰几位老先生。

书生们为留个好印象，自发安静下来，旁人受到影响，亦不再喧嚷。

店内人满为患，却闹而不乱。

（等我再补一段）

斜对面状元楼的老板见此热闹情景，咬碎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