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这段日子，贺朗阁有时会去宋学长公司办的公益补习班帮忙，有时往返北檐到老贺剧院帮忙。
知道贺朗阁在北檐的时候，许囱都会约贺朗阁腾出时间一起吃个饭。
其余时间，贺朗阁都是和谢谢拟在一起玩，费醉也不在家，两个人也提不起兴趣出门玩，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家里。
许囱经常会在群里和他们发消息，谢谢拟本来想问许囱要不要过来找他们玩，但许囱好像一直都是很忙的样子。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贺朗阁接到了许囱的电话。
接起电话后还没等许囱那边出声，贺朗阁就抢先说了：“喂，新年快乐，顺顺利利。”
许囱还没说话，就听到听筒那边的新年祝福，汹涌热烈。
许囱缓了缓神，发出轻轻的笑声：“喂，你这也太快了，我也来祝你新年快乐，你这说得也太快了，我也比不过你了，要不给你唱首新年快乐歌吧。”
等到贺朗阁的拒绝后，许囱问贺朗阁吃年夜饭了没。
贺朗阁说：“没呢，待会儿我要先给谢谢拟送点儿饺子，他妈妈说要晚一点才回去，费醉不在家，叫他来我们家也不来，估计他还没吃呢。”
“外边儿冷，多穿点儿。”
“你呢。”
“什么？”
“问你吃了没？”
许囱嗯了一声，又详细解释：“我在爷爷奶奶家过年呢，家里小孩儿多，太吵。吃了好几顿了，撑死了，照这么吃把正月过完，肯定得胖。”
贺朗阁接起电话之后，就听到电话那头有好多小孩儿缠着许囱叫小叔，感觉他很受小孩儿欢迎。
“你最近很忙吗？”“不忙，你有事儿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我纯关心一下很罕见吗？”“罕见。”
许是谢谢拟在耳边嘟囔许囱最近看起来太忙了次数多了，贺朗阁此时也下意识地关心许囱最近忙不忙了。
许囱不知道贺朗阁说不需要帮忙是不是真的，于是清了清嗓子问道：“需要我去找你玩儿吗？”
“不需要。”
许囱又问：“需要我陪你玩游戏吗？”
“不需要。”
许囱又追问，有了些无聊解闷的意图：“那，，真的不需要我给你唱新年快乐歌吗？”
“哎呀，真不需要。”贺朗阁的语气由冷淡变得急促起来。
想象着贺朗阁在电话那头炸毛的样子，许囱才真正相信了贺朗阁没有遇到麻烦，仅仅是关心自己一下。
贺朗阁听到电话另一头一个女声在叫许囱去打麻将，说：“你快去吧，我也要去给谢谢拟送饺子了。”
许囱嗯了一声，逐渐收敛了笑容，变得正经起来：“那成，我待会儿也给他打个电话慰问一下。”
“这个可以有。”
老贺是后半截才来客厅的，刚来客厅就听见贺朗阁对着电话一直说不需要。见贺朗阁撂下电话，老贺过来问贺朗阁现在卖楼广告大年三十还不放假吗。
老贺觉得贺朗阁这个谁对他好就跟谁走的性子，一直担心贺朗阁被诈骗。
贺朗阁回答说不是卖楼的，是卖艺的，就去厨房取饺子出门了，这下引得贺济川在家更担心了。
半路上的时候，贺朗阁看到微信老贺转来的公众号推送，标题为：“谨防‘卖艺’皮下的□□诈骗”。
贺朗阁回复了一个大大的黑脸表情，之后顺势找来一个标题为：“网上卖艺，才是当代年轻人真正的互联网变现”的推送转了给了老贺。
之后，贺朗阁还特地把那个卖艺诈骗推送转发给了许囱作为新的一年自己发给许囱的第一条消息，于是收获了新年许囱发给自己的第一条消息——三个问号。
第二条消息，是许囱发过来的语音条（香港口音版）：“围信转账山百块，帮我回到香港。”
过完年，贺朗阁给自己报了班，去学商业插画。
每周要上四天课，离家四五公里的路，贺朗阁都会提前一小时出发走着去，然后傍晚的时候坐公交回家。
谢谢拟在缦廊找了份实习，也不算实习，因为就开学前这二十多天。
其实就是谢谢拟妈妈把他放进了一个认识的叔叔开的律所里去帮忙，谢谢拟闲不住，打算工作到费醉回缦廊的时候，然后三个人开学前好好玩几天。
元宵节前，许囱给贺朗阁打电话的时候，是一个小妹妹接的电话，听着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许囱还以为那是贺朗阁的表妹，直到贺朗阁把电话抢过来才知道是贺朗阁家楼上住的小孩，贺朗阁说现在在这个小鬼家里，她爸爸临时出差了。
许囱在电话里问道：“那是请你帮忙照看了吗？”
“没有，她爸爸给她临时请了个保姆。我是被拉来受她折磨的。”贺朗阁回答。
还没等贺朗阁往下解释，一旁的小妹妹就把电话截下来开始争辩：“我什么时候折磨你了，我就是请他来陪我去演节目。”
这小姑娘今年是幼儿园小班，刚上了半年，幼儿园决定在开学前组织一次活动，让家长参与进来，也让大家更熟悉一下。
活动定在了元宵节这天，幼儿园也把这天定为了开放日，打算趁这次机会好好拍点照片，作为幼儿园的宣传照。
明显，贺朗阁一开始并没有把电话直接从女孩抢过去，而是把电话开了免提，所以小姑娘也能听到。
“幼儿园元宵节节目。”贺朗阁补充。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浅笑，许囱听到贺朗阁被迫要去幼儿园面对一帮小孩和家长表演节目时，就已经能想象贺朗阁生无可恋的表情了：“那你们要表演什么啊？”
许囱话音未落，就听到电话这头传来了“这个傻逼幼儿园，节目还不能自己选，要小孩儿抽签。”
许囱觉得这个幼儿园挺有意思的，一方面有可能让小朋友有可能抽到一个自己不会的领域，趁这个机会可以和家长一起学一样新的东西。
另一方面，还能避免小朋友们专门挑自己的特长表演，最后变成家长炫耀孩子的角斗场。
这样安排挺好的，只是，可能要为难电话那头的小同学了。
许囱听着贺朗阁那边生气的小语气，尽力掩盖住自己语气里的笑意：“抽签就抽签，这咋还抽急眼了。”
“这破小孩儿抽到唱歌了。”贺朗阁委屈说道，许囱听出来这孩子是真的为难了。
“这可怎么办啊。”许囱象征性地替贺朗阁焦虑了一下，随即十分缺德地问小妹妹：“妹妹，你跟哥哥排练的怎么样，能让我听听吗?”
“当然没问题。”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
贺朗阁反驳：“不行，你倒是大方。”
女孩子丝毫不怕贺朗阁，扬声说道：“有什么不好的，我负责那么多不分，我都愿意展示，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我就是不愿意，我陪你到幼儿园丢脸还不够，还要在自己同学面前丢人，我是欠你的吗。”贺朗阁语气弱了下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红果儿面前气场会这么弱。
“你不唱，我就告诉哥哥你高中的时候，”小女孩的话被拦了下来，显然被贺朗阁捂住了嘴巴。
“这破小孩儿，记事儿还挺早。”
红果儿语气轻快，指示道：“那就开始吧！”
“行。”贺朗阁妥协。
下一秒，许囱的耳朵欣赏到了贺朗阁和女孩一大一小精心准备的歌唱节目——《果汁分你一半》。
“我要内个内个内个内个。”许囱听到妹妹的声音结束之后，紧接着一个沉闷的男声：“哦！”
“我要内个内个内个内个。”，依旧是一个沉闷的“哦！”
许囱终于忍不住了：“贺朗阁！合着你就负责一个哦，亏我还替你担心来着。”
被打断的贺朗阁丝毫不介意，反而是有些解脱，说：“你最好是真的担心了。”
许囱清了清嗓子，问道：“我打电话是要问你们几号回来啊，回来那天去嫑翘课吃饭。”
“大概二十号吧，费醉十四号回缦廊，我们打算等他会来，一起去郊外玩几天，再回学校。”贺朗阁回答。
“好。那我等你们回来，先挂了。”许囱收到答复之后，打算结束这一场通话，以免贺朗阁尴尬。
“等等，哥哥，你叫什么啊？”电话那端又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
“你就叫我许囱哥哥吧。”
“我叫红果儿，那你帅不帅？”
许囱虽然没见过红果儿，但想着必然是个可爱爽朗的孩子，许囱柔声说道：“当然帅，不信你问你朗阁哥哥。”
“哥，他说的是真的吗。”还没等吗字说出来，电话就已经被贺朗阁挂断了。
贺朗阁轻轻敲了敲小家伙的脑壳：“你每天到底都在想什么啊？”
贺朗阁做梦都不会想到表演节目的那天，在台下坐着的一群家长里能看着个许囱。
表演在各个幼儿园班级的讲台上进行，后边的座椅排得整整齐齐，贺朗阁和红果儿来得早，被红果儿拉去坐到第一排。
上台的时候，贺朗阁才注意到许囱就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座椅都用的是小朋友平时的，很矮，许囱两条腿没法放开，只好并在胸前，用手抱着，既不像大人，也不像小孩。
贺朗阁心想着幼儿园老师难道看不出来这里边混进了个奇怪的男人吗，但也顾不上举报了，赶紧去教室外拿了道具，配合红果儿表演节目。
简短的报幕过后节目开始，音乐一响，贺朗阁就举起了自己做的月亮展牌。
红果儿唱起“月亮弯弯，绵绵绵绵缠缠”，贺朗阁把月亮插在了教室左边，又掏出了“果汁”，红果儿也唱到“果汁分你一半，爱相互分担”。
整首歌下来，教室里插满了“月亮”“果汁”“一起看月亮的小鸟”“一起喝果汁的鲨鱼”……
贺朗阁和红果儿配合得天衣无缝，红果儿唱一句贺朗阁就恰好布置完一块场景，歌声结束，整个教室像是置身于童话世界。
等掌声响起的时候，贺朗阁和红果儿一起鞠躬，贺朗阁邀功一般向红果儿贴近问：“没给你丢脸吧。”
红果儿捏了下贺朗阁的耳垂，也凑近说：“我唱的也不错。”
贺朗阁想着既然自己唱不好，干脆就不唱了，于是就做了这些展板，红果儿愿意为这事儿多花心思排练，贺朗阁就一直陪着她，最后出来的效果还不错。
等节目结束，贺朗阁没有回到原来的座位，干脆拉着红果儿走到了许囱那边问：“怎么回事儿？”
许囱一脸无辜说：“开放日，我走在街上人家拉我进来的。”
一旁的红果儿早就迫不及待地问出口：“你就是许囱哥哥吧。”
许囱闻言立刻绽开了笑容：“对啊，你就是小红果儿吧，唱的真好。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你说你长得帅嘛！”红果儿殷勤道。
许囱忍不住摸了摸小红果儿的小脑袋，称赞说：“聪明！”
活动结束后，贺朗阁先是把红果儿送回了家。
许囱亲耳听到贺朗阁没有找任何借口糊弄红果儿让她先回家，而是直接地告诉她两个哥哥要出去玩儿，不想带着她。
许囱揉了揉红果儿的小脑袋，问：“要不带着她？”
贺朗阁丝毫不留情面，质疑许囱：“你确定？这小鬼每天哈哈大叫，嗷嗷大笑的。”
红果儿也没缠着他们，乖乖听话回了家。
许囱一开始觉得贺朗阁这么说会不会伤害红果儿，后来想想贺朗阁这么怕麻烦不喜欢小孩儿的人能跟红果儿相处这么好，红果儿肯定也不是普通小孩儿。
送红果儿上楼后，贺朗阁问许囱想去哪，许囱回答听贺朗阁的安排。
贺朗阁皱了皱眉头，被问题难住了，语气却是轻松的：“我们这儿没什么景点，拿得出手的有湖心公园，植物园，图书馆，要不扔鞋挑一个？”
见面以来，贺朗阁还没有问自己为什么来缦廊了，每一个步骤每一个活动都在指向“接下来要去哪”这个问题。
许囱沉默了几秒，说：“能去你们以前的高中吗？”
贺朗阁瞳孔微张，觉得许囱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皱了皱眉头说：“哦，贺朗阁活动遗迹是嘛，那没什么好玩的。”
许囱说：“没关系。”
贺朗阁：“你不说听我安排吗？”
许囱：“那还是听你的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