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朗阁觉得很随意,但也不能说不好,在脑海里掏来掏去,只掏出了“热情”这一个词。
许囱被贺朗阁这个青涩的用词逗笑了:“是挺热情的。”
“总之,关系产生得很轻易,可以对只见过一面的人就产生好感,说出喜欢。”贺朗阁的话有些迟钝,汽车里的暖风把他的脸吹得红扑扑的,也可能是有一点而酒精的作用。
本是无意识的话,下一秒贺朗阁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冒犯到了许囱,急忙补充道:“我不是在说你,对不起对不起。”
许囱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儿,不知道贺朗阁有没有看到。
“高中的时候也有人认识我两三天就说喜欢我。”以防许囱误会,贺朗阁赶紧把话头揽到了自己身上。
“人多吗,喜欢你的人。”许囱调换了转向灯,大雪天车开得很慢。
贺朗阁毫不客气地说:“当然啦,我学习好,长得也不错,干什么都很利落,身材也不错,各方面都很优秀,喜欢我也不是很奇怪吧。”
许囱点了点头:“是,好迷人。”
“我也知道你喜欢赖床,每周厌学厌五天,拖了好久也不复习。”
“每周三都要吃一次垃圾食品完全不顾身材管理,奶茶要全糖。”
“不爱搭理人,一点也不喜欢争抢,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废物。”
许囱随意几句话,就灭了贺朗阁的气焰。
难得贺朗阁没有犟嘴,只是抬起了手,戳了戳许囱的座椅后侧:“别损我了。”
确实,说喜欢我的人,坚持不了多久,就放弃了。应该就是看到了这些吧,贺朗阁默默地想。
许囱本来想逗逗贺朗阁,在等着贺朗阁的反驳,没成想,小同学今天竞争欲不强。
看来这几天真是给小同学累着了,许囱暗自想。
贺朗阁确实无法反驳,许囱口中说的确实都是自己,但却不是自己一向对外表露的自己。
许囱说的还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坏习惯,没有为难自己。
不只是坏习惯,贺朗阁明白自己身上还有很多落满灰尘的破落之所和节节败退的荒谬战事。许囱迟早会发现,或者已经发现了却没有说出口。
贺朗阁有些唏嘘,明明是自己想要许囱多了解自己一点的,可当许囱说出这些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
许囱听话,知道贺朗阁脸皮薄,赶紧停了下来,然后蹦出了一句:“这些我也都喜欢。”
贺朗阁愣了一下,这些是哪些,他不知道许囱说的是哪些。他知道的是鲜会有人连带着喜欢他那些自以为是的五彩缤纷和不能否认的小小破败。
良久的沉默后。
“原来你喜欢败絮其中的人啊,有个性。”贺朗阁对许囱做出评价。
“不,在我这儿,你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败絮。”
沉默了两秒后,许囱才意识到这句话的问题:“我草,说反了,应该是里里外外都是金玉。”
贺朗阁见怪不怪:“你还挺博爱。”
掀开笨拙,最容易发现真诚。
那时,贺朗阁的脑中随着酒精的刺激涌上过一个想法:许囱,你刚刚差一点儿点儿就能追上我了。
随后贺朗阁很快识破了,这是酒精的捉弄。
到了停车场,贺朗阁利落地下车,扭过身之后发现许囱不在视线里。
低头发现许大博爱竟然滑倒在地上。
贺朗阁俯身去拉他,许囱摔倒在地上第一反应是哈哈大笑,起来之后拍拍屁股:“还挺凉。”
“沙波。”贺朗阁说。
到了宿舍,贺朗阁脱下外衣,发现自己帽子里边被人放了一团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
一定是许囱摔倒的时候从地上抓的,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放进了自己帽子里。
摔倒了还想着捉弄人,贺朗阁冲着旁边坐着的许囱喊:“许囱你几年级啊!”
“十三年级,怎么了。”回应同样是洪亮的。
“那你知道三年级和十三年级捉弄人的区别是什么吗?”贺朗阁质问道。
“什么?”许囱同样大声问道。
“三年级把雪球放在人家衣服里就不管了,十三年级至少也应该在放完之后告诉人家吧。”
贺朗阁手拿着衣服抖了抖,还是一大片湿,随手拿了床上的枕头向许囱砸过去:“懂点儿事儿吧。”
许囱躲都没躲,枕头正砸中他的胸前,他手握着枕头砸了回去:“十三年级也不能随便去钙吧,安全吗你就去,懂点儿事儿吧。”
贺朗阁闪了一下,枕头跌到了床上,他捡起来更用力地砸回去:“你是谁啊,用你管我。”
许囱一把用手接住枕头,停顿了一秒钟,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立场管贺朗阁去酒吧,不管了,还是要逞个口舌之快:“我不是谁,你再去我就还往你衣服里塞雪球。”
枕头划过一道弧线,回到了贺朗阁床上。
贺朗阁毫不客气地把枕头捡起来,蓄力扔出去,手悬在半空突然停住了。
“不是,,”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呆滞了:“那是钙吧!?”
许囱站起来一把把枕头抢了过来,拿枕头糊在了贺朗阁脸上,使劲揉了揉:“你他妈的就知道低头玩手、画画,但凡抬头看看你都能知道旁边几个人的眼神都快把你衣服脱干净了。你去也去个安全点儿的吧。”
许囱把枕头拿开,贺朗阁前边的头发都因为静电被蹭得炸了一点,嘴巴半张:“那我还挺吃香。”
许囱看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危险甚至生出几分自信的样子,露出了礼貌的微笑,嘴巴抿着,点了三下头:“啊对对对。”就回头走了。
背后听到贺朗阁说:“许囱!你阴阳我。”
接着几句斩钉截铁的认真的小语气传来:“你羡慕我。”“你不对劲。”
许囱坐在了书桌前,随便翻起了一本书,敷衍道:“对对对,我羡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