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是猝不及防，又是别有用心。

猝不及防的是打定主意走向联姻的王姬。

别有用心的是等待已久的白发军师。

当小夭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时候，相柳心里猛然传来一股酸涩的感觉，那汹涌的苦涩让他笑得也有些勉强。

王姬殿下，别来无恙。

他看见她失神地望着自己，情人蛊传来一阵又一阵悲哀的心痛，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对她无声地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

转过回廊，来到庭院

小夭手里握紧了匕首，她追上去。

“相柳……”

“姑娘……”相柳缓缓开口，却不由得止住。

他看到小夭决绝的神色。

手掌传来微痛。

他是九头之躯，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并不痛，但对于她来说是剧痛。

相柳连忙看向小夭的手。

小夭又疼又笑，“疼吧，我就知道是你。”

“宫殿方寸之地，把你待傻了。”相柳抓起小夭的手，给她渡灵力减痛。

之前阻止他杀轩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命。

很好，在他这里，她拼命就能得到结果。

但是，他本来也没想瞒她。

防风邶可以光明正大地求见王姬殿下，带她出去玩。

在防风邶这里，小夭可以短暂地逃离王姬的身份。

小夭毕竟没有做过女孩子，没有人告诉她衣服怎么选，首饰怎么挑，什么样的胭脂水粉好。

于是防风邶就陪小夭去挑衣服，让店家把不同面料不同颜色的衣服拿出来，小夭一件一件地试。

小夭得出结论，自己穿青色衣物最好看，丝绸面料最舒服。

榻上的防风邶莞尔一笑，向店家打包付钱。

“本来，我觉得和那些女孩子格格不入，她们聊的话题，我都听不明白，虽然穿上了裙子，但总感觉自己还是那个男人。”

“现在感觉自己不是男人了？”

相柳驱策毛球往大海方向飞去。

“偶尔吧。”

小夭虽然这样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相柳。

他教她生活，教她自保，教她当女孩子，让她成为更好的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非亲非故，难道只是因为两人之间那虚无缥缈的契约吗。

小夭想着想着，手无意识地用力，拔了一撮毛球的毛。

也许是因为主人相柳在旁边的缘故，毛球大声的嚎叫。

“白羽金冠雕的毛做成围脖，冬天戴着肯定暖和。”小夭赶紧找补，偏头看毛球，毛球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毛球抬抬脑袋，一副哀怨的样子，叫了几声。

“它说什么？”

“它说，拔多少都可以。”

相柳拍拍毛球的脑袋，硬是把毛球的意思曲解。

毛球郁闷。

小夭突发奇想，凑上前去，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相柳的脸，“人有喜怒哀乐，妖族亦是如此，我没见过你哭，你哭的样子是不是九个头一起掉眼泪啊。”

小夭想，九个脑袋流眼泪，倒还有趣。

“我从不流泪。”

“你受伤很痛的时候，不会流泪吗。”

“我受伤不痛。”

“那你什么时候会哭。”

“大概是心疼的时候。”相柳定定地看着小夭，“心疼会流泪。”

哪怕强如相柳，也会有柔软的地方。

比如，他的情感。

趁小夭此时没有防备，相柳一把抓起小夭，于半空中落入大海。

“拿你当垫子如何？”

相柳的银发随着猎猎作响的风而舞动。

“不要！”

小夭吓得鼻涕眼泪直飞，手脚并用，紧紧地盘在相柳身上。

相柳哈哈大笑，在半空中翻转过来。

两人落入海水里。

长发在水中交缠在一起。

小夭望向越来越远的水面。

以及相柳咫尺的唇。

那一瞬间，她突然不想思考未来了。

未来实在太遥远了。

她只想留住现在。

哪怕只留住，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