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胤禛,你只能爱我。但我觉得,你还喜欢弘皙……你相信他,他也相信你,你们彼此很喜欢。我知道不一样,可是我……
胤祥不明白,胤禛怎么一大早就起了,已经两天了,早起实在太累,胤祥不管他了,自己继续睡。胤禛这日在乾清门听政。昨日刚殿试完,按理说,也该让自己和大臣们缓缓,但事情还是多了些,定好的日子,胤禛不想改,所以还是去了。
大学士覆请刑部议奏湖广民人曾贤赞,因伊家被盗杀死八人放火烧屋一疏。一上朝就听这样的荒唐事,胤禛也很无奈,但还是回忆起“此系圣祖皇帝时叩闻之事……杨宗仁审出实情可嘉,这本着发回。将地方原审督抚及审理各官俱照不敬例议处具奏。”皇上说了,大学士及刑部官员仿佛才反应过来这已是先皇时的事了,对皇上的记性又暗自称服……
胤祥醒来时,听下人说胤禛已退朝,在前殿议事。胤禛这起早贪黑的,自己倒是舒服。便想着赶紧陪他去。才走到暖阁门口,听到的却是弘皙的声音,两人正相谈甚欢,听起来并不像正事。
胤祥有时也不太理解胤禛,爱恨分明倒什么私都不偏。谁都知道他不喜欢太子,以前被太子压着也是有得受的,再加上,当初自己也总被太子困住,胤禛应该不满多年才对。
胤祥想到从前自己和太子的相处,还是有些难受。但胤禛却莫名喜欢弘皙,胤祥不知道为什么。神奇的是,弘皙,作为太子的儿子,按理说也该恨胤禛才对,如果是太子登基,弘皙就是储君了,可现在他却只能叫胤禛皇父,名不正言不顺的。
可这两人都处得很自然,丝毫不觉尴尬,倒让胤祥尴尬。胤祥不想进去,他觉得自己看不透里面任何一个人,进去的话,任人宰割的只有自己。正想离开,外面走进户部尚书张廷玉,一上来就向胤祥请安。这下好了,逃不掉了。前两天还觉得张廷玉来得少了,这会儿倒是又来了。
张尚书倒是毫不知情,很是欣赏地对王爷道:“王爷,下官来禀户部事,不知是不是直接由您……”见张尚书操持户部辛苦,想来这两日还要去阅卷吧,竟然还这么从容,胤祥又佩服了:“不用,我们一起进去好了。”这样既没抢了张廷玉的功劳,还显得自己是从户部来的,很刚好。
进了暖阁,胤祥和张廷玉一起装模作样地向胤禛请安,然后示意张廷玉说户部的事。同时,坐在胤禛旁边椅子上的弘皙连忙起身,向胤祥行礼。都还未免礼,胤禛看着胤祥先关心道:“你们用好早膳了吗?”张廷玉错愕,受宠若惊:“多谢皇上关心,臣一早用过了。”
胤祥对胤禛使了使眼色,让他不要戳穿自己,然后一边对弘皙道:“理郡王倒是来得早。”弘皙莞尔一笑:“不能如叔叔一般,彻夜辛勤,为皇父分担,早点来请安也是应该。”
那一脸正直的样子,让人感觉完全没问题,但胤祥却觉得更脸红了,胤禛这都跟弘皙说了什么,说自己还没起吗。胤祥不知该回什么,胤禛已是让几人都起来说话,打断了胤祥的思索。
胤祥被胤禛传到他身前的炕几对面,一面给胤祥倒茶,一面问张廷玉什么事。张廷玉也没多说,就是递上了个折子。胤禛简单扫了下,思索片刻传道:“传谕户部……今年夏月。朕以北省二麦歉收。差员到南省于秋成后采买米石。以备赈贷平粜(缺米时平抑米价)……又恐有不便于民之处。于差员临行之时。再三申谕。地方米多方可采买。不必定要买足。”
看似是传谕,旁边的人都知道,这是在告诉他们,折中说的是遣官买米一事,胤禛在给予他们极大的信任。接着又谈到如今的问题:“今闻各省地方官因钦差买米,禁止商贩,不许出境,甚属不合。况浙江及江南苏松等府,地窄人稠,即丰收之年亦皆仰食于湖广江西等处,今秋成歉收,若商贩不通,必致米价腾贵。”
胤禛将地方情况分析得清晰又有条理,更给人一种示范的感觉,向谁示范,又示范什么呢。胤祥觉得胤禛有意在教弘皙点东西。弘皙一面为自己这位皇父的才能感到敬佩,一面也疑惑,皇上为什么要将此事分析给现场几人听,明明可以批阅,或者传个简单的旨意。实在不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不然今早有的是机会。
但至少说明皇上没有防备自己太多。果然,想得到皇上的信任,就得将自己完全袒露给他看,自己有真心,他就看得到,弘皙很开心,双目明亮地看向胤禛,仔细听着,胤祥总觉得隐隐不是滋味。
“该部速即行文各省总督廵抚。凡有米商出境。任便放行。使湖广江西安庆等处米船直到苏州。苏州米船直到浙江。毋得阻挠……”张廷玉一丝不苟地记着,丝毫没有多想,这事皇上说了也有一段日子了,如今正式下旨罢了。
虽然多说了些,但皇上向来会在怡王在的时候说很多,无论旁边是谁。也许是因为王在时,皇上总是更有耐心解释和处理问题。张廷玉记着,很感谢今日能遇到怡王在的时候。虽听说怡王在养心殿有了客房,但每次早来时很难遇到怡王,皇上说话就会快很多,不好跟。
幸好今日为了改卷,来晚了些,得以遇上,皇上显然耐心多了。自己也好办事。张廷玉揣测着,心里有点高兴,自己仿佛真的很了解皇上了,皇上和自己说的也越来越多,比先皇好相处多了,甚至教会了自己不少,干活儿都快乐。
“刚才说到琉璃亮瓦两厂官地的事。”张廷玉出去后,胤禛就转向弘皙,仿佛是要继续他们的谈话。胤祥有点不满地喝着茶,为什么弘皙来了,胤禛都不先跟自己说话了。喝完,重重地将茶杯放到了桌上,溅出了一些。
弘皙正说着:“这两处官地,工部一直按间和檩条数征租,但居住的多是流寓者,小民生活不易……”被胤祥打断了,弘皙关心道:“王没事吧。”胤禛也意味深长地看胤祥,拿出手帕帮胤祥擦手,“还好不烫了。”胤祥突然不好意思了,拿过手帕自己收拾:“皇上你们聊,臣打扰了,对不住。”
胤禛眼中含笑,“皇上”,真有意思,回头对弘皙吩咐道:“朕了解了。不如由你去工部传旨,此后只征地租,不再如往日一般,通行晓谕,以副朕抚恤穷黎至意。”弘皙立马接旨:“是,儿子这就去。皇父好生歇息。”
弘皙走了,胤祥又开心又不安地看向茶杯,就是不敢看一直盯着自己的胤禛。“王没有什么想问我的?”胤禛倒是先开口了,饶有兴味地欣赏胤祥。胤祥鼓起勇气:“什么?”胤禛笑道:“我明明听到,你心里有很多疑惑,脸上也写着。”
胤祥捂着脸,有些着急:“那弘皙能看出来吗?”胤禛捏了捏胤祥:“我的傻瓜,除了我,也许别人再聪明,也看不透你。”胤祥放心了,自知瞒不过胤禛:“弘时他们都见不太到你。也不怎么叫你皇父……也不敢自称儿子……”
胤禛更开心似的:“哦,所以王子是不开心,别人叫我父亲?”胤祥惊讶道:“胤禛,你又骗我。你根本没猜到我想什么。”胤禛语气很诚恳:“我只是猜不了那么准确,和有意思。”胤祥别别嘴,破罐破摔了:“你对别人都防备,为什么对弘皙仿佛很真心。弘皙为什么和你格外要好似的。”
胤禛没说话,胤祥又继续说,只是声音更小了,仿佛觉得自己不讲道理:“你上完朝回来没陪我,先去陪他。我来了,你还是先跟他说话……我……哎,我怎么这么小气。但是,弘皙接近你没有意图吗?他为什么要对你真心。你们不该有些微妙的敌对吗?”胤祥试图让自己讲道理一点,但还是没法理直气壮。
“胤祥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告诉我。”胤禛牵过胤祥的手,将他抱过来坐下。胤祥无辜解释道:“胤禛,你只能爱我。但我觉得,你还喜欢弘皙……我的意思是……你让我感觉你相信他,他也相信你,你们彼此很喜欢。我知道不一样,可是我……”
胤祥觉得自己越描越黑,蠢极了,最后怄气不说了:“你自己想吧。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理解我。我没有别的意思。”胤禛笑得很开心:“你什么时候和允祉一样结巴了。还好昨日殿试没犯。不然这么漂亮的亲王可真是丢大人了。”
胤祥很受用胤禛夸自己好看,但还是后知后觉胤禛在讽刺自己,锤了他一拳,着急问:“你理解我了吗,我的意思。你没误会我吧。”胤禛认真道:“我理解了。王说,他最爱我,所以我也要最爱他才可以,所有例外都只能给他。每时每刻,无时无刻……”
“不过我是该解释,我也刚下朝回来,找过你了,你不愿意起来。另外,我也没有不管你,我不是更着急给你擦手吗。最后,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给你听的。至于弘皙,对我来说,他是个孩子。我答应先皇做他父亲。但我没答应先皇,做弘时他们的父亲。所以弘皙这样唤我,我就答应。弘时他们,我不爱听。”
胤祥恍然大悟,所有小别扭都在胤禛温柔的声音和眼光中被解开,他听见胤禛最后总结道:“可在我心里,我的儿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胤祥。”说着轻轻吻在胤祥额头:“我爱你,胤祥,作为你的兄长、父亲或是丈夫。”胤祥脸通红,情不自禁地抱住胤禛脖子就是啃,埋起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