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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小说网 > 探花郎家的屠户小娘子 > 第57章 亏本的买卖

第57章 亏本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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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大门被人推开,白骡子笑嘻嘻地揽着姚虎的肩膀,站在门槛处。

看着里头别样的风景,两人呆了呆,这年头,男子都那么娇气吗?

世道已经变成他们所不认识的样子了。

“憨儿,你方才是在哭吗?”蹲个班房,就让他内心破碎成柔弱小生了吗?

好没用的感觉。

白骡子嫌弃不已,拖着刚认识的好兄弟姚虎就往旁推了推,好给后头的人让出一个位子。

哦豁,她大哥今天要变成死人了。白昭昭定睛一看,乐得揪着阮知微的衣襟,让他往前看。

节哀,他的大舅哥。趁着大伙的注意力放在墙角的白泰初身上,阮知微随手将手中的橘子抛入炭火中。

他半身隐在白昭昭的身后,隐隐地被灌入屋内的寒风给吹凉了身子骨。

他的死期就是今天的吗?明年的今日,会有人记得给他烧些纸钱吗?白泰初想假装没看到站在屋外的人影,又恨自己生的一双好招子。

“阿娘,我错了,我真心认错。”扑通一声,他跪在地上。

又怕被自家阿娘当场揪出去说教,他捂着一张脸,哭丧地嚎着。

求放过,求饶恕,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嘿嘿,你先别急着哭,我带来滚木,你先今天晚上跪在上头,留在知微的屋里,给他打个样。”白骡子心情好时,叫他名字,心情不好时,就叫他公狐狸精。

跪木头,打什么样,还不如打他一顿。白泰初欲哭无泪,只得先过去领回自己的滚木。

家里的男子一人一个滚木,阿爹一个,他一个,真是公平的很。

“我可以分他一段吗?”他回头瞥了眼藏在自家妹子身后的阮知微,看着这人朝着自己欢乐地招手作别,心中难免生恨。

凭什么都是自家人,他就能置身事外,还能看着自己受苦受难。

“等他与昭昭成亲,自有他的苦头等着他。”白骡子乐呵呵地搬出身后的滚木,招呼着姚虎一起来看热闹。

这滚木就是好,经久不坏,不愧是当年花了大价钱买的。

“我让你阿爹给你带了本祖训,你跪时,就掏出来念一念。”至于一晚上会烦到谁,站在外头的舒海雪暂时不想考虑这些。

“那饭还有么?”白泰初算认命了,边跪边挪动,顺便就这样跪上了滚木上。

他拽了拽身边的乔婉儿的一角,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能管饭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你先跪着。”乔婉儿很想堵住他的嘴,哪怕她想管,也不能当着他人的面,先行答应他。

吸了吸鼻子,白泰初垂下头,班房里没一点儿油水,回来了,连个饭都不能管饱,他真的好惨,好惨。

“一点都不能管吗?”他嘀咕着,就眼尖的发现木头边滚来几个橘子,一个连着一个,快要排成一列。

去去去,他哪怕饿死,都不吃这玩意儿,酸的可怕。

很有骨气哦。难得见到自家大哥很有骨气的样子,白昭昭手中攥着个橘子,曲着手指撑着下巴,不解地问着身边的阮知微,“不是有甜的吗?”

她大哥赌一赌,说不定能赌到有一个是甜的。

“昭昭,你和婉姐儿出来。”留什么,都不会留个姑娘家在一个男子房中。

舒海雪瞪了眼跪在木头上犹然显得不老实的白泰初,又看了眼垂眸玩着篮子里橘子的阮知微。

把这两人关在一起,也不知是折磨了谁?

“等会儿,昭昭再给知微端碗药来。”她想起灶头上还热着的汤药,招手就让白昭昭出来,先去把药端来喂一喂里头的人。

这碗汤药能有什么用?

她知,他更知。

“好嘞,我这就去。”许是没想到会被故意支开,白昭昭抓起手中的橘子,一时忘了放下,就站起来跑了出去。

这姑娘家说风就是雨,每一刻是消停的。舒海雪让婉姐儿也跟出去照看下,确认她们走远后,才施施然地踏进屋内。

屋内被帘子遮的严严实实,难以见到多少光亮。

她俯视着,被炭火的火光映红了侧脸的阮知微。

许是有些不忍,她闭了闭眼,将袖中的一封书信递出一半。

“烧了吧。”阮知微没有伸出手去接,冷淡地瞟了眼后,拾起一个橘子,下意识的撕开,张嘴就吃。

“别吃了。”橘子吃多了,常人都受不住,何况是他。舒海雪拦下他,抖着手中的信封,“你都不想知道里头写了些什么?”

能是些什么?难道会是他们有多想念他?终是忍不住买凶来杀人了?阮知微勾了勾嘴角,随意地抽走她手中的信封,眼不见心不烦地丢入炭火中。

“不过是想确认我到底死了没?”

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他还活着。

这回,说不准来的不仅仅是人,还有一口巴不得他已死,等着入葬的薄棺。

“岳母以为这封信会是什么感人肺腑的家信?”他嘲弄地往炭火中袅袅升起的焰火中望去,眼神中泠然带着一丝解脱。

他一直在想阮家人何时会忍不住,又会是何人千里而来?

那该有多有趣?

他拾起放在脚边的竹棍,往炭火里扒拉着,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是等着何时来接我的尸骨回柳安州的人。”

曲终人会散。

他这首破曲子,多的是人想上台露个脸面,好踩着他的尸骨,挣个好名声。

只是他愿不愿意死后,把尸骨献出来成全他们就不一定了。

“岳母,不如我们打个赌……”他稍稍抬眸,双手顶着竹棍撑着下巴,温柔浅笑地道:“这封信与其说是写给我,不如说是写给你的。”

“他们大概是询问下,我的死期是哪日吉时,好大挂灯笼,放炮驱邪。”

橘红的焰火朦胧了他双眸的神色,他只是笑着,仿佛事不关己地笑着,“要不要来猜一猜,与之同来的会不会有一具棺椁。”

他年纪那么轻,怎么就生出这种性-子?舒海雪想不出话来劝他,分明方才昭昭还在时,他身上的气息还带着一点温度。

甚至连他脸上的笑意,都带着几分真心实意。

“知微,或许我们多请几个郎中,多方来诊脉下,有一人可行?”她可不想自家姑娘年纪轻轻多了个望门寡,那得多丧。

“锦州城不成,我就托人去上京问问,总有一人可行的。”

她看也不没看墙角的白泰初一眼,径自走向阮知微的身边,俯视着几近半身压-在竹棍上的少年,终是一声叹息。

确实还有个法子,他不知自己该不该用?焰火映着他的双眸忽明忽暗,许久,他心口沉了沉,隐隐地带着一丝释然。

沉溺于昭昭,不算是磋磨了岁月。

甚至为了她,他可以忍,可以等,甚至再多的折磨,他都能一一咽下。

“岳母,如若我真能活到及冠之年,只望你能答应我,许我能够迎娶昭昭,只要我能撑到那日,只望……”

眼角的余光落在墙角跪在滚木上的白泰初上,他扬起嘴角的笑意,“我能帮白家重回上京,岳母,你当明白,我能做到的。”

望女成凤,望子成龙,是每个爹娘都期待的。

他不介意助大舅哥一臂之力。

他是能做到,但这一臂之力,会耗尽他的心血,毕竟朽木难雕,舒海雪很难不答应他。

锦州城这个地方,待久了,对白泰初与白昭昭都不是什么好事。

人言可畏,他们白家终究是个外来户,难逃悠悠众口,不如尽早脱身离开。

“你确定他能行?”舒海雪偷偷瞄了眼跪在墙角的白泰初,就看着他现在偷偷竖起耳朵,想要偷听的样子,就忍不住拧着眉梢。

他真的不是一脸聪明相,更不是一个聪明人。

“好歹是个活人,能不能行,是看今后。”与死人相比,大舅哥的优势在于他还能喘气,能听得懂人话。

阮知微拿着竹棍,勾回白泰初滚木下的橘子,就着他不可思议的眼神,张嘴笑道:“大舅哥,上京可是个好地方,我送你们回去。”

随便让他带着武秀才的身份,赶赴上京考取武举人。

“啊?”他们在说什么?他好像听到上京的地名?一脸不知所谓的白泰初按着阮知微伸过来的竹棍,夺下他棍下的橘子,喜滋滋地擦着橘子皮上的灰尘,朝着阮知微狠狠地咬下一口。

别人巴巴送来的东西,他不要,别人口中的东西,他说什么都要虎口夺食。

这种快乐,不是一般快乐,是非常的快乐。

“我呸,怎么还是酸的?”一口酸水呸的满地都是,白泰初扶着墙壁,说什么都不想承认自个儿的运气会那么差。

“让我再来一个。”他弯腰捞起一个橘子,直接塞进嘴里。

酸涩的橘子皮直接让他食不下咽,又是一嘴的酸水吐了出来。

瞧着白泰初傻到家的一举一动,舒海雪深觉得让阮知微帮白泰初,简直是在残害他。

这人行不行,三岁看老,十岁可以直接没指望了。

“如若你能活到及冠之年,不论我家那位怎么想,我都给昭昭备好嫁妆,亲自送她出嫁。”

蓦然间,她看着他一下子亮起来的眼神,有些为之心酸。

“至于帮他?还是算了,你的性-命甚为重要,何苦拿命去算计。”她终究是不忍,想放他一条生路。

自家那个憨儿,还是留着吧,她就不放出去残害生灵。

看着白泰初简直要酸掉牙的模样,阮知微沉下眼帘,慢悠悠地推着离竹棍最近的橘子,像逗狗一样的推到白泰初跟前。

人人都有赌-鬼的天赋,都会想着下一次更好,这一次只是单纯的运气不佳。

赌着赌着,就满盘皆输了。

“帮谁都是帮,不如帮自家人。”知微手中竹棍下的橘子,一下子就被白泰初用手推开。

只见白泰初硬是挑了个离自己手边最远的橘子,示威性地朝着阮知微扬了扬,这才又进了口。

“我呸,沾了哪门子丧气,怎么都是酸的?”白泰初抓着自个儿的喉咙,已经酸到想自掐。

“大舅哥的性子真有趣,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要反着干。”哪怕自个儿会难受,他也要头铁的反着干。

伤敌八百,自伤一千。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一笔亏本的买卖,多亏了大舅哥不是做生意的料,不然白家铁定会输的家徒四壁。

“大舅哥只是输在了无举荐人,岳母,昔日白家离开上京,岳父即便沦为屠户,也不曾向昔日的友人求个人情,我自然不会让他今日去求人的。”他轻声细语,一字一顿皆说在了白骡子的心中最痛处。

“欠他们的人情,只会让他们以此为把柄,从此他这个憨货只能听命于人,最后只能做条走狗。”如若白泰初当真丢了风骨,低了头,给人做条哈巴狗,白骡子首先会先打死他,以正家风。

屋檐落在霜雪倏然落下,摔到白骡子的脚边,他看了眼脚下的沾了尘土的白雪,目光陡然一冷。

他抬头直视着阮知微,一点也不介意在旁的姚虎在场,也不怕有人听到。

“他如果不行,我大不了认你为半儿,待我死了后,到了地底下,见了列祖列宗,都不算丢人现眼。”

他昔日不肯向往日友人寄信求个人情,直至今日,他一把老骨头了,为了一个憨儿,去跪求一个人情回来?

得来的人情,白泰初不觉得磕碜,他一把老骨头都觉得丢人现眼。

武人亦然有武人的风骨,低不了这个头,折不断这把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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