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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琅琊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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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与秦国交好,且两国相距甚远,这些年来其余五国各自争斗、亦忙于抗秦,周围无虎狼环伺,其君主更是个偏安一隅的守成之君,并不与他国合纵伐秦而是选择独善其身,幻想着与秦结盟便能高枕无忧,但人的欲壑尚且难填,更何况是一个国家呢?

其丞相后胜及其诸多宾客官员皆为秦所赂,等到其余五国尽灭之时才感觉到威胁匆忙集合兵力抗秦,且不说大局已定,就说这一无部署、二无谋略,匆忙集结而来的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而已,齐国疆土除却靠海的一面,其余皆在秦国疆土的环绕之中,即便有心也是负隅顽抗,更不必说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他们根本无心反抗。

齐国就像是一个偌大的筛子,他们于西面陈兵,大秦便从南北两面突破,直捣齐国都城临淄。

齐国也曾出过不少经世之才,如管仲、如晏婴、如孙膑……

不过大争之世,哪个国家又没出过才人呢?

到底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秦王政十二年,秦王率轻骑数百赶往齐国与王翦汇合,齐王建于翌年冬日纳降称臣(要记得汉武帝颁布《太阴历》之前十月是岁首啊),至此六国覆灭而天下一统。

齐之疆土,设齐、琅琊二郡。

一路风霜雨雪,赵政本就着凉未愈的身体更是大病了一场。

他在齐国王宫住下,殿内笼着炭火,与灯光的橘黄交映,在这个冬日温暖不已,可赵政却仍觉得冷,那执笔的手冰凉、四肢酸楚、伴有头痛,请了医师来说是脉象浮紧、阳气在表,为风寒之症,是因为劳累太过加之受风着凉惹来的病症。

理应好生休息,可赵政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于他而言处理这些政事便算是休息了。

蒙毅端了桂枝汤来,那是治疗风寒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汤方,其味辛辣甘甜,又带有一点苦。

赵政端过汤碗一饮而尽,将汤碗递还给了蒙毅顺便吩咐了句:“明日车驾启程去琅琊山观海。”

蒙毅端着汤碗并未及时应声,犹豫间仍是跪地硬着头皮劝谏道:“王上在咸阳的时候便身体抱恙,一路上舟车劳顿,月余未愈且病症愈发严重了。

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王上理应保重身体,万不可如此劳碌。”

赵政轻叹,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又复起身舒展着酸痛的四肢,一路上其实有许多人劝谏他保重圣体,说什么大局已定,秦王亲征并无必要。

可这不是必不必要的问题,他既立志亲扫六合,中间因为国事中断,如今总该给自己一个结果。

其实他并非是在意这些的人,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他不来这一趟会后悔。

后悔这两个字会出现在赵政的心中本身就是件很稀罕的事,他历来自信从未有过什么后悔的事,可似乎他的记忆从今岁开始,竟也变得犹豫起来。

赵政拒绝了蒙毅的提议:“寡人的身体寡人自有分寸,更何况这一趟出行算是游玩,算不得劳碌。”

琅琊山三面环海,冬日里海风凛冽,风寒未愈的确不适宜前往,更何况王上理解的所谓的游玩和他们所谓的游玩天差地别,只是说到这个份上,身为臣子面对的又是这么一个君主,更多的的确不好再说下去了,蒙毅只能应声:“诺。”

翌日天明,秦王车驾出行,那仪仗浩浩汤汤,赵政却并未坐在五乘或是六乘的车驾上,而是在四乘的车驾中选了一辆坐下,又让蒙毅随侍。

四乘的车驾就已经足够奢靡,赵政历来是不拘那些礼制的人,更何况这世间不知多少人想要了他的命,如此反而安全些。

然后浩浩荡荡的人马就这么一路晃悠了过去,其实骑马更加便捷,可君主出行本就是需要如此用以威服四方。

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后一举灭吴意图中原,一时间成为诸侯国的霸主迁都琅琊,立观台以望东海。

如今秦王一统天下后亦登琅琊,高山为谷、深谷为陵,昔日的琅琊台早已破败,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唯有那苍翠的山峦与水天交映。

冬日里天高云淡,日头温吞吞地晒着,似乎没什么温度,北风刮过倒是更冷了。

海面上波光粼粼却是冷色,一望无垠的深邃令人心生退避或是向往,海天一色、惊涛拍岸,目光所及是鲜艳的湛蓝,天地浩荡更觉人的渺小,心胸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宽广。

赵政也是生平第一次观这沧海,他深深地看着这景致难以挪移,北风呼啸而过不禁打了个哆嗦,遂长舒了一口气闭眸,屏蔽了视觉以后放大了旁的触感,那空气清冽,浪涛声犹在耳畔又在天边……

他喜欢星河无垠、喜欢山海广袤、喜欢人间万象,他想将这天地揽在手中,他想为当世、亦想为后世立下千秋功业。

虽人生须臾,但他的名字、他的大秦必定会为后人所铭记,那便是生生不息。

赵政林立在北风中那背影孤独而寂寥,随行的所有人都站在他的身后无人看清他的面庞,赵政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没握到,左右无人能看见的只有他自己。

赵政收回了手低头看向掌心的纹路怅然若失,继而做了个手势示意蒙毅上前来,赵政的声音放得很低,却同这北风一般冷:“等回去你你告诉李斯叫他找人重建这琅琊台,再徙民万户至此繁衍生息。”

若如越王勾践那般,即便修建琅琊台日后也会荒废,而他这一生又能来几次?

唯有将百姓迁居至此,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他的琅琊台才能长久,这片土地才能繁荣,而如此盛景只有这样少的人得见岂非可惜?

蒙毅乂手:“诺。”

应下这件事后又道:“王上,此处寒冷不若早归?”

这海上的日出日落与星河万里又是怎样的令人惊艳呢?赵政心生好奇自然不愿归去,他只是摆手:“罢了,你们先下山去驻守,寡人打算在这山上宿一夜。”

蒙毅跪地劝谏道:“王上,此处风大,入了夜更是寒凉,王上病体初愈,社稷为重,还望王上三思。”

而后侍从们亦是跪地劝谏秦王:“还望王上三思。”

这次不留下来,下一次便不知是何日了,赵政又岂会答应:“你们应当清楚寡人的秉性如何,下山去吧。”

言语间毫无波澜,众人只能应声称是。

琅琊台上便只余秦王一人,他在夕阳西下前拾了不少干柴点燃篝火,暖色的火光映在赵政的脸上,落日余晖染红了半天云霞渐染,那残阳铺在水中,半边的海是湛蓝的冷、半边的海是枫红的暖,交织在了一起竟是那样的和谐。

黄昏漫长,当暖色渐渐褪去,沧海便更显浩瀚,星光粼粼,海风拂面吹动着火苗,橘色在赵政眼中摇曳。

这样的绚烂景致赵政生平第一次见且又是他喜欢的,他本该沉浸其中,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不是孤独惯了吗?怎么还会觉得这般寂寥?

是不是如那些朝臣所言,该充盈后宫了?

赵政蓦地觉得这景致也无甚好看了,他懒散地坐在地上,用手打着节拍低吟浅唱了起来,唱的是那首《小雅·隰桑》,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喉口仿佛塞了一团东西难以发声,言语稍有哽咽,他为什么这样难过?他不知道。

天地寂寥得只剩下了风声,其余的声音便异常的明显,月至中天,赵政却难以入眠,在一瞬间的警觉,有人上山了。

赵政看向声音来的方向出神了半晌,而来人也是预料之中:蒙毅。

蒙毅来得慌慌张张,想是一路疾行来的,他的气息紊乱,跑过来拜倒在赵政的面前,将手中的东西呈了上来:“王上,这是上郡秦大人送来的文书。”

“秦大人?”赵政似有恍惚,言语停顿了一瞬后又问道,“秦维桢?”

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心生亲近,似乎不止是臣子那般简单,朋友?也不像。

赵政终于又想起来了:自己的记忆有损。

他接过蒙毅手中的竹简展开,映入眼帘的是:谏逐客书,李斯。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

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

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赵政情不自禁地诵读出声,他对这篇文章却无甚印象,李斯写过这篇文章吗?

他似乎从未打算过驱逐门客吧?所以这篇文章的来历是?

这字迹……是自己写的?

“他送这个来做什么?”赵政又问,“他自己又为什么不来?”

“前段时间秦大人所在的地区下了场大雨数日未停歇后爆发了山洪,秦大人与劳役们被困山中后身患伤寒。”蒙毅解释道,“伤寒本就是重疾,即便不死也难以治愈。

秦大人说这竹简是您托付给他的,如今自知天命将近便提前将竹简还给王上。

说或许有负王上重托,但还望王上恕罪。”

“什么?”赵政的声音拔高,心绪因为蒙毅的言语而牵动,“往往洪涝过后都会伴随着时疫,可做了预防?”

“地方官员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就作了预防。

还有就是此次山洪受灾并不严重,正值严冬,也不易引发疫病,还请王上宽心。”

赵政情绪稍缓,却仍是不安,此次并非为百姓,而是为那个叫做秦维桢的,这情绪反常,毕竟这世间能牵动他情绪的有几人?他将竹简丢还给了蒙毅后起身,“下山吩咐众人班师回朝。”

赵政熄灭了篝火以土覆之,蒙毅也过来帮忙:“王上千金圣体,这样的事让臣来做便好。”

“你别做。”赵政拒绝了蒙毅,他的心口堵得很,估摸着也是生病了,比之前的风寒还要严重的病,“你不如帮寡人看看这卷竹简是什么来历。”

蒙毅只得应声,他借着星光与月色辨认竹简上的字,端详了半晌后答道:“回王上,这是王上自己的字迹。

至于这篇文章,臣不记得李斯大人作过。”

赵政收拾好了一切后一手执剑,另一只手夺过竹简:“好了,寡人知道了,下山去吧。”

赵政问这竹简的来历便已经让蒙毅起了疑,更多的就不可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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