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失败无法打倒林霁，她把玩偶熊寄养在负责人这，拉着蓝燕仪赶往下一个游戏点。

合作传球。

蓝燕仪在这儿看见了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冯秀竹，她蹲在桌子边上，脑袋试图钻入桌子底下，奈何身高太高，差点把桌子撞倒。

这倒是稀奇，出门时宿舍里一个人都没在，都来玩小游戏了？

“秀竹？”

借着过年学来的本领挤入人群，蓝燕仪如同一条灵活的水蛇，跑到最前方和冯秀竹对视。

大高个见到舍友就像看到了再世父母，扯着桌布假装拭泪：“燕仪，救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话还没落地，边上扎着单马尾的女生捏着气球，尖锐的美甲差点把气球戳破。

林霁拉着蓝燕仪后退两步，盯着那女生看了许久，冒出一个名字。

“段春枝？”

作为顶尖学府，A大不缺美女，不缺帅哥，更不缺天才。只要想参加比赛，校内竞赛、国内竞赛、国外竞赛可以填满你的每个学期。在这样浓厚的竞赛氛围中，跨专业组队成为大家心照不宣默认的规则。

今天你在这专业带带我，明天我在那专业带带你。

大佬组队一度成为A大竞赛的常态。

在组队规则调整以前，林霁曾经被同期带着打过一场营销比赛，副队长就是比她小一届的段春枝。她们队的队长是学校出了名的打工狂魔，一天到晚见不着面，全靠段春枝传话，一来二去，也算认识。

毕业以后，林霁也听其他队友说过段春枝的消息，她考研成功，继续留在A大读研，似乎已经和那位队长分手。

关于段春枝的回忆到此为止，林霁又仔细看了眼站在那的段春枝，她脚边绿色的裙摆含着春意，和这绿意盎然的初春正相衬。

印象里她性格很好，待人如沐春风，没听人说起过她的坏话。

被人盯着，段春枝捏紧手里的书本，看了林霁好几眼，认不出她的样子。

和祁豆有关的人？

脑海里跳出了这个选项。

段春枝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和祁豆分手已经很久，要真是祁豆认识的人，大概会被她仔细叮嘱，不要在学校和她交谈。

林霁看透她的表情，虽然对“段春枝没认出自己”感到不甘，但也很快释然。

也对，打比赛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她们只在比赛期间有过交集，忘记也很正常。

趁着段春枝被林霁吸引注意，蓝燕仪赶紧拉着冯秀竹起身，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冯秀竹拍拍自己蹭着地的灰裤腿，拍不干净，遗憾放弃，示意她看段春枝手里的气球。

“小雯和梦珂走得快，绑定在一块把小游戏玩了个遍，我找不到人，就和同样没有队友的学姐组队。”

冯秀竹在其他小游戏上表现正常，在合作传球这遭遇了滑铁卢，两人背靠背接着气球跑了五趟，始终无法完成完整的一圈。

“一般大家贴得紧很快就能过，学姐讨厌身体接触，我一靠近她就躲，最后一回我太着急，把她撞地上了。”

从游戏结果上讲确实取得了成功，气球顺利飘过了终点线，但段春枝一头栽进了草坪里，被大家合力扶起，看足了热闹。

刚扶起时灰头土脸，现在已经是擦过脸、整理过头发的样子。

蓝燕仪又看了眼段春枝的裙摆，后边确实沾着些小草碎屑，还有一小块泥。

“你自求多福吧。”蓝燕仪宣布冯秀竹全责，并顺着来时路退回人群。

另一边，段春枝受不了被人围观看热闹，提着绿白色的小碎花裙匆匆拉着冯秀竹走向角落，冯秀竹一伸手，把蓝燕仪拉上，蓝燕仪跟着伸手，把林霁拉上。

到了角落里的时候，段春枝一回头，身后满满当当挤了三个人。

林霁看蓝燕仪，蓝燕仪看冯秀竹，冯秀竹看段春枝，段春枝……段春枝无语。

“你拉她们俩干嘛？”她先对着冯秀竹发难。

今天段春枝回校除了参加校庆，也有汇报研究进度的任务，就导师那副操心样，看见她的脏裙子还得念叨好一阵。冯秀竹推她固然可气，更可气的是对方傻呆呆的都不知道道歉。

冯秀竹害怕地缩在蓝燕仪身后，手还没搭上去就被林霁拍开，只好委屈地自己握着自己的手腕，诚实回答：“我害怕。”

冯秀竹见过段春枝，她曾经在食堂里和谢安渡吃过饭，关系应该不错。这下得罪了段春枝，不知道会不会告诉谢安渡。

蓝燕仪踩了一脚冯秀竹的小黑鞋，努努嘴，示意她先道歉。

冯秀竹一个九十度鞠躬，差点一头撞到段春枝的肩膀，好在蓝燕仪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道完歉，段春枝神色缓和，提了提裙子的后摆：“裙子脏了。”

这是要补偿？

冯秀竹十分上道，提出给她洗衣服。

“不了，这条裙子我打算自己洗。”指头绕着裙子的系带，捏了捏打结那处，段春枝一口回绝。

这几个大学生喜欢弯弯绕绕，林霁看累了，直接问：“你想要什么？”

段春枝指着冯秀竹，晃了晃手机：“跟我拍张照片。”

啊？

在三人的逼问下，段春枝多次举手发誓：“我真的没有做违法的事情，也不是要用照片去干嘛！”

“那你要照片做什么？不说出目的我们很难信任你。”蓝燕仪持怀疑态度。

段春枝沉默，不得不坦言：“发给前任。”

……

目送段春枝离开，冯秀竹擦擦脸上的汗，真真切切松了一口气。

段学姐的要求太高，先是要求勾肩搭背，冯秀竹就把她当室友，做出了标准的勾肩搭背，大概是一身正气太明显，又被要求目光要有侵略性。

冯秀竹尝试了几次，只做出了干瞪眼，被段春枝实名嫌弃。

苍天可鉴，从小到大冯秀竹都喜欢分享东西，唯一只属于她的东西大概就是作业。

这时蓝燕仪想出一个妙招，翻出谭雯和游梦珂的照片放大，被这两位抛弃的冯秀竹不负众望露出了“侵略性”的目光。

皆大欢喜。

段春枝一边给人发消息一边满意地离开了，冯秀竹还在腹诽两位抛下她的舍友。林霁心心念念剩下的小游戏，不跟冯秀竹告别就冲到了即将短暂休息的传球摊位。

有段春枝这位“珠玉”在前，参赛者离开不少，看着气球，两人也产生了一些压力。

只要不和段春枝一样就算赢。

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背靠着背，气球很轻，一用力就会从两人中间飞出，不用力又会掉下去，征询工作人员的同意后，蓝燕仪牵住了林霁的手。

“握手的力道就是背部的力道。”

有了这一句规则，两人一步一步，轻松到达了小径对面。

另一名工作人员从她们背上取出小气球，掏出一个巨大的气球：“回去的挑战是把这个送回去，不落地就可以，两个人的身体必须始终触碰着对方，可以不背靠背……”

或许是前面的人问得太多，这名工作人员一口气说完了所有允许的、不允许的规则，等着她们提问。

“还有别的要问的问题吗？”

“没了。”

巨大的气球落在两人中间，这次两人隔着气球面对面，蓝燕仪用膝盖抵住气球，防止它下移。

“怎么回去？”

最好的方法是两个人蹲着回去，除了累没有任何失败的风险。

林霁喜欢玩不一样的，她提议：“我们直接把气球弹出去追它不就好了？”

人不能离开人，球可以啊。

照着垫排球的样子把气球垫出去，不知道从哪刮来一阵风，气球歪歪扭扭斜着飞出去，林霁加快脚步，把气球接回了怀里。

等两人重新在安全的地方站定，才发现两边有人在扇风。

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地抱着球回到了终点。

玩完所有游戏，顺利集齐六个徽章，回到主摊位参与抽奖。

“写下你最想对学校说的话，姓名，电话，如果抽到你的话，我们回打电话通知你领奖。”

“是不是该拍点马屁？”

工作人员只笑。

写了几句祝福语，把抽奖的纸放进抽奖箱里，林霁又念起替她坐在校友席那的谢安渡。

“我们先回去吧，嘟嘟肯定坐累了。”

蓝燕仪自然同意，但她有一个问题需要问清楚。

“你和安渡学姐关系为什么这么好？”

谢安渡目前大三，林霁毕业两年，两人的交集只有一年，还是充满新鲜感的大一和忙碌的大四。

林霁脚下步子没停，背着手踩着光影，也不惊讶：“之前朝夕就说你会问，我们还猜不会，没想到你真的问了。”

这里还能提到盛朝夕？

林霁并没有详细展开的意思，优先解答她的疑问：“我和嘟嘟的关系，说起来比较复杂，她算是我的老板？总之我名下的所有作品都由她全权负责。关系特别好是因为，她差点和朝夕分开。”

赶上谢安渡的陈年老瓜，蓝燕仪紧跟在她身侧，生怕错过一个重点。

林霁白了她一眼，哭笑不得：“你还真和朝夕说的一样，好奇心很重，这次朝夕同意，就破例告诉你了。”

盛朝夕极少谈过去的事情，这次林霁问起“能不能告诉蓝燕仪”时，她难得大方一回，同意了。

“嘟嘟和朝夕高中毕业时谈的恋爱，但朝夕违背约定，并没有和嘟嘟一起来A大，而是选择了她的出生地，和你一样的C市。”

盛朝夕坦然承认，自己是故意离开谢安渡，原因是配不上。

“盛朝夕觉得自己配不上？”蓝燕仪重复了一遍，“她看起来可不像是这样的人。”

“你觉得朝夕很自信吗？”林霁无奈摇头，“她配得感很低，自信，张扬，并不妨碍她愿意为他人付出。朝夕之前一退再退，全靠嘟嘟追，我一度在她们中间调节，寻求平衡，后来才有了改善。”

发展到今天，盛朝夕的低配得感已经转化为高道德感，但依旧爱管闲事。

讲完盛朝夕的事情，林霁挠挠蓝燕仪的手心。

“和她们不一样，你要记得，你在我这里是第一位。”

蓝燕仪握紧她的手，晃了晃。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