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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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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消失已经有一段时间。

太宰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是厌倦了黑暗,或者说,没有她的黑暗。

他更像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甚至于面对那些闻讯而来的追杀者时根本没有多少求生的意愿。

能活下来就活着,死了也无所谓。

你不是想让我活着么?我偏要死给你看呢。

既然这个世界连你这样的人都觉得没有意义,那我又何必继续挣扎?——这样的态度。

但恰是因此,他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最初是一颗无故偏转的子弹,明明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却好像击中了他的心脏,让他胸口原本空荡的位置突然剧烈的跳动,有一个名字在他舌尖绕了一圈,最后被他吞下。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让自己的躲避出现更多的纰漏,枪子却没有再发生过那种非自然偏折的现象。当他故意放任子弹穿透他的肩膀、腰腹时,他感到了失落与对自己的愤怒——她连死都要算计你了,你还在期待什么?

雨水顺着集装箱的缝隙渗进来,在生锈的金属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太宰靠在箱壁上,湿透的绷带黏在皮肤上,泛着冷意。他垂眸看着手提箱里那只金钱龟——"螃蟹"正慢吞吞地爬过箱底的报纸,对他的狼狈处境毫无同情心。

“真不公平啊……”他轻声说,指尖戳了戳龟壳,“连你都活得好好的。”

失血让视线有些模糊。他低头看了看腹部的枪伤,鲜红在衬衫上洇开一片,像朵糜烂的花。他故意没处理,甚至恶劣地希望它感染——如果就这样死掉,算不算对她的报复?

“前辈会生气吧?”他对着空气笑起来,“可惜你看不到了。”

集装箱外传来脚步声,追兵比他预计的来得更快。太宰叹了口气,懒洋洋地摸向腰间的枪——子弹只剩两发,够他选一种体面的死法了。

第一声枪响时,他再次故意慢了半拍。子弹本该击穿他的心脏,却在最后一刻诡异地擦过衣角,深深嵌入身后的铁皮。

太宰的瞳孔微微收缩。

第二声枪响,他干脆放下武器,张开双臂。子弹呼啸着逼近眉心,在触及皮肤的瞬间突然下坠,只在他额角留下一道灼热的擦痕。

太宰趁机翻身跃出集装箱,落地时伤口撕裂般的疼。他跌跌撞撞跑进巷子,听见身后传来奇怪的闷响——像是有人替他把追兵全敲晕了。

他停下脚步,甚至走回去查看,果然持枪者们倒在地上,没有死,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而周围空无一人。

雨越下越大。太宰蜷缩在废弃电话亭里,看着血迹被雨水冲淡。他想起葬礼那天,棺材里空荡荡的,只有雨水敲打棺木的声音。

“骗子。”他对着虚空说,“死了就死了,我不需要你管。”

没有回应。只有电话亭玻璃上的雨痕道道垂落。

于是他故意不去处理伤口,甚至用脏兮兮的手指戳了戳裂开的皮肉。疼痛让他闷哼一声,可心底涌上的却是某种扭曲的快意。

——看啊,我就是在找死。

——你出来阻止我啊?

失温让他的意识逐渐涣散。朦胧中,似乎有人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仿佛有一件带着淡香的外套落在身上。那气息熟悉得让他心脏绞痛——柠檬糖与硝烟,还有弗吉尼亚最嫌弃的、部下送给她的香水味。

他猛地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团潮湿的空气。

“……错觉吗。”

又一次,他故意走进敌对组织的包围圈,枪口对准心脏时甚至笑了。可子弹又是擦着身体飞过,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拨偏了轨道。

——果然。

有时是坠河时突然缠住脚踝的水草,有时是明明该贯穿额头的流弹却打碎了身后的玻璃。每一次应该致命的攻击,他最后都活下来了,活得像一个荒诞的幸运儿。

“前辈。”他对着空气呢喃,声音沙哑,“你是在嘲笑我吗?”

依旧没有回应。依旧只有雨水敲打铁皮的声音,像谁的指尖不耐烦地叩着桌面。

“……过分。”他喃喃道,突然笑出声,“既然你死了,凭什么管我的死活?要管我的话就站在我面前骂我啊!”

最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潜入了异能特务科。

冷冻舱里的少女安静得像个假人。

太宰的指尖隔着玻璃描摹她的轮廓,从睫毛到唇角,每一寸都熟悉得令人窒息。监测仪器规律地响着,心跳曲线平稳得像个谎言。

“你知道吗?”他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自言自语,“我现在每天都会尝试一种自杀方法。”

“跳河,割腕,吞药……”他歪着头,露出天真又残忍的笑容,“但每次都死不成呢。”

“你说,这是不是说明——”

他的手掌突然重重拍在冷冻舱上,震得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

“你根本就没死透啊?!”

在被警报声惊动的警卫到达之前,太宰最后看了她一眼,最后冷笑一声像来时一样无声地离开,随便找了一处河堤,面无表情地跃入湍急的河流。

“她绝对还在看!”当晚,浑身湿透的太宰把玻璃罐砸在吧台上,纸鹤们惊慌地晃动,“织田作你摸良心说,这周你写小说卡文时,有没有突然刮过一阵特别准时的穿堂风?”

织田作默默把被吹翻的稿纸压好:“……巧合吧。”

“那我被追击的时候敌方子弹突然卡壳又怎么解释?”

“可能是枪械故障。”

“那——”

“太宰。”织田作突然打断他,“如果她真的在看着,为什么不出来承认?”

吧台陷入沉默。

织田作看着太宰通红的眼眶,沉默片刻,推过去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或许……”他斟酌着词句,“她在等我们想明白。”

太宰盯着酒杯里晃动的冰块,突然大笑起来。

“想明白什么?想明白她死了也不放过我?”他的手指收紧,玻璃杯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还是想明白我根本——”

话音戛然而止。

他松开手,任由酒杯滚落在吧台上,酒液洒了一地。

“算了。”他轻声道,“死了就死了,那种没良心的骗子,死了最好。守护灵什么的,别笑死人了。”

但吧台下的手悄悄攥紧了那只纸鹤,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身侧的织田作将威士忌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看着手边的手稿。

《杀手与鸟》最终章

「后来杀手活得很长,总在黄昏时仰望天空。有人说他等一只不存在的鸟,但孩子们知道,金色羽毛偶尔会落在窗台上。」

——谁也不知道上面原本有关于寻找少女的杀手死亡的情节被无端出现的咖啡渍覆盖了三次。

门外,一只金丝雀站在树枝上,嫌弃地拨开一根缠绕在身上的水草。

**

光阴荏苒,四年转瞬即逝。

雨后的墓园弥漫着潮湿的青草气息,泥土松软,靴底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印痕。

中也站在那座空坟前,黑色风衣的衣摆被风掀起一角。他手里拎着一瓶柏图斯,酒标已经被雨水浸得模糊。

“四年了。”他开口,声音比少年时更低沉了些,却依旧带着那股不耐烦的锐气,“你还真是会偷懒啊。”

墓碑上刻着「弗吉尼亚」的名字,底下没有生卒年月,只有一行小字:“此处无她。”

——这是港口黑手党最后的倔强,也是他们这群人最后的自欺欺人。

中也嗤笑一声,拧开瓶塞,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口。酒精灼烧喉咙的感觉让他眯起眼,仿佛这样就能忽略胸口那股闷痛。

“喂,听得见吧?”

他对着墓碑冷笑,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要我给你烧甜品吗?草莓大福?还是你最爱的那家齁死人的蜂蜜蛋糕?”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墓园的寂静。

中也“啧”了一声,从机车把手上取下一个小小的纸盒,丢在墓碑前。盒子里是横滨最难买的那家甜品店的限定款——排队要三小时,但今天情况特殊,他直接用重力碾过人群,在店员惊恐的目光中甩下一沓钞票。

“草莓大福,甜得要命。”他撇嘴,“反正你也吃不到,随便放这儿了。”

——就像当年她讨厌喝酒,又嫌弃他挑的气泡酒难喝,却还是会皱着眉咽下去一样。

远处,几个黑手党部下识相地退到墓园外围,不敢靠近此刻浑身低气压的干部。

远处传来鸟类的啼叫,中也仰头看了眼天色,阴云压得很低,似乎又要下雨。他本该走了,可脚底像生了根,钉在这方寸之地。

“喂。”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谁听见,“……你其实还在吧?”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甜品的包装纸,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他盯着墓碑上的名字,忽然想起之前抓到太宰那混蛋时的对话——

“中也~”那家伙明明成了所谓的正道人士,笑起来依旧恶心,“这几年……前辈有没有‘照顾’你?”

“你有病?”中也当时直接一拳挥过去,“她死了,死透了,你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中也伸出手,看着手上那双四年前收到的、本应该早就破损的手套,此时正服服帖帖地包裹他的手指,甚至没有丝毫磨损,让他恍惚间想起这几年每每遭遇生死攸关的时候,那些看似巧合实则完全违反概率论的意外避险。

旗会那帮人私底下夸他命大,但中也其实也清楚那些并非好运可以解释。

酒瓶砸在墓碑上,酒液与玻璃碎片四溅。

“别让我发现你是装死。” 中也咬着牙恶狠狠地对着墓说,“否则我一定亲手……”

他“啧”了一声,抬手压了压帽檐。

“算了。”他转身走向机车,背影挺拔如刀,“明年……我再来。”

在他离开后,那盒点心被人拾起。

金色的雾霭组成了少女的身形,然后那影像一点点凝实,最终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她将糕点送入口中,味同嚼蜡,但还是一点点吃完了。

海风吹起她的发,她的脸色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金色的双眸就像融化的黄金一般熠熠生辉。

弗吉尼亚伸手点了点自己坟前的土地,那瓶被中也砸碎的红酒一点点复原,落在她的手心。

“真凶啊,果然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她笑意盈盈地拿着酒瓶在地上浇出一个小小的爱心。

“不过比起太宰那个四年来想着办法挑衅我的家伙来说,简直是天使一样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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