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站好，九皇子看床上乱七八糟的骨牌问： “你们在干什么？”

赵浦来的时间长，胆子也大些就回： “回殿下，奴才们在玩骨牌。”

“好玩吗？”九皇子没玩过，他有些好奇。

赵浦挠挠头笑着答： “回殿下，奴才们觉得好玩儿。”

刘吉看了有一眼九皇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拿不准就试探着问：“殿下，您要不要和奴才们一起玩？”

赵浦和郑玉反应过来忙点头， “殿下，四个人玩正好。”

九皇子看看了屋内，虽然收拾的挺利索，但还是隐隐的有些脚臭味儿，不禁紧了紧鼻子。

刘吉知道九皇子嫌弃这儿，赶忙到九皇子的身边笑着说： “殿下这离您的寝殿近，要不到您的寝殿玩儿？也方便您休息。”然后又笑眯眯的看着九皇子。

九皇子满意的扯了扯嘴角道： “走吧！”

他转头和闻序交代： “你去告诉依云准备些糕点、瓜果一会拿到我的寝殿。”

其他三个人屁颠屁颠的跟着九皇子，能跟着九皇子一起玩儿，还有很多好吃的，自然是最最开心的事儿了。

看到他们开心，九皇子也莫名的有些开心，嘴角微微上扬，领着他的奴才们往他的寝殿走。

到了九皇子的寝殿，九皇子命大家围坐在八仙桌旁。

“殿下，奴才们站着就行。”大家不敢坐，一个劲儿的摆手。

九皇子表情严肃， “站着能看到我的牌，我命令你们坐下陪着我玩儿。”说完还眉目一立。

于是大家规规矩矩的坐下。

先开始分队。赵浦眨着眼问九皇子： “殿下，您和谁一队？”他那双大眼睛分明写着：选我，选我。

九皇子看了看，想着他是皇子有些银钱，就挑了个看着最弱的刘吉， “刘吉小跟我一起吧，爷也不差钱，你们使劲儿赢。”说完身姿一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赵浦和郑玉苦着脸，在心里嘟囔： “殿下你可真会挑，这还赢啥了。”

说话间到了子时，乾清宫的门外开始放爆竹烟花，高高的天空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爆竹声震耳欲聋，在九皇子的寝殿也听的清清楚楚的。没一会儿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新年的气氛此时达到了高潮。

几个奴才跪下给九皇子拜年 ， “祝殿下新年吉祥、事事如意。”

门外的闻序和图生见状也过来跪下拜年， “祝殿下身体康健，新春大吉。”

九皇子笑呵呵的， “都起来吧。”然后九皇子冲着大家说， “压岁钱跟郑曦要，我让他给你们发。”

大家开心的又跪下下谢恩， “谢殿下赏赐。”

九皇子摆着手： “行了，别动不动就跪。”

这场牌局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最厉害的不是刘吉。九皇子虽然年纪小，但天生聪慧记性好，很快就学会了，他能记住牌而且会算剩余的牌，玩到最后赵浦和郑玉都已经冒汗了，银子快输光了还得陪着笑。刘吉已经开心的小脸红扑扑的，一晚上他都在往怀里扒拉钱。

九皇子看着几个奴才的表情想笑，又忍着，嘴抿成了一个向上的弧度。看玩的差不多了，也吃的差不多了，他就说： “行了，输了的不用给了。”然后把自己手里的剩余银子往桌子上一推： “这些你们也分了吧。还有这些糕点、瓜果也分了带回去。”然后指了指糕点和瓜果，跟门外闻序和图生说： “这些你们也拿一些带回去。”闻序和图生行礼谢恩。

今天最大的赢家是刘吉，他今天晚上一直在笑，这是他过的最开心的一个除夕。

昨天母妃说年初一去给皇上和皇后请安，看着时间尚早九皇子就问： “初一谁当值？”

刘吉回到： “奴才当值。”

九皇子点了点头， “其他人都回去吧，刘吉留下。我一会去要给母妃、父皇和皇后拜年，赵浦一会儿过来跟着我一起去就行。”

几个人应声退下。刘吉给九皇子铺床、换衣。九皇子躺下，看着躺在脚踏上的刘吉说： “我去拜年的时候，你就先回去，有事我叫赵浦叫你。”

刘吉双手扒着床看着九皇子， “奴才没关系，在这等您也行。”其实脚踏上厚厚的毯子，炭也烧的旺，比直房还暖和。

九皇子双目一立： “叫你回去你就回去。”

刘吉赶紧说： “奴才知道了。”

时间尚早，九皇子就小憩一会儿。地上和脚踏上铺着厚厚的兽皮毯子，刘吉靠在了边上，闭目眼神，他不敢睡，不敢耽误了时辰。

天微微亮，刘吉伺候九皇子洗漱。九皇子从床柜子里拿出了两包东西给刘吉： “这里有两包松果，你拿去吃。”

这个东西，想买都买不到，刘吉赶忙行礼谢恩： “谢谢殿下。”

门外的想起了清宁的声音： “奴才给九皇子拜年，九皇子殿下，新年吉祥。奴才给九皇子送早膳。”九皇子正在喝茶，擎着碗手一顿没吭声，然后慢慢的喝着茶。

听见这个声音，刘吉就想起来了清宁被掌嘴的事儿来了。

刘吉看着九皇子，想着她当着妍妃的面勾引皇上，太过分了，不搭理她就对了。

九皇子攥着小拳头默了默，松开手淡淡的说： “进来吧。”看不出一丝表情。

清宁小步进来，她身着飘逸的襦裙，紫色兔毛边小袄，头戴精致花冠, 步态轻盈，她后边跟着几个比她等级低的宫女。清宁熟练的指挥者几个宫女摆早膳。

刘吉想，这清宁确实长得挺好看。

九皇子心情似乎不佳，吃过早膳郑曦过来陪着九皇子去给长辈们请安、拜年。

冬日清晨的院落，就像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山水画卷，宁静而又枯寂。

院里有一颗腊梅树在新年第一天居然开了花，黄色的金灿灿的。蜡梅花朵小巧，金黄的色彩挂满枝头，当蜡梅与粉墙、黛瓦相遇，园林的古韵之美也尽显无遗，还有沁香扑鼻，让人肺腑清爽。

这种香气不像茉莉花那样浓郁，也不像桂花那样甜腻，而是一种清冷的香，一种混合了冬日特有的冷空气的香味，闻上一口，提神醒脑，神清气爽。

九皇子想起了两句诗：蝶粉蜂黄大小乔。中庭寒尽雪微销。随即心情大好，踱步走了出去。

刘吉无事也不困，既然九皇子不用他等，那他就去给李爷拜年。在这时间长了，他更加知道他的这份差事能给他是李爷照拂于他。

他回去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跟郑玉说了声。本来想给李爷送些银子又觉得似乎不妥，在他心里李爷和老祖宗是不一样的。拿了昨日九皇子给的吃的，都是上好的糕点和瓜果。又拿了九皇子赏的茶叶，觉得还是有些少就把九皇子给的坚果拿了一些，给郑玉和自己留了一点儿，这是殿下单独赏的他舍不得都给李爷。

把东西拿牛皮纸包裹整齐，刘吉就往李爷的值房走，到了门口直殿监的张二和老王八那些兄弟们都在，他们正在给李爷拜年呢，吵吵着着跟李爷讨口饭吃。

刘吉给大家拜年： “各位大哥哥过年好。”

他有些好奇，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张二： “张哥，你们为啥跟李爷讨饭吃。”张二嘿嘿的笑： “李爷有小灶能做饭，而且他的小库房有肉。” 回头反应过来， “你个小崽子，豆大，叫什么张哥叫张叔！”

刘吉笑嘻嘻的， “不行，大家都叫哥，我叫了叔，就都降了一辈。你还跟王叔叫老王八呢。”张二的嘴张了张，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大家笑起来。

走到门口，李爷房间的门开着，刘吉不敢往里走了。

他个子小只到别人的腰，他悄悄的顺着两个人腰部的空挡往里瞧，里边几个人，除了李爷和吴少监之外还有两个人，他不认识。

他踌躇间吴少监看到了他，叫他： “小刘吉来了？”

李爷这时看到了他，冲着他招了招手， “过来。”

刘吉拿着他的礼品过来放在桌子上，跪下行礼给李爷拜年： “李爷新年好，祝李爷以后顺顺利利，事事顺心，新年大吉。”

李爷过来扶起来， “以后你就是殿下的奴才了，可不用跪着行礼。”

刘吉笑咪咪的， “要的，没有李爷我就去不了九殿下那里。”说完，给吴少监行礼拜年， “吴少监新年大吉。”

吴少监也笑了，刘吉觉得那张脸笑起来也挺喜庆。

李爷问： “在九殿下那儿可还好？”

刘吉比划了一下个子， “好，能吃饱饭，殿下赏的糕点也很好吃，我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糕点，我都长个儿了。”

吴少监笑话他， “你才多大就这辈子，离这辈子还远呢。怎么就知道吃，小心吃成小胖子。”

李爷看了看， “别说，真长个儿了脸也圆润了，气色也不错，越发的好看了 。”

刘吉看着李爷有些脸红了。

吴少监指了指旁边的两位， “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御用监掌印太监米元明，尚宝监掌印太监姚奉喜，也是直殿监出去的，受过李爷的恩惠，算是李爷的徒弟。”

李爷一摆手， “哎，莫说胡话，什么恩惠，什么徒弟不徒弟的，他们不在直殿监，在那边有自己的师傅带，知道是自家人就行了。”

刘吉赶忙行礼， “见过两位爷，两位爷新年吉祥。”

米元明和姚奉喜一胖一瘦，大约二十多岁比李爷小不了多少，刘吉不会看，只能看个大概年纪。米元明胖一些，脸色微黑。姚奉喜白一些刀条脸，两个人长得一般，五官还算端正。

刘吉看了吴少监一眼，心里腹诽， “嗯，比吴少监长得好看。”

米元明和姚奉喜笑呵呵的说： “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多礼。”

李豫笑着说： “来的正好，我们正打算做点小灶，炖红烧肘子和卤肉，你想不想吃呀？”刘吉早上吃了点糕点，没有正经吃饭，此时李爷一说，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李豫看着憋不住笑，冲着张二他们招呼， “去，把我小屋里的东西拿出来做着吃吧。”

张二他们一听赶紧往小屋跑，就像怕李爷反悔似的。

屋里的几位闲聊，外面院里的灶上已经开始点火烧水了，一时间李爷的小院热气腾腾的。

刘吉看着这个场面似曾相识，之前过年这一天，叔叔家也很热闹。

吃饭的时候刘吉本来不好意思和李爷坐一桌，但是李爷拉着刘吉的手坐在了吴少监的旁边，笑着说： “你现在是九皇子面前的的小红人儿，坐吧。”

刘吉红着脸坐在了吴少监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磕磕巴巴的说： “哪，哪有。”

大家笑了起来。

初一一整天宫里都炮竹声声，李爷的院子里肉香四溢，大家端起酒杯说着新年的吉祥话，互相道喜，气氛很好热热闹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