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寒风裹挟着砂砾,将沈清晏的斗篷撕扯得猎猎作响。他怀抱着谢无咎的尸身,跟随谢无殇踏入京城时,朱雀大街的宫灯正映照着御林军森严的阵列。三日前,他在格桑花海下寻到那只檀木匣,半阙凤纹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而此刻,同样的寒光正从太子府侍卫的刀刃上折射而来。
“沈清晏,私通逆党,意图谋反!”太子的声音从朱红宫门传来,玄甲军的长枪如林,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沈清晏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还沾着谢无咎坟前的泥土,他怀中的尸身早已裹上了崭新的玄色锦衾,却遮不住胸口那道致命的箭伤。
谢无殇将手按在剑柄上,却被沈清晏抬手拦住。千机散的余毒在体内翻涌,每呼吸一次都似有钢针在喉间搅动,他却笑了——这笑容让太子府众人不寒而栗,仿佛是从十八层地狱爬出的恶鬼。“太子殿下,您深夜围堵,就为了这句莫须有的罪名?”沈清晏的声音沙哑如破锣,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尚未愈合的剑伤,“还是说,您更在意这个?”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沈清晏胸口的伤口狰狞可怖,赫然是被太子亲卫的狼牙剑所伤。三日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日他带着谢无咎的尸骨准备出城,却在城门处遭遇太子府的截杀。谢无殇拼死护他突围,自己却被乱箭射成了筛子,临终前将半阙玉佩塞进他掌心:“去刑部...案卷里有太子通敌的证据...”
“血口喷人!”太子恼羞成怒,“给我拿下!”话音未落,沈清晏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卷宗,奋力抛向围观的百姓。“看看吧!”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太子勾结血衣楼,谋害忠良,图谋篡位!”
御林军的火把将卷宗照亮,上面密密麻麻的朱批与太子的印鉴刺得众人睁不开眼。太子脸色骤变,怒吼道:“杀了他!一个活口不留!”箭矢如雨般射来,沈清晏却不闪不避,只是紧紧抱着谢无咎的尸体,任由利箭穿透自己的肩胛。
剧痛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谢无咎将毒酒一饮而尽,笑着对他说:“晏晏,别怕。”此刻他低头亲吻怀中冰冷的唇,喃喃道:“我不怕了...我们终于要团聚了。”就在意识消散的刹那,他听见谢无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活下去...”
然而,命运并未如他所愿。当沈清晏再次醒来时,已身处刑部大牢。铁窗外透进的月光洒在他锁链上,泛着森冷的光。他艰难地转头,看见身旁的草堆上,谢无咎的尸体正静静地躺着,脸上还带着他最后亲吻时留下的血迹。而远处,传来太子得意的笑声:“沈清晏,我要让你看着,所有与我作对的人,都将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