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密室的铜灯里打了个旋儿,将龙袍上的金线映成流淌的星河。姜知意指尖抚过楠木柜的莲花纹,忽地想起谢珩教她解机关那夜——少年握着她的手,在月光下一遍遍描摹纹路,掌心薄茧蹭得她指尖发痒。
"咔嗒——"
暗格弹开的刹那,金线蟠龙纹如瀑倾泻。姜知意接住滑落的龙袍,袖口磨损处三股银线捻着发丝,正是她苦寻多年的"错魂绣"。这针法她再熟悉不过——谢珩中衣领口的补丁,便是用此法缝了十二颗松子糖的图案。
"夫人这般盯着为夫的衣裳......"谢珩的镜链扫过她后颈,带着松子糖的甜香,"莫不是想再添几针?"
姜知意抖开龙袍罩在他身上,蟠龙金目恰落在他心口箭疤:"谢大人穿这身,倒比画上的真龙天子更俊三分。"
暗箭破空的尖啸声里,谢珩揽着她旋身避开。龙袍广袖卷起烛火,在墙面投出交叠的影。姜知意揪住他半敞的衣襟:"十二年前你擅闯火场,就为偷这件袍子?"
"为偷个小哭包。"他忽然咬住她指尖,血珠坠在龙袍下摆。朱砂混着血渍蜿蜒,绘出幅慈云寺密道图,"那夜你攥着半块糖人哭闹,非要我赔整条朱雀街的蜜饯。"
密室石门轰然震动。谢珩将她按进檀木衣箱,龙袍裹住两人身形。姜知意戳着他心口糖渍:"大人这般熟门熟路,常与人藏身衣箱?"
"只与夫人。"他忽然含住她耳垂低笑,"毕竟这箱子里......"指尖勾开她腰间香囊,褪色糖纸裹着半块龙须糖,"还存着十二年前的定情信物。"
追兵的火把照亮蟠龙金须时,姜知意腕间银铃轻晃。谢珩的剑鞘挑开暗门机关,江水裹着桂花香涌入密室。他护着她浮出水面,湿透的龙袍贴着肌肤,金线在月下粼粼如星河。
"赔我新嫁衣。"她扯住他衣襟,鼻尖蹭到松子糖香,"要绣三百只糖罐子,再添对醉鸳鸯。"
谢珩笑着摸出油纸包,桂花糖混着血腥渡入她唇间:"醉鸳鸯该绣在枕上,夫人今夜可要试试?"
江心忽漂来盏莲花灯,灯芯裹着的密信遇水显形:"丙字库焚,玉玺现。"姜知意咬下半块糖,将糖渍抹在他喉结:"先找玉玺,再绣鸳鸯。"
"夫人这是要谋朝篡位?"他忽然打横抱起她踏浪而行,"那为夫只好做你的压寨夫君了。"
月色将两人身影拉长,谢珩颈间银锁与她腕间铃铛共鸣。十二年前那个攥着糖人哭闹的雪夜,终是在江涛声中酿成了桂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