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的银刀削开蜜桃时,刀刃突然触到果核中的硬物。暮春的晨光穿过食肆雕窗,照见桃核裂缝里嵌着的铜制小指——与苏景明残缺的左手分毫不差。林婉儿的琵琶弦无风自颤,弹落梁间积尘:"这位贵客,倒比秋后的蚂蚱还会蹦跶。"
日上三竿,苏景明的黑犀皮手套按在酸枝木案上,压着半张染血的漕运图:"沈掌柜可知漠北商团要进京?"他残缺的左手突然扯掉手套,紫黑的断指伤口还渗着黄脓,"他们带着二十船雪盐,走的是谢家漕运的航道。"
沈清欢的茶匙搅动冰镇酸梅汤,汤面浮着的冰块撞向碗沿:"苏会长这苦肉计,演得比牡丹坊的悲旦还动情。"她忽然将汤泼向地面,腐蚀的青砖露出暗刻的"漕"字,正是徐御厨密道里的标记。
"我要沈记五成盐引。"苏景明的断指蘸着脓血在桌面画圈,"作为回报..."他忽然挥刀斩向完好的小指,血溅账册的刹那,窗外传来商队驼铃,"漠北人的雪盐掺了赤箭麦,唯有我能辨毒。"
谢云舟的折扇恰在此时挑飞断指,钉在墙面的漕运图上。扇骨暗藏的磁石吸住指骨里的钢钉——正是劫囚车那夜的暗器材质:"苏会长这指头,三年前就该断了。"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箭疤旁纹着同样的断指图腾。
沈清欢的银刀剖开雪盐麻袋,盐粒间滚出颗带血槽的狼牙:"漠北人要在端阳节前毁掉汴京盐市。"她将狼牙浸入酸梅汤,浮出的油花拼成三皇子府莲花纹,"苏会长与他们往来密信,用的是东宫特供的松烟墨吧?"
更鼓声中,林婉儿红绸缠着的密信还在滴血。她染着蔻丹的指甲刮开蜡封,漠北文字间夹杂着工部军械司的暗记:"他们要在运河闸口埋雷火弹,走的是苏会长给的谢家船队吃水图。"
五更鸡鸣,三方盟约墨迹未干。苏景明用断指蘸印泥按押,血手印恰好盖住图纸上的青龙闸。沈清欢将盟书浸入卤汁,浮出的金线勾勒出千里外的荔枝园——正是下章要送的贡品来处。
晨光穿透窗纸时,谢云舟的马车已载着断指驶向漠北商团。车辙里洒落的血珠遇热膨胀,凝成"八百里加急"的暗号。粮行二楼,苏景明正用新断的指骨雕刻木符,每道刻痕都与运河暗礁的位置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