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向米粒的蠢贼在一记完美的格挡之下,刀刃一滑,割伤了自己的大腿。
脸上有刺青的壮汉举着战斧重重挥砍向圣武士,下一刻,便看到自己的双臂与战斧一起飞出,落地。
“啊!”
斑猫人的叫骂声很响亮,强盗们的惨叫声很单薄,其余五六个强盗都是被一刀抹去性命的。
强盗首领且战且退,吹响口哨,大约是想请求支援,下一瞬,口哨就被游侠劈进了他的喉咙。
“是个幌子。”游侠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骑兵打扮的青年,那才是真正的首领。
圣武士的剑尖仍挑着半截破碎的护甲,那青年已翻身上马,战马焦躁地刨着土,“算你们厉害。”他丢出一个布袋,发霉的黑面包滚落在地,“你们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有一家老小要养活,他们只是想要糊口罢了。”
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举起一个鹿皮马鞍袋,“我们全部的钱财都在这里,还有接济孤儿院采买过冬衣物的钱。”他又拿出一个小钱袋,口朝下一抖,银币铜钱掉落一地,“放过剩下的人,所有的钱财全都归你们。”
圣武士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的涟漪,他摘下兜帽,刚要开口,话音被米粒截断,“这些零钱是从孤儿院抢来的吧?”
法师的传讯飘到她的耳边,“杀了他们,所有的钱财还是归我们。”
游侠说:“放下武器,上前来谈。”
依然还有战斗力的强盗们放下了武器,疾步后退,骑兵一蹬马腹就要逃,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标枪和火焰箭纷纷飞出。
一刻钟后,强盗们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米粒逐个检查,给尚有气息的再补上致命一刀。
骑兵被捆成粽子问话,卢卡斯想要问出他们的基地在哪里,对方重重“呸”了一声,“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们我的家人在何处!”
听到来自强盗的控诉,卷饼几乎惊掉下巴。
“我们只是想赚一点买路钱而已,不会伤害路过的人,如果不是你们先动手,我们也并不会伤害你们。”
米粒咬牙,一脚踩在他手上,“那你们还真是优待纳税人呢。”
“我以第七兵团的名义起誓,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他的声音因痛楚而嘶哑,像生锈的铰链,“最初我们只捡拾商队的残渣,旧陶罐,发霉的粮食,变酸的酒,小孩子发烧到说胡话时,我们甚至凑不出一滴蜂蜜。但钉锤帮还是烧毁了我们的避难所。”
卢卡斯毫不动容,继续问,“那告诉我们一条去烬木村的安全路线。”
他们已经走了七日,按照艾伦大叔的印象,大约还有三四日路程的距离,谁也不希望再遭遇一次盗匪。
“我可以和你们交换信息,如果你答应将马还给我,我还可以给你们额外的信息。”
游侠点点头,“说来听听。”
他沾着泥污的手指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你们穿过树林后,向西绕过一大片灰白色的矮塔,结满红色果子的灌木丛的尽头有条大路,这条路直通亨德里克农场,以前那里并不安全,不过现在天火信众的朝圣队每七天经过一次。”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们会清理道路...用比亡灵更干净的手段。农场的谷仓里,有一些……钱财。”
卢卡斯低声念出咒语,骑兵剩余的话噎在喉咙里,直挺挺倒了下去。面对众人震惊的目光,他神情冷淡,“我并没有答应他。”
处理完了这场危机,艾伦大叔答应支付每人额外的三十个金币,抵达烬木村后卖掉战马的所得也归护送者们。
他的货物只是面粉、盐巴、干果、腌肉、酸菜,少量的蜜酒以及一些铁矿石和已经炼制好的铁锭,为首的马车里放置着一些相对较为值钱的小物件和魔法物品,给出这样的护送费用,已经是极限了。
他看出圣武士的情绪有些低落,劝慰道:“我走这条商路已经五六年了,几乎每次都需要更换路线,这条路上的强盗多是逃兵,只有一小部分是战争造成的流民,他们比其他地方的盗贼更残暴凶恶,如果刚刚没有打赢他们,将性命留在这里的就是我们了。”
正义圣武士采佩西闷声说:“他们说只要钱。”
卢卡斯瞥了他一眼,似乎是不屑于讨论,很快重新专注于手上的法典,正在被米粒处理伤口的小猫人接话道:“但他们刚刚差点把我射成刺猬耶!”
米粒则抓到了另外的重点,“五六年……这么久了,为什么你不雇佣固定的护卫小队。还是说,他们都死了?”
“这么几年下来,我现在去烬木村,其实,依然没有多少熟面孔。许多人都在追求财富和力量的过程中,永远迷失了。”络腮胡子数着金币答道,“像你们这样的人,我每次来往时都会见到一批新面孔。如果你们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发现不适合停留,想要离开,如果那时候我还有幸可以遇到诸位,你们依然可以接受我的委托,护送我从烬木村回来。”
说了,等于没说。
米粒摸摸猫头,给了卷饼一小撮猫薄荷,希望可以缓解下伤口的痛楚。
队伍前行了半日,天色暗下来,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浸透毒液的棉絮悬在枯树林上方。
他们找到了一处可以扎营休息的地方,最先安置好受伤的斑猫诗人,游侠雷曼拿出几粒莓子给她吃,接过了她的做饭任务,但是拒绝了她提供的发光茄子以及地鼠干。
战斗耗费了不少体力,晚饭后,即使白天补过觉的圣武士也显得有些困倦,雷曼解开缠绕在腕间的绷带,重新固定,灰白的皮肤下青蓝色的血管轻轻鼓动着,“今晚我来守前半夜吧。”
“好,你觉得累了就叫醒我。”米粒抱着已擦的锃亮的弯刀,坐在昏昏欲睡的卷饼身旁,她隐约记得,一路行来,雷曼吃的很少,睡的很少,说话很少,干活很多。
她对他有限的了解里,只知道这个提夫林是法师少爷的小跟班,侍从,很惨的那种侍从。
结论,卢卡斯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