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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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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一份力。这丫头昨天鬼鬼祟祟在村里游荡。我等见她面生,就把她扣了下来,谁知她果然是樾国奸细。”

城上的士兵望了望他们,依然不理会。

大嘴四道:“军爷,去年程大人来鹿鸣山剿匪,还分了粮食给大伙儿。老夫说过,我们全村人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他。他说,我们若要报答,就好好帮着游击将军守好边关——程大人贵为兵部尚书,他尚且携着老夫的手交代这番话,你们都是程大人的下属,怎么……我等一片报国之心,算是白费了!”

说时,他向弟兄们使了个眼色,那些假扮青壮农夫的就嚷嚷道:“村长,这些狗官瞎了眼,咱们直接报告程大人好了——程大人上次不是留给咱们一批信鸽么,叫咱们有事直接报到他跟前。咱们这就告诉他,鹿鸣山里来了樾国奸细,樾国人找到捷径,从河对面过来了。求程大人立刻发大军过来!”

城上的士兵自然是石梦泉的部众。早先接了玉旒云的书信,命令他们继续不动声色坚守远平,待夺回石坪之时,迎接樾军过河攻楚。

士兵们现见来了一群楚国“百姓”,不辨真伪,只怕言语行动露出破绽,故尔装聋作哑,不予理会。但听到这些人要立刻联络程亦风,虽然也不知道有分是真,但纵有万一的可能,出了事情也无人担待得起,只好硬着头皮先对付着,喝道:“战事吃紧,游击将军没空来见你们。谎报军情要掉脑袋的,你们可知道?”

大嘴四一听,这是北方口音,晓得辣仙姑估计得不假,就低声对身边的一个弟兄道:“你快回去,告诉大当家他们,远平果然被樾人占了。我们其他人想法混进去,和大大家里应外合,怎么也得搅得这帮樾国混蛋不得安宁!”

那人应了,佯做愤怒,骂骂咧咧,道:“他娘的游击将军,老子不干了。谁爱打来就打吧,老子反正种老子的田!”说着,转身离了队伍,直向邱震霆等藏身的地方而去。

城上的士兵想要稳住局面,怕闹大了不可收拾,大声喝道:“别吵,我先去请示。你们都等着!”

见他去了,大嘴四等人都暗自开心,唯娇荇心中大叫“糟糕”:这些人要混进成去,继续假扮“匹夫有责”的村民,则决不会让自己有揭穿他们的机会。而她又是“奸细”,必须把她交给“游击将军”——这戏要唱好,谎要扯圆,只有杀了她!

背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衣服手湿淋淋凉冰冰地贴在肉上。她四下里看,想找机会脱身,但看到的只有当夜樾楚之战留下的尸体。早春山中寒冷,尸身还未开始腐坏,那些瞪眼伸舌的死人,颜色蜡黄中泛着铁青,甚是可怖。

莫非我要成为其中一个么?娇荇的眼泪直打转。

城楼的士兵不一会儿回来了——本来是要去找暂代石梦泉打理大小事务的赵酋,无奈赵酋正忙着,未寻见,正遇上岑远——石梦泉以外,岑远军阶最高,听士兵说出了事,就自作主张地要来看看。他不识得大嘴四,也从来没见过娇荇,皱着眉头朝下看了看,责备那士兵道:“这种事情以后不必来请示了,管他是真是假,直接乱箭射死——若是别有用心的楚军奸细,咱们就杀对了人;若是随便拉个女人就想邀功的楚国愚民,反正杀了就杀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士兵点头答应:“但万一他们真的传信给程亦风,那……”

“都杀干净了,他们还传什么信?”岑远道,“罗满不是领了兵马埋伏在山下么?趁着现在楚军还没过来,叫罗满去把那村子杀绝了,以免留下后患。”

“可是,”士兵犹豫着,“玉将军和石将军都不喜纵兵,更严禁屠城。若是杀尽了那村子,他二位知道了,恐怕……”

“恐怕什么?”岑远道,“玉将军因为严禁纵兵屠城而和刘子飞将军结下梁子的事我也晓得。刘子飞将军那是以纵兵屠城为乐,玉将军当然反对。咱们现在是为了攻楚大计,就杀几个楚国愚民,玉将军哪会怪罪?我听说她极恨楚人,说不定还会奖赏咱们呢!”

士兵将信将疑——但这的确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的便宜法子。

岑远恐怕他还有顾虑,拍拍他的肩膀,又招呼城楼上其余的人:“拿弓箭!”

下面的娇荇自然听不见他们在商量什么,但心里清楚,如此下去,自己难逃一死。她两手在背后拼命地想要找着绳头,而舌头在口中就不停地顶那帕子,希望能出声求救。菩萨,菩萨,她默祷着,您就帮帮我和郡主吧,我以后天天念经,天天吃素……

也许是祷告真的灵验,也许是因为帕子在口中塞得太久,浸透了唾液,变软了,她一顶之下,竟然松动,再用力一吐,就恢复了嘴巴的自由。看着城上士兵正弯弓搭箭瞄准这边,忙竭尽全力大声叫道:“我是赵王府愉郡主的侍女,郡主被这伙强盗给抓了,石将军快来救驾!”

别说娇荇这声喊石梦泉听不到,即便听到了,他也有心无力——俗语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石梦泉这一次倒下来,什么药也用了,身子竟似没有起色,躺在床上犹自觉得天旋地转,分明胸中如火烧一般地难受,但嗓子刺痛,一口水也喝不下去。近随的兵士们纷纷一筹莫展。

他多数时候迷迷糊糊地在做梦,而且梦的开头都是一样的——

玉旒云十五岁的时候,还是庆王的庆澜帝得到一匹御赐的宝马,只是性子极烈,没人能驯得服。他说,那就养着看吧。可玉旒云说,不,我非收服这畜生不可。花了三天三夜,这马软硬不吃。玉旒云气了,拿起铁鞭朝马身上击去,马儿吃疼,骤然跳跃起来。玉旒云一个不留神,摔将下马——她的人没事,但还未起身,烈马又扬蹄直朝她踩下——她已经无处躲闪,是石梦泉扑到了她身上。

石梦泉碎了肩胛,断了三跟肋骨,在床上躺了半年。那时痛得整日整日昏昏沉沉,又痛得整夜整夜无法入睡。玉旒云是御医一准许下床就直奔来看他的。她说:“那畜生我已杀了,给你报仇。”石梦泉并说不出话,只凝视着玉硫云的脸——她没有落泪,一滴都没有。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哭呢?

会不会?

十五年相知相交的点滴往复闪回,最终还只汇成这一个问题: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哭?

也许我不值得吧,还是你早已没了眼泪?

或许更揪心,或许就此释然,即使在梦里也得不出个结论。

不过这天夜里,他倒稍稍有些清醒了过来,嘴里苦涩难当,就唤人拿茶来润润口。然而连唤了几声,都不听有人应。他疑心是自己虚弱,声音太轻,正想就忍一忍挨到天亮算了,却听房门“呀”地一响,值夜的兵士回来了:“哎呀,石将军,您醒啦?”

石梦泉微微动了动头,哑声问他要水。士兵忙拿杯子。可茶壶还未端起来,突然弯下了腰:“哎哟,石将军,我得先上茅房。不行了!不行了!”嚷嚷着,话音落下,人早已跑得远了。

石梦泉只好僵卧在黑暗里等着。半晌,那士兵摇摇晃晃地回来了,哼唧哼唧的:“石将军,您包涵。茶就来……”才说到这儿,又“哎哟”一声:“不成,我还得去茅房……”说时,又跑得没了影儿。

石梦泉愣愣的,只得又躺着等。到这士兵第三次来,才总算是把茶送到了床边。他谢了,道:“既然你也不舒服,就换个人来吧。”

士兵一脸苦相:“要是有人就好啦!鹿鸣山的地方风水不好,将士们都水土不服,大半的人都上吐下泻呢!”

有这种事?石梦泉蹙着眉头。

“哎哟哟!”就这当儿,那端茶的士兵又捧着肚子跑了,石梦泉拿不稳茶碗,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一番折腾,到天亮时他还是口干舌燥。

这时终于有个不闹肚子的士兵来接班了,托盘里端着汤药,稀饭,掖下还夹着一堆地图公文之类的玩意儿,大约是因为病的人太多了,他得身兼数职。

石梦泉正好询问一下这次疫病的情况,回答说驻守城上的前锋营都安好,只是城里的兵士吃坏了肚子,也许饮水的关系,赵酋已经下令全军不再饮用穿城而过的溪水,改喝井水,看看情势会否好转。

石梦泉点点头,又问:“玉将军可有军令来?”

士兵摇头:“不过,方才罗副将传书一封,卑职正要拿去给赵督尉,既然石将军您醒了,要不要卑职读给您听。”

石梦泉叫他读。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屠城事大,将军三思。”石梦泉不禁莫名其妙:“屠什么城?”

士兵也有点奇怪:“卑职不晓得,要不要交赵督尉来问问?”

“好,你叫他来!”

不时,赵酋就进来了,眼窝深陷,显然是这几日操劳军务,没有休息过。他自然先问石梦泉的身体,但石梦泉单刀直入:“屠城这么大的决定,也没问过我。”

赵酋也是一愣:“什么屠城?我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是我下的。”岑远从外面走了进来,“石将军病了,所以不知。有些楚军奸贼藏身在此山中,和山下的村民混杂一处。我担心他们已洞悉我军计划,为免走漏风声,所以令罗副将杀尽山下楚人,以绝后患。”

藏身山中的楚奸?石梦泉也担心过,当日向他们使用毒烟的人假如不是从远平城中来的,假如没有被他们斩杀或俘虏……的确是心腹之患。真如此,或许程亦风已经得到消息了也未可知!

然而屠城这件事……

见他皱眉不发话,岑远想起他之前训斥过自己不得擅作主张,于是把大嘴四带人打远平城的事仔细说了一回。讲到“楚人奸诈,假称俘获我方中人,企图混进城来”,被他识破,因下令就地格杀。然“楚奸”狡猾,身手亦很了得,只有三人毙命,其余都逃窜而去。“鹿鸣山地形复杂,我军初来,不习路径。今敌暗我明,时间紧迫,卑职才出此下策。请将军定夺。”

“既然敌暗我明,你怎知道楚军一定藏匿在山下村庄之中?”石梦泉道,“杀尽村人,难道就能斩草除根了么?而那村庄中有否古怪你知道么?楚人是否已经向程亦风求援,你又知道么?”

“我……卑职的确不知。”岑远道,“可是,我军不能坐以待毙……”

这说法赵酋也赞同,用征询的目光看着石梦泉。

“不。”石梦泉摇头,“一动不如一静。假如程亦风收到消息率军赶来,罗副将的人马至少还埋伏着,可以暂时牵制。我们也得以通报玉将军,让她有所准备。假如罗副将进村屠杀,打草惊蛇……程亦风只会来得更快,提防得更加小心,咱们再想要偷袭牵制他就困难了。”

“照将军的推测,程亦风可能已经在路上了?”赵酋一凛。

“我不知道。”石梦泉只不过在床上靠了一会儿功夫,浑身又酸疼起来。要揣测对手的心思,实在是难上加难。尤其因为生病的缘故,思路混乱,一时间转过了许多的主意,但又一一推翻。只觉得手脚一忽而发冷,一忽而发热,心绪烦躁。

赵酋关切地问:“将军,您脸色不好,还是躺下吧?这应对之策,卑职可请教玉将军……还不去叫医官来?”

士兵应声要去,恰巧医官已在外面求见了。召进来,报道:“赵督尉要属下查验溪水,看看将士们致病的原因何在,属下已经查出来了。”

赵酋道:“且不提这个,你先看看石将军……”

“不……”石梦泉看医官神色,仿佛事有蹊跷,“先说溪水。有何不妥么?”

“回禀将军,”医官道,“起先赵督尉让属下验看溪水,不过是怀疑此地水土有异北方,我将士远到不服,才纷纷病倒。如今属下已仔细验查过,原来有人将巴豆粉、乌桕粉、白花蛇毒汁等物放入溪水中。此皆下泻之药,我军将士实在是因为遭暗算中了毒……”

“岂有此理!”岑远拍案骂道,“这些楚人个个都是阴险毒辣之徒。明刀明枪地拼不过咱们,就使这种狠毒伎俩——将军,不能再等了!楚贼上次已用毒烟,此番又下泻药,若继续观望下去,还不知他们又耍出什么花招来!石将军,请准我带一支人马下山,先屠尽了那个村子,或许可引得这伙藏头露尾的鼠辈出来。”

赵酋也道:“请将军准卑职前去,卑职一定不会暴露罗副将的行踪。”

等等……石梦泉艰难地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此乃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能不慎重,行错一步,就会把玉旒云推入险境,会让整个大青河战役失败。

“这些藏匿的楚军……”他缓缓地,边想边道,“虽说狠辣诡诈都是兵家常用之道,但自过得河来,我等屡屡遭遇这种下三滥的用毒之术,我觉得,这些人倒不像是军人。而且,他们的人马也不多,否则我们被毒烟所困时,他们应该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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