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一面说着话，一面拎起地上的袋子要往行李箱里装。
丽丽赶紧抢过它：“我把它们丢到洗衣机里过遍水就好啦！姐姐你脸上的“三八线”①好深啊！今天的拍摄工作什么时候开始？这里没有游客、不远处就有保安岗亭，去宾馆一来一回的浪费时间，不如呆车上先睡一觉好了。”
听了她的话，云昭慌张地快步走到卫生间，用手抹了抹糊在镜面上的水气，确实感觉的卸了妆的自己一脸疲态。
她不再坚持，立马脱了鞋去躺到床上对抗地心引力。
丽丽是个天生爱操心的，见云昭径直倒下，开始翻箱倒柜扒拉吃的。
好一会，她才在驾驶室的副座上找到一包全麦饼干。
丽丽来到云昭身边，献宝似地递给她：“姐姐，熬一夜不饿吗？稍微吃点再睡吧？要么，我给你煮碗馄饨？”
正面仰卧的云昭用自己的外套遮盖住了脸：“不吃了不吃了，睡醒了再说。九点前要做好开工准备，八点我要准时出门去化妆。”
“啊……现在已经五点了。”
丽丽不是没有过陪云昭赶工的经历，但这种低片酬的工作还只搭配透支身体的三个小时睡眠，着实让人觉得不划算。
云昭从面上下拉一点衣服，露出双眼：“哎，文娱圈小有名气的艺人可以在签影视合同时提前约定好每日的拍摄时长，但凡超时，都有权拒绝继续工作。可网红短剧圈不同，想要站到头部位置，必须保证月拍摄量和播出量持平，否则留不住观众，热度很快会被同质化的艺人吸走。”
她暂时抛下为了维护面部平整度对睡眠姿势的高要求，侧身曲卷成虾米的样子，重新拿布蒙好头使自己尽快入睡：“真不跟你说了。我要抓紧时间补觉。”
……
影视城呆了四天，较大的主体场景戏基本取景完成，剩下的就是一些小场景、小房间的内景戏。
为了节约成本，这个小剧组临时联系到隔壁市一个场地费低廉的多的微短剧专用的影视基地，制片人即刻决定专场过去。
丽丽焦虑地一直搔头：“哎呀我失误了，事先没有考虑到跨市转场的情况。”
难得下戏得了些许自由的云昭第一时间洗了躺着敷面膜，含糊不清地回着话：“咋了？两个小时车程你开不了？现在一点，我四点前要到新场地，你开不了这辆车的话，我现在起来跟剧组的车去？”
丽丽连声应着：“哎哎……那倒不用！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到你身边工作后才拿的驾照，有倒有个两年了。可胆子小，到现在还没上过高速。就近充个电倒个黑水②的我没问题，可跨市……我是不敢开长途，不过愿意为了你尝试！”
“还是叫个代驾吧，费用我出。啊——我不行了，昨晚又是拍到凌晨，没休息多久上午又开工，怪不得摄影摄像又跑了两个人。我熬不住了，先眯一会。丽丽，交给你安排了，辛苦你了。”
云昭无比地信任她，闭上双眼就安心地睡过去了。
丽丽打开打车软件上的代驾栏，想要召唤个乘电动滑板车而来解救她们俩的驾驶豪雄。
当时她安排这辆车时，没考虑过车里会长时间地出现陌生人。
这时丽丽才意识到，她选的这个车型驾驶室和后车厢是联通的。
她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云昭，给目前她在助理圈内最熟悉亲近的人——维光的助理青青，打了个求助电话。
那头的人不知怎的竟绕起了弯子：“啊？熟悉靠谱的代驾司机？帮云昭叫的？有是有一个，不过他现在在忙，去你那要等一会。你急么？”
丽丽龇了龇牙，因被燃起希望倒吸了一口气：“嘶——一会是多久？开到那边基地导航显示要两个小时。怕晚点下高速进市时回撞上下班高峰期堵车，司机最好半个小时内能到我们这边出发。”
电话那头沉寂了一会，最终下定决心拒绝她：“时间太紧了，可能没办法帮到你。”
突然电话那头的背景音传来熟悉的男声：“什么事？谁要帮忙？”
青青匆匆挂断了电话。
丽丽叹了口气便打开手机App开始约代价：“求人不如求己，希望系统能赐一个职业素养高一些的司机师傅吧。”
……
青青支支吾吾地回维光：“没，一个以前的朋友问我有没有常合作的代驾司机介绍个，可我们公司出行基本都用自己公司的人，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就拒了。”
这日碰见资方和文娱部门的领导同时来项目做中期视察，《挽岛海战》的剧组难得地空了半天的拍摄，让主创们集合在一起陪领导们去当地人气最旺的预约制农庄餐厅聚个餐。
当下正在拍摄的都是本部戏用来消耗预算的宏大战争戏。
尽管维光四肢协调有天赋，在武术指导的示范下打戏总是一遍就过，但人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身上避免不了出现点青青紫紫和破皮的印记。
于是他就借口因怕伤口感染耽误进度吃了抗生素，以水代酒和众人们周旋了一圈。
等他从人群中夺回空隙，躲到空荡的建筑旁侧忙中偷闲时，就见到了匆忙挂断电话的青青。
维光带着试探的语气问：“以前的朋友？也是艺人助理吗？”
青青不想正面回应，只想打个哈哈蒙混过去：“嗯嗯，呃，很久没联系了。”
“噢——”维光原本自由垂落的双手插进裤兜，向后架起的挽着衣袖裸露出爆筋的手肘，给了丽丽极大的压迫感。
青青苦着脸接受着他意味深长的凝视：“那个，哥，没什么事，你该进去了。”
她指指他们的包厢所在的本土式建筑。
维光突然问她：“我拍了首部溢朝戏后名气虽然大涨，可后面沉寂了好一段时间。是云昭做为大女主很照顾同事，带动了整个片场的氛围，我的境遇才能在拍《古侠游》时好起来的。圈里人拜高踩低，早前在圈内你能交到什么朋友？”
青青忍不住对着他的肩膀出了个巴掌：“好啦，小老板，别审了我招还不行吗？是云昭先前的助理丽丽打给我的。”
维光眼眸亮晶晶：“丽丽找你帮忙？云昭的事？”
青青见他又凑近了两步，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皱着眉挥手驱他：“谁的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时间对不上，帮不到。我说哥，你快进去吧，我一个助理进去和那些人坐一起怪尴尬的，溜出来没事。可是你是主角之一啊。”
人高马大的维光娇态故萌，扯住青青肩部的衣袖拖拔着嗓音：“青青大小姐，我们两个当同事这么久，什么话不能跟我直说？还拿我当外人不是？哎，我可是完全跟照云昭过传统节的习惯，也在端午中秋给你额外发福利……算了算了，我现在把跟她有关的一切，都断了才好。”
做为一个对自家艺人没有太多滤镜、想混资历拢资源提高收入的打工人，青青听见和利益相关的事，侧颊的肌肉敏感地抽了一抽。
端午节好像是近了哦。
她的公事公办板正脸终于缓和了一些：“是啦，是云昭姐那边需要帮助。她的那个网络短剧不是开拍了吗？明明哥为了方便她休息，给她在影视基地安排了辆房车。可是现在临时遇见需要跨市转场的情况，丽丽说自己不敢开车上高速，想让我给她介绍个靠谱的司机。”
维光有些怀疑地撇侧了头：“切，那个男的就是戏多。还当是什么事呢，要司机给王哥李哥打个电话问问谁空不就行了？”
青青很是无语：“你让公司的司机去送云昭姐，难不成是觉得大老板现在还很喜欢你和她有接触？”
怪不得宣传通稿只能发“颜霸”、“无死角”之类的内容。就他这个人，“高智商”之类的人设也难运作起来吧？！
维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哦！晚上反正没通告，难得出剧组，不如我亲自去给她当司机？”
青青急得跳脚，双手即刻比出了一个大叉：“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我们这边活动还没结束，你不能走！而且云昭姐那边现在差不多要出发了！”
维光转动了两下眼球：“她在影视城哪个位置？拍的应该是古装戏吧？那应该不是在‘漆朝王宫’，就在‘溢明下河图’园区？都不远啊。你不说，我自己去找！”说罢就要走。
青青双手把住他的手肘，坚硬硌手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脸红，但理智使她坚守住了自己的职业感：“懂点事吧大哥！吴总正在给你谈影视城的代言人。里头的不是投资人，就是地方上的大领导，还有就是下来视察的、分管文娱圈的实权派，哪个你得罪的起？”
维光恼怒地小声抱怨：“谁想代言谁代言。里头的建筑除了‘松亮宫苑’略近古风，其它的建筑不是掺倭就是媚洋，谁稀罕啊！”
青青打了个激灵，立刻松开襻住他的手，后退两步心虚地朝四周望了望，轻声吐槽：“我的哥，我的好大哥！我对我现在的工作待遇还挺满意的，你嘴能不能把个门！让我这口饭混得久一点？”
维光突然眼冒星光：“我有个好办法！”
青青感觉自己突然气血双空，强撑着自己对着维光连拜：“放过我放过我吧哥！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能不能不要在我一个人盯你的时候，闹出幺蛾子啊！”
①指人体面部的泪沟纹、木偶纹、法令纹三对纹路。
②房车卫生间加了分解剂后产生的污水。